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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獎作家的返鄉之旅

電影《傑出公民》中的作家丹尼爾·曼托瓦尼(奧斯卡·馬丁內茲飾演)。資料圖

思郁

作家莫言從2012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之後,5年過去了,沒有一本新作出版。在最近的一次採訪中,莫言表示,這5年之間,他基本沒有寫作,主要是在世界各地進行演講,因為各種各樣的活動太多,有些無法推卸,有些無法拒絕。所以,5年過去了,他不是在去演講的路上,就是在演講的現場。這大概就是獲得世界著名文學獎之後的真實寫照。

在電影《傑出公民》中的作家丹尼爾·曼托瓦尼(奧斯卡·馬丁內茲飾演)也是如此。阿根廷/西班牙電影《傑出公民》獲得了第73屆威尼斯電影節獲得金獅獎提名。在電影中,作家丹尼爾·曼托瓦尼在獲得諾獎之後的5年之中,也是一連串的活動邀約、圖書籤售,各種獎項紛至沓來,有電影要改編他的小說等,但他在5年之間從未寫過任何一部新作。

電影開始時就是丹尼爾接受諾獎之時的場景,他發表了演講,表明了他的一種態度,那就是藝術家接受諾貝爾獎其實就相當於接受了體制的收編一樣,只能說明他的作品最符合諾獎的要求,但是與藝術創作本身的價值並無多大關係。

他已經意識到了這種榮譽可能帶來巨大的創作危機,他內心的困惑通過影片中的一個畫面表現了出來。一天早晨,他跑步的途中看到了公園的湖裡有一隻白天鵝,浸泡在水中,已經溺死了不知多久。他駐足在旁邊,望著湖中的白天鵝,內心久久不能平息。

有一天,他收到了家鄉小鎮薩拉斯的邀約,家鄉授予他為傑出公民,邀請他回家去看看。丹尼爾一直定居在巴塞羅那,40多年前從阿根廷的家鄉小鎮離開,從未回去過。看到這個邀請之後,他內心有所波動。要知道他的大部分小說都是以記憶中的家鄉小鎮為主題,40多年來這個小鎮籍籍無名,直到他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他想知道這個小鎮這些年的變化。

現實總能打敗虛構

一個作家與家鄉的關係從來不是那麼簡單。托馬斯·沃爾夫把他的家鄉,美國北卡羅來納州的阿什維爾小鎮上的人物都寫進了《天使望故鄉》之後,他們並未感到絲毫光榮,恨不得把沃爾夫幹掉之後,拉著他的屍體遊行示眾。

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很多作家都是以家鄉為寫作的靈感。我們最熟知還是馬爾克斯,他的底本小說就是在他23歲那年回到家鄉阿拉卡塔拉之後有感而寫。這次回鄉之旅成為他一生最為重要的經驗:他記憶中忙碌、翠綠的街道空無一人,他所見到的每一個人,每一樁事物都似乎覆滿了塵埃。所有人看上去病懨懨地活著,卻彷彿已經死去。他小時候生活的宅院已經破敗,即將出售,他甚至都不忍再次踏進那幢房子。

許多年後,馬爾克斯說:「前往阿拉卡塔卡的那一趟旅程中,真正發生在我身上的是,我了解到童年所發生的一切都具有文學價值,而我現在才開始發覺到這一點。從開始寫《枯枝敗葉》的那一刻起,我了解到自己想成為作家,沒有人能阻止我,我唯一剩下能做的,就是嘗試成為全世界最好的作家。」這幾乎就是《傑出公民》中諾獎得主丹尼爾的原型。

影片中的丹尼爾回到薩拉斯小鎮之後,開始受到了追捧,走在大街上有人拍照,鎮長還讓他坐著消防車瀏覽觀光,讓選美小姐給他頒獎,讓他給鎮上的居民上文學課,評選參賽的美術作品,這一切看起來都其樂融融。但是一種更深層的危機一觸即發。

影片中通過幾個事件來描述他與家鄉小鎮的格格不入。這裡凸顯了作家與家鄉之間微妙的關聯。比如當你外地時,你是著名的作家,但是你回到家鄉之時,你只是個普通人,你是鄰居、是朋友、是情敵、是一個過客等,各種複雜的情感關係都會紛至沓來。

