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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潤東:想不到,我有一天也能教人演戲

關於《三少爺的劍》,被改編成影視作品早已不是第一次了。

1977年,邵氏第一次將《三少爺的劍》搬上大銀幕,片中集結了爾冬陞、凌雲、狄龍、姜大衛、徐少強等實力演員,連如今已經是港片招牌之一的元華,當時在片中也只是跑個龍套而已,說得上是難以再現的豪華陣容。同年,香港麗的也出品了一部電視劇版本,由萬梓良主演。2001年,何中華、俞飛鴻主演的新版電視劇《三少爺的劍》,可能更為人熟知一些,但也並不出色。今年賀歲檔我們迎來了第一位飾演謝曉峰的爾冬陞導演重拍的《三少爺的劍》,即使經歷從演員到導演的轉變,爾冬陞依然對三少爺情有獨鍾,可謂不忘初心了。

翠雲峰下,綠水湖前,神劍山莊三少爺謝曉峰,是古龍筆下的江湖中非常經典的人物之一。「劍氣縱橫三萬里,一劍光寒十九洲」一直被我覺得是古龍小說里最裝逼的句子之一(另一句是「垂天大星江南鳳,鳳鳴千里天地動」,估計很少有人知道出處了),雖然古龍是將古人的詩句改得不倫不類,不過好歹氣勢猶在,讓人印象深刻。

謝曉峰,作為古龍小說里除西門吹雪外唯一的一位劍神,本可以享受天下第一的萬丈榮光,卻一生都在自己的盛名之中掙扎,他只想做個普通人,但他做不到,因為他是三少爺。在他的身上,我們看到的不是大俠的替天行道和快意恩仇,而是我們每一個人人生的困境和對命運的抗衡。三少爺,最具魅力的,從來不是他的劍,而是他的人。

這,是我對三少爺的喜愛。

何潤東,是個有個性有辨識度的演員,但很遺憾,他從來不是個以演技見長的演員,更加遺憾的是,他演過不少武俠影視作品,也毀過不少武俠作品中的人物——《卧虎藏龍》里毀了羅小虎,《陸小鳳傳奇》里毀了西門吹雪,《四大名捕》里毀了追命……貌似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風雲》中的步驚雲了?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這,是我對何潤東的失望。

但是,在看過剛剛上映的《三少爺的劍》后,我想何潤東可能自己也想不到,他能有一天在一部電影中教人演戲

無疑這並不是一部讓人滿意的作品,僅僅是從演員的表現上來說就可見一斑。當然,在探討之前,我們先要撇開原著的視角,因為若是要遵循原著,這片就沒法看了。

飾演主角謝曉峰的林更新,本來之前好不容易在《智取威虎山》里「硬」了一把,對角色情緒的拿捏開始登堂入室了,但到了這一部,似乎是又退回到了以前的水準。林更新還是演更加陽光熱情點的角色可能會好些。對謝曉峰這個角色的刻畫,他只是停留在苦大仇深的表情上,而沒有更多地表現出謝曉峰成名時的光輝,落魄時的晦暗,在妓院中的逆來順受,在阿麗家的人情冷暖,和最後不得不重拾寶劍的無奈和感慨。整體來看,林更新塑造得謝曉峰,水平勉強與幾十年前還是演員的爾冬陞持平罷了。

相比謝曉峰的角色定位基本上還在原著範圍之內,謝曉峰的宿敵燕十三在片中則是被徹底顛覆了,當然,這也同時讓何潤東的表演再無負擔和枷鎖,能夠更加自然地去演繹。原著中的燕十三,是一位一心向武的絕世劍客,比起光芒萬丈的三少爺,他卻一直是在黑暗和鮮血中行走的浪子,一輩子與悲傷、不詳、死亡為伍,給人冷酷的感覺。

