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Phone開發者自殺 揭開網路電話運營黑幕

9月7日，WePhone開發者兼創始人蘇享茂疑因遭前妻翟某敲詐勒索跳樓自殺身亡。蘇享茂生前曾發帖稱：「她（前妻）用兩點來要挾我：1.我個人有漏稅行為，要舉報我；2.WePhone有網路電話功能是灰色運營，各種暗示能利用她的親戚舅舅的關係讓我產品下架罰款、傾家蕩產」。

公開資料顯示，WePhone的運營主體公司為蘇享茂於2012年12月創立的北京曳尾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曳尾科技」）。9月14日，《經營報》記者來到該公司發現，其已大門緊鎖，敲門無人應答。樓下物業人員告訴記者，並不清楚曳尾科技是否還正常運營。

記者了解到，WePhone所在的環境，正是處在風口浪尖的網路電話產業。但UUCall、有信、KC電話等網路電話公司均向記者表示，此次WePhone事件對行業並沒有產生太大影響。

遺書中的「灰色運營」

記者打開WePhone 軟體，彈窗消息上顯示：「公司法人被毒妻翟某害死，WePhone即將停止運營！」上面還附了翟某的身份證號碼與手機號。截至發稿前，該軟體依然可以正常撥號。

9月9日，蘇享茂的哥哥蘇享龍在微博發表聲明稱，「 WePhone由我弟弟一個人開始開發，其盈利模式為給國外的客戶（主要是中東的客戶）提供VoIP（網路電話）服務，APPLE STORE App Store（蘋果應用商店）予以支付扣稅後的開發傭金。因此，所服務客戶基本都是境外的人士，只是由人開發而已。」

據悉，VoIP可以通過互聯網免費或是資費很低地傳送語音、視頻等信息。WePhone的本質就是VoIP電話。通過其能夠向其他WePhone用戶免費發簡訊和打電話。實際上，WePhone也可以用很低的費率撥打全球任意非 WePhone 用戶的移動或固定號碼。

據悉，市面上現有的網路電話企業，多是給手機下載一個撥號器，採取直撥、回撥技術，或撥打預約號來進行通話，無須扣除原有手機話費的模式。知名IT律師趙佔領向記者表示：「網路電話一直是受到嚴格管制的，沒有得到相關的行政許可擅自開展業務涉嫌違法。另外，偷稅漏稅違反了的稅收法規，稅務部門可以責令補繳稅款，並給予行政處罰。如果偷稅漏稅數額巨大，還可能涉及到刑事犯罪。」

按照《電信條例》和《電信業務分類目錄》規定，國家對電信業務經營按照電信業務分類實行許可制度。目前較常見的通話服務大致可分為三類：一是端到端雙向實時話音業務，像手機之間的相互通話；二是由網路提供的IP電話業務，簡單來說就是通過網路進行語音傳輸服務；三是像微信通話這種基於互聯網的端到端雙向實時話音業務（含視頻話音業務）。這意味著，想要從事電信業務經營活動必須取得國務院信息產業主管部門或者省、自治區、直轄市電信管理機構頒發的電信業務經營許可證。

信息通訊業務受理中心的工作人員告訴記者，可以通過「電信業務市場綜合管理信息系統」查詢公司是否獲得了業務許可。記者查閱發現，蘇享茂名下的曳尾科技「數據暫時為空」。這意味著WePhone業務並未取得電信業務經營許可證，無法從事電信業務經營活動。

移動一名內部人士告訴記者，「網路電話肯定是不合規的，但是否違法就不知道了。網路電話是利用互聯網來連接通話的，雖然話費通常比較便宜，但是質量沒有保證。所以運營商是不會去做的。若民間個人或者機構來做，首先面臨在互聯網上打出的電話，無法連接到被呼叫的手機用戶那裡，所以必須要有運營商將互聯網電話與運營商專線接起來。之前，鐵通還在獨立狀態時，很多網路電話都是利用鐵通網路來操作。這種類似WePhone的網路電話，我們叫作灰色話務。雖然微信也有語音通話，但卻用的是微信自己的網路，這與網路電話有著本質區別。」