小鎮上的一位年輕人想邀請丹尼爾到家裡吃飯,以表達感激之情,因為他把邀請者的父親寫到了小說里,讓其得以永生。還有一位父親帶著殘疾的兒子來,希望丹尼爾能出資幫兒子買一輛輪椅,被丹尼爾無情地拒絕。小鎮上的文學女青年半夜造訪,把丹尼爾睡了。丹尼爾的初戀情人艾琳嫁給了他的情敵安東尼奧,安東尼奧邀請他去家裡做客,他才發現那位半夜造訪的文學女青年其實是艾琳的女兒——真相充滿了危險和反諷。

我們總會有這種感覺,作家筆下的家鄉是回憶中的模樣,而回憶都是充滿了懷舊和溫情,它自動遮蔽家鄉的醜陋,表現記憶中的美好。當你帶著這種溫情去尋找兒時記憶的時候,你會發現現實很容易就能揭開很多醜陋的傷疤。我們記憶中的家鄉都是不可逆的,我們尋找的都是記憶中的模樣。甚至,丹尼爾也被現實與虛構所迷惑,他一廂情願地相信,他小說中寫到的都是真實的,小鎮上人們生活的美好,他們生活的安逸、簡單,相處融洽,尊敬他、懷念他,所以才讓他成為這裡的「傑出公民」。

見到初戀情人的時候,丹尼爾說雖然生活在歐洲,但他所有故事的靈感都是來源於這個小鎮,「這裡有我的童年、我的少年時代、還有我的青春,這裡的人民、這裡的原野,還有我的愛情」。但是從他踏上這片土地開始,現實已經完勝了虛構。美好的面目之下,總會有各種不太融洽的事情發生,他依然會糾纏於各種流言蜚語。

寫作是最好的懷念

影片中,回鄉之旅的高潮聚焦在一次矛盾的爆發之中。丹尼爾接受了鎮長的委託,擔任了繪畫作品競賽的評委,他選出了自己喜歡的作品。一等獎的獲得者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朋友,其他在小鎮上具有權威和地位的人都落選了,其中有一位藝術博士前來找他興師問罪,指責他評選的不公正。

這是影片中很有意思的互文片段。藝術博士出現在課堂上之前,丹尼爾正在講授藝術要不要承載道德教化功能。在他看來,藝術創造應該獨立於倫理和道德之外,藝術家的職責是創作出發人深思的審美作品,而不是為了宣傳某種道德和訓誡。他舉例說,那些文藝復興時期的大師拉斐爾、米開朗琪羅的繪畫,最初都是教堂的宣傳畫,還有萊妮·瑞芬斯塔爾為納粹拍攝的宣傳電影等,它們開始都是服務於教會或者納粹宣傳,但最後流傳下來的只有它們的藝術價值,這樣的例子舉不勝數。

這個觀點並不新鮮,米蘭·昆德拉就曾論述過,小說最大的道德就是懸置道德審判。這並不是說,小說家絕對地否認道德審判的合法性,他只是把小說的道德審判推到了小說之外的領域。藝術創作的功績之一就是創造一個道德審判被懸置的想象領域,在那裡唯有小說人物才能茁壯成長。小說中的人物並不能作為現實生活的善與惡的樣板進行對照。

但是小說家的悖謬可能就存在這裡,你無法給你的讀者設定某種解讀小說的標準,強迫他們去認識到這個判斷,小說一旦寫完就不再屬於作者,讀者會按照自己的理解方式進行解讀。尤其是那些生活在小鎮上的人,他們閱讀丹尼爾最大的樂趣就是從中找到那些虛構人物在現實中的對應,他們認為小說的現實就是他們生活的現實,你無法說服他們,讓他們懂得小說的基本法則就是虛構。

在小鎮,現實是至高無上的,現實是可以打敗虛構的。所以,那個美學博士出現在現場,用丹尼爾的小說片段來證明他的寫作是對家鄉的褻瀆,他背叛了自己的家鄉。這也是最終的矛盾所在。

影片中一個很有意味的場景就是,在夜晚中,丹尼爾成為了全鎮的敵人,他被驅逐出自己的家鄉,隨著夜晚中的一聲槍響,他狼狽地倒地。不知死活。這一刻,這位諾獎作家已經從傑出公民變成了全民公敵,那一聲槍響是對他象徵性地槍殺。

對他而言,這一槍意味著他心目中的家鄉已經死亡。電影用很諷刺的一幕作為結尾,最後丹尼爾終於寫出了自己的新作,以家鄉小鎮為主題的新小說《傑出公民》。這個已經視他為敵的家鄉依然是他寫作的靈感源泉,只不過,他不會再重返家鄉,他只會通過寫作懷念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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