而在這版《三少爺的劍》中,燕十三則更像是一個燕趙慷慨悲歌的俠士,雖然滿手沾滿鮮血,但一直都有著自己的畢生追求。你可能會疑惑,燕十三冷酷無情,為什麼竟然會有心情逗弄村裡的孩子玩耍,燕十三蔑視天下,為什麼被村名激將法了幾句就主動跑去行俠仗義?得知自己死期將至后,看破一切,歸「墳」隱居的燕十三,其實比任何一個版本甚至原著都更加惹人喜愛,他一個幾乎佔盡本片中人性的光芒。

這一次,何潤東對燕十三的演繹非常成功,收放自如。狂則狂得孟浪,怒則怒得霸氣,靜能靜得深沉,逗比起來更是讓人忍俊不禁。我想說,這樣才算是最基本地、立體地塑造出了一個人物,在這方面,對門的小鮮肉們真心需要多跟著老司機學一下了,何況何潤東雖然資深,還算不得實力演技派。至於大家多有詬病的熊貓眼,一方面是造型師的問題,另一方面片中也有解答,有興趣的自己看看吧!

江一燕飾演的慕容秋荻,之前看著劇照,覺得雖然眉毛有些誇張,但還是有點接近我心中的慕容秋荻的形象的。事實上最終她呈現出的效果,確實有了那麼一點原著中慕容秋荻的味道,不過也只是一點味道罷了。江一燕把慕容秋荻對謝曉峰的愛與恨表達得十分清晰,但另一方面,她作為野心家的一面則觸摸得很少,這可能也跟本來就有些狗血的劇情有關吧。

其他演員,比較讓人注意的,還有飾演阿麗的蔣夢婕。這個辨識度不太高的女孩,一開始我差點看成白百何了,不過她的表演其實還不錯。至於飾演慕容秋荻身邊的超級大備胎竹葉青的顧曹斌,則真是慘不忍睹,幾乎完全不會演戲,很多地方處理得太刻意了,不僅沒有準確表達出人物的情感,反而引人發笑,適得其反。

當然,本片最大的毛病還是故事。秦天南是武俠影視的老編劇了,爾冬陞和徐克更是資深,不知道為什麼會把古龍的作品改編成這麼一個狗血味濃重的故事。別人不說,《三少爺的劍》對爾冬陞來說意義非凡,沉澱了幾十年來籌備創作,卻拿出這樣一個故事,實在是說不過去了。台詞的設置上,大幅度偏離了古龍的語言風格,平庸之極,唯一有點意思的,是謝曉峰和慕容秋荻在泥潭邊的對話。謝曉峰希望慕容秋荻與自己一起站到泥潭之中,用不同的視角重新看待自己和人生,而慕容秋荻則不願被黃泥弄髒裙角鞋襪,反問謝曉峰為什麼本來是天上的太陽,卻偏偏要自沉湖底?關於人的身份、地位、能力、命運之間的討論,關於謝曉峰一輩子逃不開的宿命,其實這裡已經有所觸碰,可惜卻只是點到為止。最後竟然是燕十三的一句只傷人不殺人解開了三少爺的心結,難道三少爺就只是懦弱到怕殺人而隱退的嗎?

元彬的動作指導也非常平庸,缺少創造力,甚至還出現了類似《火影忍者》中大蛇丸的「潛影蛇手」的技能,不倫不類。在今日看慣武俠電影的觀眾眼中,本片的武打併無亮點。

影片的布景還刻意弄得比較古樸,意圖重現邵氏時期的風格,可惜確實得其形失其神,沒有模仿到邵氏電影的美學風格。

倒是徐克為這部電影做出了不小的貢獻,除開對影片武俠質感的塑造,更多地集中在影片3D效果的表現上。大家都知道徐克雖是以新武俠成名,但也同時是一個電影技術迷,從不放過在電影中嘗試新特技和特效的機會,在這方面自然是經驗遠勝爾冬陞。所以我們看到《三少爺的劍》中,那些暗器飛刃都好似要飛出大銀幕直戳雙目的真實,總算是為影片的視覺效果有所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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