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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採的打字機與人工智慧寫作

近日,文藝評論家協會、浙江省文聯主辦的「西湖論壇」在杭州舉行,論壇的主題是「網路文藝的形象」,與會的專家學者從各自的專業角度表達了對生機勃勃又泥沙俱下的網路文藝的觀察與思考。

公元前399年,蘇格拉底在五百人公民大會複審他有罪並必須處死的關口說道:以一個將死者必有的預言能力來看,未來發生的好或壞只有天知曉!這個看起來無所不包卻又不真的說明什麼的預言正在成為我們今天面對互聯網寫作的尷尬寫照。唐代苦吟詩派如盧廷讓、李賀、賈島、寒山、拾得等,或者「兩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或者「吟安一個字,捻斷數莖須」。如果他們突然看到,由計算機技術主導的鍵盤寫作和互聯網技術助推下的網路寫作動輒以數百萬字起步,除了驚天般的詫異,還會作何反應?比如,會不會反思寫作工具的技術升級怎樣影響了寫作?而看起來將人的寫作潛力刺激並釋放到不可思議之程度的互聯網傳播,又在製造自由書寫的境域內怎樣異化著那些拘禁於寫作之中的人們。

工具影響表達

「媒介即人的延伸」,麥克盧漢的著名論斷隨著伍迪·艾倫的文藝片《安妮·霍爾》而廣為人知。然而這個「人的延伸」不僅適用於媒介研究,更是來源於唯物主義對於工具的普遍理解。工具,尤其是勞動工具,作為手的延伸形式,改變了生產形式,也重塑著我們的感官、智力,乃至大腦。具體到寫作這一行為,則是作者使用的工具與技術或隱或顯地影響了作品的各個方面。

首當其衝的是寫作的產量、速度,以及隨之而來的思維方式與文風。寫作工具的便利與快捷徹底將用筆書寫的行為改變成鍵盤的敲擊,以及後來游標字元的輸入,甚至如今正在部分實現的語音識別後的自動輸入。就像尼采在1882年的年初收到一台丹麥製造的球形打字機,從而徹底挽救了他一度擔心不得不因為健康惡化而徹底放棄的寫作。這台最初為聾啞人發明的古怪機器,包括了52個字母(含大小寫)、10個數字,以及標點符號。只要練習充分,每分鐘可打出800個字元。之於尼采,則是在收到印表機的第二年年初,即1883年2月就寫出了《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其中第一部分的完工只花了10天。僅在一年以前,尼采還因飽受頭痛、嘔吐、視力急劇下降等機能退化而暫停寫作,球形打字機的工具輔助猶如一場及時到來的甘霖,在帶給尼采肢體寫作便利的同時,也刷新了他的思路和文風。

與1871年用筆寫下《悲劇的誕生》不同,《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採用箴言體寫作,書中比比皆是論斷式的抒情和忠告——「我要向你們列舉精神的三段變化:精神怎麼變為駱駝,駱駝怎樣變為獅子,最後獅子怎樣變成孩子。」一句話就是一個段落,一個段落猶如一句詩行。尼採的朋友察覺了此中變化,去信詢問「機器的力量」。尼采的回答毫無諱言,「你是對的。我們所用的寫作工具參與了我們思想的形成過程。」

「天賜之物」互聯網

根據《淺薄》作者尼古拉斯·卡爾的觀察,「天賜之物」互聯網是「全能傳媒」,它的出現是對打字機、計算機技術的疊加與倍增。所謂萬物之靈長的人類中心觀念已經迅速失效,代之而起的新感知是「我變成了機器人」。

在網路文學,或者說互聯網寫作中,海量存貯的文本數據和饕餮一般難以饜足的閱讀需求,交相構成了雙重的悖謬。一方面,是人人得以在網上寫作並即時發表的自由境域,洋溢著樂觀的無拘無束氣息;而另一方面,寫作的深度彷彿消失於一夜之間,追求短暫快感表達的寫作欣悅代替了深思熟慮,特別是互聯網技術受雇於類型文本的購買與定製之後,數量上汪洋恣肆的自由表達無聲息地淪陷為另一種招攬閱讀的幌子。

就拿紅透大江南北甚至有橫掃全球之勢的《後宮·甄嬛傳》來說,完成150萬字的篇幅用時甚短。從2005年末開篇上傳伊始,到2007年9月四部完結出版,互聯網在線的點擊閱讀格式就像催命符咒一般加速著寫作者的網頁更新速度。對比《紅樓夢》「披閱十載,增刪五次」的「辛苦不尋常」,網路文學所享用的互聯網技術便利轉而走向反面,成為個體寫作者的自我否定。表象上自由自在,實質則催化了寫作者的異化,即依附現成文本,抄襲他者,複製自我。不再是匠心獨出的藝術行為,不再是基於真實表達衝動的文學寫作,而是被文化資本的大數據統計軟體所計量、所訂購的來料加工產品。一個不無可悲的數字增長是,2006年晉江原創網認定《甄嬛傳》存在數十處涉嫌抄襲的情節、語句,而到了2017年,新晉網紅《錦繡未央》則因涉嫌抄襲,受到了11名作家的聯合起訴,根據控方提供的「抄襲調色盤」顯示,270萬字總共涉及抄襲200多本小說。

從數十處到200餘本,撇去寫作者的文學才能缺失與道德自律失控不談,關於寫作的新技術問題再次浮現。這已經不再是單個寫作者因為「影響的焦慮」而去借鑒或者仿製某些典範作品,而是在互聯網的數據平台基礎上,運用文字抓取軟體,直接轉換生成相類似的文本。一番生吞活剝的改頭換面之後,完成了大麥克體量的網頁連載,繼而得到影視或網劇IP追捧的投資改編。讀者的注意力投放與網路上的流量灌注接連洗白了多個拼盤之作,同時引發關於人工智慧寫作的關注。

誰是AI,正在寫作?

互聯網上的AI寫作早已不是什麼新鮮現象。在碎片化表達的技術時代里,網民的自我抒發與回應期待都變得更為理性、清醒且低廉。互聯網彷彿一頭怪獸,看起來破除了所有阻斷交流的限制,讓自由表達和無礙交流成為可能,而另一方面又製造出一個個荒漠般的社交界面,隱藏在流動IP地址后的心聲傳達,既是真實的,又是空洞的。對於這種熱切追索卻根本不知道何處可以為終極的心聲,24小時在線的AI秒回或許真的是唯一適當的匹配。翻閱文藝青年聚集的豆瓣站點,幾個著名的後台ID總是在一成不變的程序設定下,無所不能地回復著上天入地的各類稀奇古怪問題。還有手機應用里的各種寫作APP,輸入物名,就有宛若唐詩宋詞般的一首作品飛速滾動在屏幕上。輸入你的愛人姓名,就可以得到一首愛意滿滿的藏頭詩。其實,輸入你的仇家姓名,結果也一樣。

AI寫作的前身並不光彩,美國的一些計算機研究人員早已嘗試用「論文生成器」來隨機生成文章,並以通過機器篩檢和人工審查為榮,在獲得版面發表之後又自我揭穿文章本身的「非人」寫作屬性。用智能寫作技術的驕矜盡情嘲諷了被各種目的蒙蔽了判斷力的所謂專業人士。此時,技術寫作的自動性和便利性反而變成覆蓋明鏡的塵埃,正在消磨人於寫作中獨有的性靈和新創。如果處身其中的我們再不及時反省和改正,原本有助於自由表達的各種技術就有可能在反向上加速運行,成為異化寫作行為的工具手段,並讓寫作本身再無超越性的生命價值可言。(楊俊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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