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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青春叫高考

又是一年聯考時。從1977年恢復聯考以來,恍然已40年,看似波瀾不驚,其實已走過萬水千山。

有一種青春叫聯考。40年,濃縮著幾代人的青春與記憶,承載著多少人的夢想與追求。不同的時代烙印,不同的聯考故事,背後共有的卻是對夢想的奮力追逐。為聯考奮鬥的日子,您還記得嗎?為了追憶那段難忘的青春歲月,也為了向恢復聯考40周年致敬,本報特邀一批聯考親歷者說說自己當年的聯考故事。

時林聖:1977,人生轉折點

1972年冬天,17歲的我高中畢業去社辦廠學徒,一待就是三年多。一天下午,高中物理老師許老師突然來到廠里,興奮地告訴我:「有消息從首都傳來,可能馬上就要恢復聯考了,你基礎好,只要抓緊複習,肯定有希望。」許老師隨後就熱心幫忙輔導我。因為停課太久,我並沒有指望第一年就能考上,白天照常上班,晚上到宿舍複習。

從1966到1977年,積壓了無數名高中畢業生。當時,各級部門非常重視,尤其城市,各個學校自發地辦起了補習課堂。人太多了,沒法辦小班,就在大會堂講課,老師在台上用麥克風講,學生在大堂聽講,甚至連過道都擠滿了人。我每天凌晨兩三點鐘起來,讀歷史、政治等文科知識,晚上到縣中禮堂去聽課,為了靠前坐,每天去得很早。

預考成績公布時,我正在上班。下午就聽到廠里炸開了鍋:「了不得,你是我們公社文科狀元!」我激動地一口氣跑到公社中學,遠遠地看到許多人站在牆前,牆上貼著復考名單,文科第一名赫然寫著自己的名字,當時眼淚就無聲地流了下來。

很快又迎來了復考、體檢,填寫志願時,我在「是否服從」一欄內,工整地寫上「服從」。最終結果出來,由於當時基礎教育急需老師,時林聖「服從」錄取到了中等師範。後來走上越江中學語文老師崗位后,我又通過努力函授了大學部。

一眨眼40年過去了,但我永遠都會銘記那個熱情、拼搏、難忘的1977。 (葉麗莉)

陳戰生:和兩個孩子一起挑燈看書

四十年前的一天,廣播里突然傳來了恢復聯考的通知。消息是真的,參不參加考試卻猶豫不決。一是擔心考不上,我是1967屆高中生,所學知識有十多年沒接觸,考生逾千萬,競爭力太大,怕考不上。二是考上了能不能進校讀書也是問題,真能錄取嗎?再說,有兒有女,且都已上學,我再讀書,靠妻子一人掙工分能活得下去嗎?多少天都下不了報考的決心。我真正品嘗到了左右為難的滋味。

「難熬」給了我報考的勇氣。「文革」把人逼到了死角,也許能從聯考的縫隙中看到一縷陽光。生活的潦倒不是常人能體會到的,農村的貧困不用多說,想天天吃飽飯都是奢望,實在難熬,何況還有兩個讀書的孩子?我終於在難熬中鼓起了勇氣:報名了。

報考人數過多,公社進行了預考,一個公社有20多個班的考生同時開考,我最終成為了突圍的三個人,得到參加聯考的機會。隨後幾個月備考,巨大力量和激情鼓舞我發奮複習,每天都和兩個孩子一起,挑燈看書。

我是幸運兒。聯考改寫了人生,我終於走出了低谷。非常慶幸的是大學畢業后,趕上了千載難逢的好機遇,國家的蓬勃發展給我們這一代人提供了施展才華的大舞台。我來到四川攀枝花,在三線建設中找到了位置,如今我已年至七旬,退休回家安享晚年,依舊小心保存著早已泛黃的聯考准考證和錄取通知書。 (夏國耀)

顧祥明:聯考,我擱淺的夢

聯考對於我來說,是擱淺的夢想。1979年那個夏天,17歲的我,懵懂地走進考場,像做課堂作業一樣地完成了考試,考後非常平靜地等著成績的公布。成績連同起分線一起出來了,差2分。我幾乎沒有什麼反應地承認了現實。補習!父母的決定,當然是他們在那極貧困的家境之下做的艱難決定,我依從了。可當第二次走上考場,我再不那麼淡定了:不很穩定的平時成績、多了一門基礎是0卻要以30分計入總分的英語,更要命的還有患得患失的心理……緊張焦急的煎熬中,成績揭曉了,我以12分之差再次鎩羽而歸。

知曉成績和分數線是在一個午後。那個午後真的好熱好長,我只記得媽媽的最後一句:再讀一年吧。緊跟著,是父親說的唯一一句:好吧,再讀一年!聽到這句話,壓抑了半天的我,竟嚎啕大哭起來……造化弄人,第三次聯考揭曉,我的分數依然排在「孫山」之後。