另值得注意的是，蘋果應用商店App Store中的信息顯示，WePhone App發布的作者是innovation Works（創新工場）。由於其中文名稱與李開復創辦的投資機構「創新工場」一致，外界質疑曳尾科技可能是李開復旗下「創新工場」所扶持的公司。但後者向記者回應稱，「創新工場和WePhone沒有任何聯繫，也沒有直接或間接關係。」

網路電話的生存挑戰

為具體了解網路電話的運營，記者隨即下載了一款名為 「北瓜電話」的網路電話軟體。畫面顯示，該軟體贈送給每個新用戶30分鐘的通話時間和5個「金幣」，除撥打功能外，還有一鍵錄音、呼叫壁紙、一鍵撥號等功能。在「等級特權」這個界面里，記者看到累計充值30元升級到VIP.1即可享受去點顯示、撥打國外電話、每月領取免費通話20分鐘等7個特權，累計充值1800元升級到VIP.8。以這種充值升級開放更多許可權，贈送更多通話時間的模式來吸引用戶邀請好友一起充值。

網路電話低廉的價格無疑是讓其瘋狂發展的催化劑。一位經常使用網路電話的用戶告訴記者，「吸引我使用網路電話的最主要因素就是資費便宜，可以更快捷地撥打國際長途，特別省錢。」

一家網路電話代理加盟公司的客服人員向記者透露，「充值卡批發100元面值的含有500分鐘通話時間，每張只賣5元錢，1000張起批。採用的是電話回撥的技術。」當記者問到利潤問題時，該公司客服強調：「100元面值只賣5元，賣30元一張利潤就有25元，銷量很好。有些人拿這種卡做促銷，一個月送好幾萬張的都有。」

以上述數據估算，每月賣一萬張充值卡，經銷商可獲得30萬元的收入，凈利潤高達25萬元。對於如何銷售充值卡，上述人員表示，可以進行促銷活動。例如：買一百元送一百元「話費」 ，當然，這個話費就是網路電話所需要的費用。種種跡象顯示，運營網路電話的「話費」成本極低，利潤非常可觀。但據北瓜電話的客服人員透露，其主要盈利點是內部的商務合作。

雖然有很大的市場空間，但網路電話仍然面臨挑戰。

互聯網的發展使微信、QQ等軟體的語音通話、視頻通話功能越來越完善。北瓜電話軟體的客服人員說道：「微信是社交軟體，是語音通話，雙方都需要安裝軟體的；網路電話是電話，主叫需要手機號註冊后登錄，才能撥打電話，撥打的是電話，對方不需要安裝軟體，對方是接聽電話。微信有網路就可以，網路電話需要網路和軟體內的分鐘數，是按照分鐘數計費的。共同點就是必須要用到網路。」

即便面臨多種挑戰，日前市面上仍有很多企業在經營著網路電話業務。創立於2004年的UUCall就是其中之一。UUCall事業部負責人向記者介紹：「這個行業是對傳統通訊行業的一個有益補充。在世界範圍內，網路電話都是語音通訊服務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網路電話技術的進步，也增加了運營商改進服務的動力。從法律學角度來說，對市場經濟行為，法無禁止即可行。國家層面上，對網路電話技術並無任何禁止行為，因此不存在非法經營的問題。而提供語音服務的企業需要持有相關行業許可證。目前IT行業發展日新月異，網路支付、小額信貸、眾籌項目、雲購等這些業務，國家層面也沒有明確的法律條文鼓勵經營或禁止經營。」儘管如此，不少企業正在加速轉型，增加其他業務以淡化網路電話業務的比例。據深圳有信網路技術有限公司市場總監介紹，有信現在的主營業務已從網路電話轉移到社交平台。而其轉型的原因正是因為「網路環境和設備越來越好，大家對電話的需求量下降」。

「網路電話的服務在很多國家都是允許的，很多國家也提供在線撥打不收費的業務。未來也會有更多的語音通話內容是通過網路來發送的。」電信分析師付亮向記者表示。網路電話的現狀還存在很多漏洞，但工信部對IP電話的監管政策日益完善這一點是不可否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