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arch
尋找貓咪~QQ 地點 桃園市桃園區 Taoyuan , Taoyuan

打開精神病醫院大門,你是新奇還是恐懼?

近一兩年,國內諸多領域中由抑鬱症、自閉症等引發的的精神困境與個體悲劇,都經公眾熱議成為公共話題。我們是時候推開一扇窗,將精神病與精神病人置於一個病症化、職業化的系統中去理解。鋪開一幅美國精神病醫院的圖景,你會感到新奇還是略帶恐懼?

兩年前,在美國高校歷史系執教多年的春媚,任教同時修完臨床心理健康碩士的課程,在美國中西部一家精神病院開始了一年多的心理諮詢工作。從東部常青藤的精英文化走入一家化名為「傷河」的精神病醫院,春媚生命中涌動的暗流與那裡的迷途靈魂碰撞出對彼此的擺渡。

采寫 | 新京報記者 孔雪

「歡迎來到『傷河』,這是你的門卡,從今天起你就是這裡的實習諮詢師了」。2015年夏,春媚站在了正常與非常、瘋癲與理性間的界限上。

春媚,南京人,美國西肯塔基州立大學歷史系副教授。任教的同時修完臨床心理健康碩士,成為美國國家認證諮詢師。

「傷河」位於美國中西部,是一家封閉式的私立精神病住院醫院,接收來自臨近兩三個州的急性、慢性病人。在六個病室一百多個床位上,不同年段、病因、住院期的病人構建出一個在真實與虛構之間的場所。

院牆外,電影、新聞里虛晃著精神病人的光影。大多數美國人會基於「政治正確」注意公開話語,但對各色精神病人態度也有不同。比如,自閉症不會引發公眾恐懼,多數學校為此提供特殊教育,性侵患者則被法律重判、被社區密切關注甚至被妖魔化。在這家一百多人的醫院裡,病人內部也分出三六九等,吸毒、自殘的年輕人佔據上風,性侵和精神分裂則是被嘲笑和孤立的對象。

這是一個超現實的世界,儘管職業化的治療和管理時常讓這一點模糊:精神科醫生、心理諮詢師、護士等在內的團隊每天按部就班地面談、寫報告、開會,習以為常地與自殺倖存者、自殘者、精神分裂者、強姦犯、吸毒者和即將被判刑的重罪犯「朝夕相處」。

這裡也是鮮為人知但再真實不過的美國,不是常青藤、華爾街光暈中的美國,而是讓人理解為何川普當選的美國。傷河之中流淌著毒品、犯罪、破裂家庭陰影之下的死水。陷入其中的人又有著怎樣不為人知的悲傷和秘密?

另一邊,一種「偽裝者的不安全感」像開閘的洪水沖開大壩,春媚對接下來一年的生活充滿焦慮。一個外國人、外族人,如何才能進入美國精神病人的內心世界?

名為「十字路口」的戒癮科室,是春媚走入這個世界的入口。這裡收治著接受毒品和酒精治療的成年病人,很多人有與吸毒、販毒、盜竊與酒駕等相關的犯罪歷史。並非所有人都心甘情願地來此悔過。春媚的任務則是按照醫院採用的「辯證行為治療」,幫他們從承認自己的無助開始,達到靈性重生的目標。

當班護士早就提醒過這個團體很麻煩。進展果然並不順利,「牛鬼蛇神」們的調侃,讓每個人的傷痛難以識別、觸摸不得。最初一段時間,團體治療中新人進、舊人出,「一切看起來有種有序的徒勞」。

「今天我們讀詩。」春媚決定做點什麼。

《瘋癲筆記》

作者:春媚

版本: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漢唐陽光 2017年7月

今天我們讀詩

如何讓精神病人實現最大程度上的治癒?

「今天我們讀詩。」很快有人歇斯底里地大笑起來。但當講義被以無法拒絕的「作業」方式發下去,像核桃被撬開,一個新空間被打開了。

「欺騙之河流過\唯一的方向就是墜落、墜落、墜落」,有人讀了Mad season樂隊的歌詞。「我沿著街\一個深洞\跌入\如此無助\是我的錯\一輩子才走出來」,帶著鄉村口音的文盲老毛讀了自己寫的詩。他不斷沿著同一條路墜入、爬出,直到最後一句,「我走了另一條路」。

「十字路口」開啟了春媚與病人之間的心靈之旅。春媚既在幫助病人,也由他們帶入了一個不敢觸碰的世界。《瘋癲筆記》中,我們會讀到「你願意和我做一個空椅實驗嗎?」這樣新奇的邀請,也會看見春媚面對毒癮青少年金馬時難以推進的困境。即便曾有過卸下心靈鎧甲的一刻,很快,那個暴怒、不合作少年又回來,他眼底那滴巨大的淚痕刺青始終像個晦澀的謎題。

夏天,一個因自殘被送入醫院的女孩,也讓春媚面臨艱難選擇。相較自殘,春媚發現她聲稱聽到的那個聲音才是真正的魔鬼,因為幻覺是較重的精神病症的表現之一,甚至可能是精神分裂的前兆。但幫住院期只有一周的她打開這扇門,會不會帶來更大危險?「非常掙扎,但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春媚說。

