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受曲折、落後 是價值投資者的規定動作

紅刊財經 特約作者 董寶珍

筆者的朋友在2013年買了貴州茅台和萬科A兩隻股票，到2017年這兩隻股票漲了幾倍。但在2013年這兩隻股票持續大幅下跌時，朋友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壓力，最終憑藉堅韌的意志和對基本面的深切研究和把握，迎來了本該屬於他的巨額回報。但總結經驗后，朋友不想再次承受巨大壓力，開始選擇分散投資，但分散投資后，不怎麼掙錢的壓力隨之而來。而且分散投資增加了投資標的，需要每天起早貪黑地跟蹤研究，但卻做不到每個股票都精通。筆者的朋友在總結后，認為由集中投資轉向了相對分散是一次錯誤。拿到這個案例筆者產生了很多思考！

成功的投資人必定會遭遇曲折

沒有任何投資是一帆風順、輕鬆愉快的。為什麼這樣講？這是由投資的本質所決定的，筆者在經歷了多次市場洗禮后，認為「價值發現」就是找到、發現大眾和市場還沒有發現的真相，當你發現了大眾和市場還沒有發現的真相就發現了價值「窪地」。而投資過程是與大眾為對手的認知博弈和人性博弈。這裡有兩個關鍵點，第一、價值是真相，第二、價值是沒有被大眾發現的真相，盡人皆知的真相不能帶來回報不是價值！比如2013年，市場主流觀點認為「反腐令」讓貴州茅台的需求一蹶不振，但筆者通過調查研究發現貴州茅台在民間有巨大的市場，這個發現就會獲得至少4倍的回報！發現貴州茅台在民間有巨大的市場是真相，但此時這個發現還不能帶來利潤！

由於你所發現的真相，只有在大眾沒有發現時才有價值，所以發現價值時你的想法必定和大眾是不一樣的，而一段時間內的價格是由大眾決定或者說短期價格是由多數人決定的，但這個價格並不反映真相。就像格雷厄姆所說：「市場短期是一台投票機，但市場長期是一台稱重機。」那麼，和大眾想法不一樣必然被大眾所否定，而大眾又決定一段時間內的價格，所以真正的價值投資者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必定是得不到回報的，投資者必定要經歷曲折，被市場否定、被大眾貶低，都是不能避免的。如果你的想法一開始就得到大眾的認同和歡呼，而不是大眾的否定和貶低，十有八九你掙不到錢！曲折越嚴峻，你的壓力越大，最後的回報越大。

回頭看一下2013年反腐令對茅台的影響、2008年三聚氰胺危機對乳業投資機會的影響，那時候的理性投資人的壓力是歷史性的。我自己在2013年茅台歷史性投資機會出現后，大規模重倉買入茅台，由於大眾錯誤地認為茅台因為反腐將會走向長期衰退，價格因此大幅下跌，這期間筆者除了短期收益大幅虧損外，還收穫了如下一些稱號：「騙子」、「小丑」、「自大狂」，但筆者不為所動頂住壓力堅持正確認知，最後獲得了明顯回報！

因為遭遇了過程的曲折，就試圖以後迴避這種曲折，靠分散投資來避免這種壓力。實際上，試圖迴避這個曲折，避免壓力，其實是丟棄價值，是遠離價值。這就是前文案例中分散投資後過程性壓力沒有了，但投資回報也沒有了的原因！無論是不搞逆大眾的投資，還是搞了分散投資，其實都是遠離價值的過程。

投資者要有種樹人理念

筆者特別要藉助於高溪資產的陳繼豪先生9月2日在《紅周刊》發表的文章《做種樹人才能不被市場割韭菜》的說法。他說價值投資是種樹，而投機是摘果子，價值投資等待種子出了小嫩芽，再長成大樹，最後得到果實，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由於價值投資是種樹所以不可能播下種子就收穫。而投機炒作者就沒有種樹理念，哪裡有果子去哪裡摘果子。這個例子非常好!想摘果子不想種樹迴避漫長的等待，是絕大部分人的想法，這也是人類的本能。

