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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理想的社會,不過是夢中的風景。

有句俗語說「一招鮮吃遍天」,用來強調一技之長的重要性,可是如果過分依賴這個一技之長而忘了學點別的本事也是很危險的,因為一旦有個什麼閃失這項技能不能繼續使用的話,可能不出幾個月你想買包好煙抽都得猶豫一下了。我們舉這個例子就是要說「資源詛咒」這件事,資源詛咒是一個經濟學的術語,說大家原以為資源豐富的國家會發展的更好,但實際表現總是出乎意料或者事與願違,不少資源極度匱乏的國家傲嬌地躋身於發達國家的行列,而資源豐富的國家反而因為過度依賴他這個一技之長而成績很差。這些差生的表現往往是這樣的,市場行情好的時候山珍海味耀武揚威,市場行情差的時候節衣縮食打架鬥毆。

被資源詛咒過的國家我們可以舉出不少的例子,比如俄羅斯、巴西、沙烏地、委內瑞拉、蒙古國、南非等等。我想經過以前的反覆普及和灌輸,大家對以上這些國家存在的問題應該都比較清楚,當石油礦石這些土特產價格高的時候他們愉快地賣東西任性地花錢,沒想著給銀行里多存點或者發展一下其它產業,等到這些土特產價格下跌賣不出去的時候就悲劇了,更悲劇的莫過於這種悲劇居然一直在重複上演。在上面這6個國家裡,目前墊底的要算委內瑞拉了,但是說心裡話委內瑞拉是最不應該墊底的那個,這個國家沒有沙漠沒有高山沒有極端氣候森林覆蓋率高土地肥沃人口也少,最關鍵的是腳底下還有儲量全球第一的石油資源,所有這些可都是讓很多國家的執政者感到嫉妒的優越條件,但是偏偏委內瑞拉墊了底,而且幾乎處在崩潰的邊緣,他這個情況單純用油價下跌已經不能解釋了,顯然還有別的原因。

曾經跟小夥伴們聊天時談到為什麼我們的公租房那麼少,說原因是地方政府不樂意蓋這種房子。這種符合民意造福一方的大好事地方政府為什麼就不樂意做呢?因為划不來啊!過去一塊地政府可以把它像藝術品一樣賣個好價錢,等房子封頂了再收一筆稅,有了這兩筆錢他們可以鋪路修橋招商引資補貼地方企業打點上級,所有這些可都是如假包換的政績,有了政績那麼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就指日可待了。而如果這塊地被用來蓋公租房的話不但地賣不了錢,反而得自掏腰包搞建設,當然也收不了多少稅,所以這是一個賠本的活兒,當然不樂意做了,上級怪罪下來他們可以找出一萬個傷心的理由來解釋自己的難處。那麼有沒有辦法讓地方政府心甘情願地蓋公租房呢?當然有了,那就是把政府人員分成兩撥由大家投票上崗,誰答應蓋房子就讓誰上,誰蓋得多就讓誰連任。這似乎就是很多人期待的民主,那麼這樣做是不是就一定能解決問題呢?我們先看看委內瑞拉當初的情況。

對政府不滿的街頭抗議)



如今委內瑞拉的總統是馬杜羅,他的前任是著名的反美鬥士查韋斯,查韋斯於1999年上台執政,2013年被病魔奪去了寶貴的生命,向上取整滿打滿算他在總統職位上幹了14年時間,查韋斯的這14年可以用一句話來點評:來的是時候走的也是時候。為啥這麼說呢?國際油價從1999年的不足30美元一路上漲到了2008年的140美元,雖然2009年之後價格有了起伏和回落,但是2013年查韋斯撒手人寰的時候油價還在100美元以上,他前腳剛走從2014年開始油價就一路下跌,如今還不足50美元。可以說查韋斯那十幾年的總統幹得相當順心,國家像一個持續性盈利的公司,而他則是有權決定資金去向的CEO。這就給查韋斯兌現他競選時的諾言提供了充足的經費,當初他對選民們說了,如果你們選擇了我,一定讓你們吃香的喝辣的住免費的房上免費的學校和醫院。而他後來確實這麼做了,委內瑞拉一度有了堪比北歐發達國家的社會福利和勞工制度,上班的不愁失業,不上班的不愁挨餓。

