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代北京學生在西藏」之五：戰爭洗禮 連隊磨練

編者按：20世紀60年代初，祖國大陸正遭受著嚴重的自然災害；蝸居在台灣的蔣介石集團反攻大陸賊心不死；毗鄰西南邊陲的印度虎視眈眈。在這種嚴峻形勢下，北京東西兩個城區遴選了百名即將參加全國聯考的應屆高中畢業生，他們放棄了聯考和深造的人生機遇，毅然決然地投筆從戎，踏上了前往西藏的征程，開始光榮的軍旅生涯。他們決心，用愛國的熱血和專業的知識投身邊防，獻身西藏。

幾十年後，西藏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而曾經在那裡奮鬥、已離開多年的同學們對西藏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依然魂牽夢繞。他們回憶崢嶸歲月，講述當年的故事。

△圖為1963年藏南反擊戰後出演活報劇《一個印度俘虜兵》。 圖片由洪濤提供

大戰在即。按照軍區黨委對我們這批人作出的新決定，同學們匆匆告別了三局訓練隊的老學員，陸續搭上開往前線的卡車，去追趕參戰部隊。

分到308炮團的學友們，一抵達團部就被集中分到指揮連。僅經過短短一天的準備時間，大家就背起60多斤重的武器、糧食和彈藥隨大部隊開赴前線。 炮車日夜兼程，經錯那直抵麻瑪山腳，再往前就沒有公路了。橫亘在部隊面前的麻瑪山，地勢陡峭險峻，山谷中密布原始森林無路可循。各炮連的戰士們只得把120迫擊炮拆卸成幾大塊，抬著它們順著崎嶇陡峭的山勢一路向上攀爬。沉重的底座和部件壓得大家汗流浹背，氣喘吁吁。不少戰士的肩膀被壓得又紅又腫，有的戰士雙肩甚至都磨破了皮，浸透汗水的軍衣也早已被滲出的鮮血染紅。在長滿荊棘的杜鵑林中，戰友們披荊斬棘，硬是以誓死保衛祖國的堅強決心和頑強意志攀爬了近二十公里的山路，把幾百公斤重的火炮抬上海拔近兩千米的山頂，使整個炮團準時進入了指定的炮陣地。正式戰鬥還未打響，戰士們抬炮爬山的感人場面就給我們這些剛補充到連隊學友們上了生動的一課。為了讓我軍的炮陣地在總攻發起時能有足夠的彈藥給印軍以毀滅性的打擊，前線指揮部命令在密林中隱蔽待命的一五七團參戰部隊，全部出動往山頂運送炮彈。分到419部隊一五七團的學友們在老戰士們的帶領下，每人都扛著近四十斤重的炮彈，喘著粗氣艱難地爬行在高山密林中，成串的汗珠順著臉頰不斷地往下淌，還沒往返兩趟，大家的軍衣背後就已留下一片片花白的汗鹼。對於我們這些來自首都北京，入伍僅三個多月的新兵來說，真是每爬一步，都得付出超常的毅力，都要不斷克服自身的軟弱和畏難情緒，向山頂每前進一米都是對自身意志的鍛煉和考驗。

10月20日清晨，中印邊境自衛反擊戰東線戰役正式打響。我軍萬炮齊轟，憤怒的炮彈劃破寂靜的天空，在印軍陣地上紛紛炸響。在炮火的掩護下，學友們緊隨著老戰士們衝過克節朗河，奮不顧身地往前沖，向敵陣地射出一顆顆憤怒的子彈。在我軍強大的攻勢下，開戰僅幾個小時，即全殲守敵，全面攻下克節朗並活捉了印軍旅長達爾維准將。在剛剛收復的國土上，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印軍屍體，空氣中仍瀰漫著尚未散盡的濃重硝煙。學友們緊隨各自的連隊沒有停下來，也來不及讓自己有任何喘息，甚至對剛剛收復的國土都來不及看上一眼就又緊隨著連隊馬不停蹄地向印軍縱深展開了追擊。為了徹底消滅潰逃的印軍，指揮部一聲令下，戰士們扔掉背包，輕裝前進，沿著陡峭的山路快速奔襲。在急行軍的隊伍中，學友們寸步不離地跟著老戰士們，餓了就掏出壓縮餅乾邊跑邊吃，渴了也只能舔一舔乾裂的嘴唇。連續幾天幾夜的追擊，學友們沒有一個退縮，也沒有一個掉隊，緊隨大部隊克服了重重困難，終於搶先敵人一步，堵住了印軍的潰逃之路將企圖逃離的印軍一舉殲滅。