人類有幾百萬年的進化史，在99%的時間裡，人類從事的是直接採摘現成的果子，養殖業、種植業這類先投入必需等待很久之後才會有收穫的生存模式，是在1萬年前才出現，到處追逐成熟的可以馬上摘的果子，久而久之在幾百萬年的時間裡，人類摘果子的生存模式導致人的基因層面有了一種不進行前期的耕耘和投入，喜好追逐現成果實的本性。到了1萬年前隨著生產力發展，種植業、養殖業出現了！人類發明了先投入勞動和資源，在等待一段時間后獲得更多回報的生產模式。進入市場經濟后辦工廠、投資都屬於先投入無產出等一段時間后回報很大的生產模式。養殖業、種植業、辦工廠是比採摘現成的果子高級的生產模式，這種模式用一段時間不獲得回報換取未來獲得更大的回報，事實證明這樣的生產模式回報更大更先進。但在人性層面，人有高度重視眼前現成回報的本性，這就是為什麼創業者少，喜歡拿固定工資的人多的原因，也是投機炒作者多價值投資者少的原因。摘果子心理是一種人性本能，投下勞動和資金需要等待一段較長時間獲得較大回報的生產模式得不到人性的支持。

巴菲特說過：「慢慢地變得富裕是非常容易的，但迅速變富則並不容易。問題是沒人願意慢慢變得富有。」這是價值投資者非常少的原因。在人性本能的作用下，絕大部分人是不能承受短期的沒有收穫、甚至短期的虧損的。我本人在自己近20年的投資求索歷程中認識到一個原理：「承受短期的挫折能力，承受短期的無利潤能力，承受短期的不如人能力其實是一個重要的能力，遠遠比選股更重要。」選股其實在教科書上就能學會學懂，但是投資實踐最關鍵的是投資過程中要有一種對暫時沒有收入，暫時不如人的承受能力和忍受能力，這個能力其實最重要，沒有這個能力，百分之百是不能有好的投資結果的。

遭受短期的曲折，一方面是價值投資所不能避免的必然，另一方面在曲折過程中，客觀上需要投資人要有一種承受落後的能力，承受不如人的能力，承受真實階段性虧損的能力。我曾經和國內某著名保險公司的委託理財部負責人有一個交流，保險公司的委託理財部負責把保險公司保費委託給全世界範圍內最好的基金經理管理，這樣一項工作，需要研究好的基金經理有什麼特點，他們研究發現一個規律，所有能帶來高回報的基金經理都有個特點，都不是穩定盈利的，都是脈衝式盈利。能帶來高回報的基金經理的特點都是3到5年不掙錢，但是在不掙錢的時候，他們死不動搖完全不接受改弦更張的建議，忍受著虧損，忍受著落後，隨著時間的推移市場風格突然發生變化，被錯誤地低估的有價值的公司開始估值修復，潮水退去之後，這些忍受低迷和落後的基金經理的回報一年就把3到5年的回報掙了回來。我們回頭看到重倉茅台的投資人其實完全是這樣。在2013年重倉茅台到2015年都是很落後的，尤其2013年那更慘烈，可是2016年乃至2017年一個強烈的估值修復，一下子就把過去3到5年的利潤賺了回來。我管理的基金13年因為重倉茅台凈值腰斬，歷經三年多的曲折,最後獲得數倍的上漲！也證明了真正能帶來重大回報的投資機會，其過程無可避免的是曲折的。

說了這麼多，我的結論是忍受低迷，忍受曲折，是價值投資基本規定動作。投資人需要有忍受低迷，忍受曲折的能力，這個能力比選股重要得多得多。當遭受這個曲折之後，認為這個曲折是一種不合理不正常的、試圖迴避更是不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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