不尋常的求學經歷,註定了大學最終只會與我擦肩而過。我的聯考夢想就這樣被擱淺了。後來,我誤打誤撞還是實現了自己讀書時的夢想,成了一名公辦教師,我也在邊教邊學中讀完了函授大學,拿到了大學文憑。

又是一年聯考季。我的那段聯考噩夢,距離今天已經38年了。最後,只想對即將走上「年輕戰場」的考生說一句:淡然面對聯考吧。人之一生,縱然會有夢暫時擱淺,但絕不會有趟不過去的河! (顧祥明)

章燕:聯考並不意味著結束

1987年那次聯考,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物理那門,試卷很難,按照平時老師的指點,一拿到試卷,我習慣性地翻到最後一頁,開始從后往前做。一看到題目我就蒙了,腦海里只有「不會」兩個字,緊張得直冒冷汗。考試結果出來后,並沒有發生奇迹,我的分數甚至沒夠上大學部線,當時心灰意冷,填報志願時報了離家很遠的哈爾濱軍工學院,現在想想,如果當時放棄努力去報到了,我很可能會走上截然不同的人生。在老師和父母的勸說下,我選擇再復讀一年。和想象的不同,這一年的時光過得輕鬆愉快,特別是我的老師們,給了我很大的鼓勵,讓我找回了從容自信。1988年「二進宮」,我如願以償地考進了上海同濟大學。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我更加堅信付出的努力終會有回報。正是因為有了第一次的聯考失利,才讓我在如今的道路上走得更加堅定。

進入大學后,我學的是工科。慢慢地,我發現自己愛上了浪漫的文學,所以後來我選擇從事文藝工作。現在的工作讓我能接觸到社會上形形色色的人,接觸到一些名人名家,給了我更多的啟發和感悟,讓我時刻反省自己,在遇到挫折時擁有輕鬆良好的心態。

破而後立,有時退一步會發現更廣闊的天空,擁有更大的選擇餘地。走上考場心態很重要,但我相信聯考並不意味著結束,而是一個美麗的開始。 (孫聖悅)

褚榮偉: 聯考是一張單程票

我1997年參加的聯考,工作十多年,現在回想當年聯考的情形,印象已不太深刻,腦海中很多畫面模糊不清。印象中,我們當時是先選專業再考試。那時信息傳播渠道有限,能夠獲取關於專業內容的信息很少,我記得自己選了一個比較新的專業,數理經濟與金融實驗班。填報志願時,情況也差不多,考慮到「離家遠、風景好」,我最終買了去武漢大學的車票。那時候只要考上大學就好,在選擇學校時,沒有什麼深思熟慮,壓力沒有那麼大。

聯考就像一張單程票,抵達終點后,真正的選擇才剛開始。相較而言,我的大學生活比高中更辛苦。整天泡在圖書館,看書做題。在復旦大學讀完博士后,我留在學校做了一名普通的教師。

雖然聯考時懵懂無知,幸運的是選了條合心意的路,一路磕磕絆絆走下來,有苦有甜。重要的是,高中畢業后,更需要加倍的努力和堅定的意志,才能有所學有所得。 (孫聖悅)

張海軍: 聯考和愛情,並非魚和熊掌

在這高三的一年裡,所有人都承載了太多的壓力。現在回想起來,或許是我人生最美好的時光。2004年6月,在經歷這場人生大考之後,我鼓起勇氣向心儀的同班女生表白。積蓄三年的情感在這場全國矚目的考試過後,終於有了噴薄而出的理由。很幸運,女孩接受了我的表白。

我暗戀的女孩是個學霸,也是深受老師喜愛的班代,學習成績永遠排在班級前三。我的學習成績雖然不錯,但偏科有些令人頭疼。為了追上她,我下猛功夫學習。她為人熱情,因此我們經常一起探討學習,相互促進。不知不覺間,我覺得自己再也無法掩飾對她的好感,可是也只能壓抑下來。因為對於聯考生,愛情實在奢侈。像很多考生一樣,我們聯考前只能選擇埋頭學習。

聯考的最後一天,所有的考試都結束了。碰巧當天我和她還有幾個同學留下打掃教室,等其他人陸續離開,只剩下我和她時,我拿出一個早已準備的鑰匙扣向她表白。鑰匙扣看著普通,其實還藏著我的小心思。在鑰匙扣上,我特意刻上了我的心裡話。當我告訴她,如果願意接受我,就請收下鑰匙扣。害羞的她什麼也沒有說,低頭默默接過了鑰匙扣。我們在聯考結束后終於走到了一起,卻因為選擇不同的大學,這段異地戀沒能走到最後。她如今結婚生子,我還是單身狗一枚。雖然有點小遺憾,卻是一段值得我留存的青春記憶! (葛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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