分到11師32團的學友們一補充到連隊就隨部隊的老兵們一起參加了克節朗戰役。 首戰告捷后稍作休整，即隨所在連隊向敵後日夜奔襲，最終切斷了印軍的潰逃之路，圓滿完成了上級交給的戰鬥任務。第二戰役中，前線指揮部要求參戰部隊對印軍實施打頭、破腹和截尾的作戰方針。參加此次戰役的部隊，11師31團和33團以及分到這兩個團的學友們為全面貫徹這一作戰方針，按時完成任務，每個人都徹底進行了輕裝，丟到一切行李和生活用品，只攜帶著武器和彈藥快速向敵後穿插。行進在陡峭的山路上，學友們克服了重重困難，不顧饑渴和睏乏，緊緊跟隨所在連隊的戰友們連續奔襲七天五夜，終於提前抵達班登山，堵住了潰逃的敵人。在拉虹橋頭，俘虜了大批印軍並擊斃旅長辛格准將。

分到136工兵團的學友們不管分到哪個連隊，幹什麼工作，大家都向老戰士虛心求教，抓緊掌握各項軍事技能和裝備。分到舟橋連的學友們一到曲水渡口就和連里的老同志們頭頂著高原上凜冽的寒風，腳淌著刺骨的曲水河，日夜奮戰搶運參戰部隊和軍用物資。

△圖為張國華將軍圖片來自新華網

六十年代爆發在世界屋脊上的中印邊界自衛反擊戰，活躍著我們這批北京青年學生兵的身影。同學們頑強拼搏，不怕犧牲的英勇表現受到部隊領導和老兵們的一致好評。在克節朗戰鬥中，張永旺見班代生病，二話沒說就把幾十斤重的發電機搶過來背在肩上，隨指揮班沖向山頂架機發電，保證了戰場上的通訊聯絡，為此榮立三等功。在這場中印邊境反擊戰中，榮立三等功的還有楊占勇，王文德等學友。另有不少學友戰後還榮獲了嘉獎。

中印邊境自衛反擊戰前後歷時三個月，在時間上雖然短暫，但對我們產生的影響卻是久遠的、終生的。不管是在斷糧斷炊的艱難時刻，還是在槍林彈雨的危難險境，學友們用自己出色的表現，向黨、向祖國交上了一份合格的答卷。

戰爭結束后，為了使我們早日成長為一名合格的軍人，軍區領導要求我們在各自所屬的連隊繼續鍛煉。從前線陸續撤回的部隊大都駐防在遠離鬧市的偏闢地區。平時的連隊生活真是即緊張又忙碌，除每天必須堅持的軍事訓練外，還要承擔建造營房、維修公路、助民勞動等。戰士們在訓練結束后的業餘時間要撿牛糞，上山砍柴，為了改善連隊的伙食，還要養豬，開荒種菜。對於我們這些剛入伍不久的新兵來說，很多事情都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碰到，一切都要從頭開始，虛心向老兵學習。

幾個月的連隊生活，同學們和戰士們一起站崗、打柴，一塊在操場上練習射擊、投彈、摸爬滾打。勞動時同學和戰友們共同抬水種菜，開班務會時大家相互幫助，共同進步。隨著時間的推移，同學們和連隊里來自五湖四海的戰友們漸漸有了共同的語言。在日常生活中，大家真切感受到戰士們助人為樂的的博大胸懷和寬厚待人的淳樸本質。在連隊這個溫暖的大家庭里，我們都是經歷過戰爭生死考驗的親密戰友。也正是這些親密無間的戰友，在戰場上無私地保護了我們，在日常的生活中細心地照顧我們，在思想上熱情地幫助我們，讓我們的思想受到蕩滌，讓我們的心靈得到凈化。

一九六三年五月，當我們接到回軍區政治部報到的通知時，留戀之情油然而生，以致後來有很長一段時間，那些戰友們的音容笑貌還常常浮現在我的腦海，不時思念著同連隊戰友們一起在戰鬥生活的日日夜夜。（西藏網 文/吳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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