職業化的心理諮詢像大多數工作一樣,更多時候是按部就班。精神科醫生、心理諮詢師、護士等分工明確,病例清晰列著關於病情、家庭、階層的若干標籤,讓病人「一目了然」。主流治療方式不斷朝著醫藥化、病症化的短平快方向發展,在所謂實證科學的體系里,經反覆預演和外在獎懲,病人不再重複性侵、吸毒等行為,就會被認為達到預期目標。而其內心的掙扎和苦痛卻因難以量化,往往成為被忽略的對象。

品方一內心的風景系列,自閉症。 圖/南京原生藝術工作室

春媚更認同,只有幫病人放下最深的恐懼,抵達內心世界,才能夠實現最大程度上的治癒。諮詢師要做的,「是她在哪裡,我就去哪裡,無論是在她沒有準備好的時候陪在谷底,還是等她有了點氣力的時候一同攀岩,並提醒她陷阱叢生的地方」。「很奇怪,我當老師時很嚴格,甚至有些挑剔,但做諮詢時,卻可以完全沒有障礙地與病人共情並且平等對待,無論他們的背景和病症是什麼。」春媚說。

在傷河中,與這些自殘、性侵、精神分裂症患者相處,看他們因喪失而孤獨,因渴望而瘋癲,春媚發覺,「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每個人都是被突然扔入此世的遊子,病人的掙扎與痛苦,和所謂正常人所經歷的情感痛苦,以及在本無意義的世界中探索的精神煎熬,並無二異」。在序言中自稱「受傷的治癒者」的春媚同樣如此。

2016年5月,邁出「傷河」大門,春媚結束了這一年的「瘋癲筆記」。

這本基於真實案例的筆記,出於對當事人隱私的保護,對病人的名字、特徵、癥狀作了調整,治療過程也進行了簡化。春媚按諧音、性格特點和病症為病人起了中文化名,當讀者讀到「冬梅」「老金」「小傑」,不自覺地就會和原本或是金髮「傑克」的病人拉近距離。

春媚所承諾的還有情感的真實。老金、冬梅的故事一頁一頁展開,春媚生命的暗流也在其間涌動。「我的性格趨於保守,但我跟自己說,要勇敢一些。既然是非虛構,不交待如此重要的個人經歷和寫作背景,對讀者是一種欺騙。」在最難寫作的末篇,春媚以《死亡的財富》回望了2014年那一場突然來襲的死亡。

「那一年,我突然失去了他,因為一種極其罕見的腦出血和更為罕見的腦感染,百萬分之一的幾率。泰山未滿兩歲。」

那一年也是人記憶中的痛點,馬航事件在新聞中跌宕起伏,失聯家屬們哭喊著,甚至不吃不喝不睡。春媚對這樣極端的情緒既痛心又不安。但當自己也遭遇喪失和死亡的傷痛時,她同樣處在一個猝不及防的無助狀態。

「連谷歌都用上了,想想有點可笑」,春媚回憶,「不是從思想上去抽象地思考死亡,而是作為人如此具體直接地面對它時,我發現自己沒有任何『資源』。當然對於死亡沒有人可以準備好,但如果你有意識地去治癒,應該有比任由情感泛濫更健康的方式。」

《瘋癲筆記》插圖。桃子一魔獸,躁鬱症。

這段跨文化生活的創傷經歷讓春媚看到兩種文化的差異。美國家人會對孩子講實話,而家人熟稔如何規避、隱瞞和岔開話題。美國人會用更為成熟的理論和方式來做「mourning」,而春媚卻很難找出「grief」所對應的中文詞。如何幫自己抵擋喪失和死亡的傷痛呢?那一年之後,心理諮詢的學習、實習和寫作,成為春媚自我治癒的一條路。

「之前長期做學術研究,我的思想比較發達,連通情感卻有欠缺」,春媚說。與一群迷途靈魂的心靈交流,在純理性分析之外給了她另一種滿足感。真切感受他人的生老病死,人變得柔軟,心裡從此多了慈悲二字。 「也許我的使命就是做一個榮格口中『受傷了的治癒者』」,春媚說,她很希望這本筆記能為曾經、現在或將來經歷創傷的讀者帶來某種慰藉,「這也是我把最後一章寫得那麼清楚的原因」。

筆記的收尾處,春媚寫到夜行時,看月亮下樹的顏色,漸變、反覆、斷裂、重合,「我感恩自己又能感覺了,美的感動交織著生命的悲傷,重生的跡象」。

本文為獨家原創內容。作者:新京報記者 孔雪;編輯:宋晨希,阿東。未經新京報書面授權不得轉載。歡迎轉發至朋友圈。

他只是輸掉了這輩子最大的一次賭博

我們對於抑鬱症幾乎一無所知

可以點擊「閱讀原文去我們的微店看看呀~



熱門推薦

本文由 yidianzixun 提供 原文連結

寵物協尋 相信 終究能找到回家的路
寫了7763篇文章,獲得2次喜歡
留言回覆
回覆
精彩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