查韋斯在收入高的時候根據自己的經濟狀況,帶著大家過上了奢侈的生活,這種奢侈持續了幾年當油價腰斬之後就無法繼續,於是手裡的存款一天天變少,直到有一天入不敷出。因為奢侈的日子大家不再勞動創造,委內瑞拉90%的食品和日用品都要用進口貨,所以錢不夠了這些東西自然就越來越少,超市也就越來越空,最先受到影響的是底層人民,性格好的去富人區的垃圾堆里撿東西,性格不好的直接上街沖著警察扔石頭。那麼到這兒我們或許知道事情是怎麼回事了,那就是油價下跌外加自家產業結構失衡導致了悲劇的發生。但是油價下跌后全世界的油販子日子都不好過,也沒見誰慘到委內瑞拉這個程度,所以這裡面當然還有別的原因,這個原因就是我們最熟悉的一個詞:社會主義。

《大話西遊》里有一句經典的台詞,開頭是「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我面前…」,有網友把這句台詞的結尾改成了「…如果非要在這份愛上加一個期限,我希望是……社會主義的初級階段」,這個改動讀起來居然沒有多少違和感,可見這個階段在我們心中是有多長。「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是伴隨著我們成長的一個詞,官方媒體在一直強調正處在這個階段,但是假如你真的以為我們還是社會主義那就太年輕太簡單甚至有點幼稚了,我們早就拋棄了社會主義的原始版本自己做了優化升級。社會主義被定義成是共產主義的初級階段,它最原始的版本要求消滅私有制實行全民公有制,大家一起勞動,勞動成果統一分配,也就是所謂的計劃經濟。對於個人而言你干多干少一個樣,拿到手的東西並不會因為幹活賣力氣而更多。這種扼殺勞動積極性的規則最終導致每個人都選擇不勞動等待分配,於是生產效率急劇降低直到最後沒東西可分。這套規則可以說誰玩誰倒霉,當年我們玩了幾年就玩出了一個3年自然災害,查韋斯也玩了幾年,玩出了一切日用品都得進口的下場,要不是他們家有石油,根本撐不到現在,甚至查韋斯本人或許都無法善終。

由於查韋斯的個人經歷,他非常崇拜英雄同情底層人民,把過去美國扶持下的政權和體制貶低一文不值,也對國內嚴重的貧富分化深惡痛絕,在這些複雜的因素作用下他堅信社會主義才是拯救委內瑞拉的唯一方法。所以當國家權力落到他手上后,他開始了他的社會主義實驗。通過增加重稅、政府強勢入股以及停辦許可證等多種方式將很多私企和外企收歸國有,同時通過沒收與徵收的方式將大量的土地回收開展農業合作社。他安裝的系統完全是消滅私有制大家共同勞動的社會主義原始版。不過查韋斯的玩法其實有一個現實的困難,因為看他家的憲法委內瑞拉是一個美國那樣的總統聯邦制國家,查韋斯要在這種體制下玩社會主義,就必須確保自己可以長期執政防止那偉大的實驗半途而廢,為此他修改了憲法將總統改成無限連任,把國會由兩院制改成一院制,把參與執政的一大把政黨改編成一個黨叫做「統一社會主義黨」,同時為了讓選民永遠支持他讓反對派永遠拿不到選票,他用鈔票籠絡了反對派以外的一切力量,那比肩歐美的高福利也算是他籠絡選民的辦法。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但現實卻是殘酷的,幾年下來這個實驗降低積極性的特點就暴露無遺。既然種不種地都有東西吃,那農民為什麼要種地呢?既然干不幹活都有工資拿,那工人為什麼要好好乾活呢?大家只要把手裡的選票投給查韋斯就什麼都有了。當然給這個實驗最大打擊的還是油價的下跌,查韋斯運氣好沒看到這個打擊最激烈的部分,但他的繼任者馬杜羅可是全程目睹了。馬杜羅從政之前是一名公車司機,他能接過查維斯的衣缽完全是因為他的忠誠而不是自身的能力。他成為總統后原本打算將查韋斯的理想實驗接著做下去,但最懂這個實驗的人已經不在了,油價也一降再降,於是這個實驗從經費到參與人員都表示無法繼續進行。從2013年上任以來馬杜羅做得最多的事情是通過印刷鈔票來支付政府的開支,同時發表電視講話譴責帝國主義亡他之心不死。

從查韋斯的角度去看,他的出發點或許是好的,他想將國家建設成一個平等美好的社會,那裡沒人為衣食住行發愁,沒有貧富分化和貪污腐敗,但實驗的結果在他的理想前面加了一個負號。作為執政者的他並沒有在油價最好的時候好好發展一下第二產業或第三產業,甚至連石油的提煉技術也沒有提高多少,依舊像幾十年前那麼落後,那些年他和他的支持者們似乎都在集體賭博,就賭油價永遠不掉下去,但是那怎麼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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