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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里,比出軌更可怕的是什麼

躺在手術台上,護士將她的兩腿分開固定好時,阮舒彷彿回到了一個月前的那個晚上。

她被蒙住眼睛,綁在床上。

所幸麻醉針打進手臂沒幾秒,她就毫無知覺地睡過去了,甩掉了回憶,更不用眼睜睜看著冰冷的器械鑽進自己的身體里,無情地清理掉無意間得來的小生命。

噩夢結束,阮舒在休息間里躺了一個小時,疲乏地拖著身體準備回家好好睡一覺。

從手術室里新出來的一個女人,嬌弱無力地對陪在她身邊的男人哭怨:「都怪你!」

男人充滿歉意地緊緊握住女人的手:「對不起,是我的錯。」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面孔,卻是極其陌生的畫面。

阮舒蹙眉站住了,搜索枯腸,自己的未婚夫和自己的妹妹,是什麼時候背著她搞在一起的?還搞到醫院裡來無痛人流了?

兩人「深情對視」了好一會兒,林妙芙才注意到她的身影,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姐……」

唐顯揚聞言微怔,循著方向看過來,對上阮舒烏烏的瞳眸:「舒……」

阮舒一句話也沒說,徑直掠過他們朝外走。

「姐,你聽我解釋!」林妙芙焦急地追上來。

阮舒彎了彎唇角,狹長的鳳眸無波無瀾地注視林妙芙,輕聲道:「別著急,慢慢解釋。」

似乎沒想到她會如此平靜,林妙芙一愣,咬咬發白的唇:「只是意外,真的只是意外。你的工作太忙了,姐夫那天感冒發高燒沒人照顧,所以我——」

「所以你就體貼地把他照顧到床上去了?」阮舒淡淡地笑著,笑意諳著嘲弄。

林妙芙的神色一陣青白,泫然欲泣地顫抖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舒,你別針對妙芙。這不是她的錯,是我對不起你。」唐顯揚挪步到林妙芙身邊,皺著眉將林妙芙護到身後。

阮舒不覺有些好笑。嘴上說著對不起她,身體卻誠實地把另一個女人保護住,好像她會對她怎麼樣似的。

垂眸略一忖,阮舒勾了勾唇,將中指的戒指摘了下來,拉過唐顯揚的手,放到他的掌心,曼聲道:「顯揚,我們解除婚約吧。」

說完,她乾脆利落地就要走,被唐顯揚攥住了手腕。

「舒,你不要衝動,我知道你心裡頭不痛快,我們回家再好好談!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是啊!姐!你不要衝動!咱們家現在這副光景,你如果再和姐夫解除婚約就——」林妙芙搭腔到一半,才似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戛然止住,偷瞄唐顯揚的表情。

阮舒的鳳眸微微地眯起。林妙芙的視線從唐顯揚的臉上轉回來時,正撞個著,有種被阮舒看透心思的心虛。轉瞬,阮舒的唇畔噙了笑意:「沒關係,你不是比我體貼嘛,姐姐不行,妹妹頂上,一樣的。」

「舒,你胡說什麼!我愛的一直都只有你!」唐顯揚神色微變。

林妙芙因為唐顯揚的這一句話煞白了臉。

阮舒掃了一眼周圍些許看熱鬧的目光,捋開唐顯揚的手,低聲提醒:「小心上新聞,別到時候一起丟人。」

「唔,我的肚子……」林妙芙突然捂住小腹,抓住唐顯揚的手臂。

唐顯揚急忙攬住林妙芙:「你怎樣?哪裡不舒服?」

林妙芙虛弱地往唐顯揚懷裡靠,表情滿是疼痛。

「舒,妙芙剛做完手術需要休息,我先送她進去,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出來。」唐顯揚打橫抱起林妙芙,腳步匆匆。

阮舒的眸光微微閃了閃,一秒鐘也不多加逗留,轉身朝相反的方向離開。

電梯「叮」地一聲打開門,裡面已經站了兩個男人。

阮舒沒仔細看,眼皮略略一抬復而重新垂下,邁步進去,稍稍往邊上站,肩膀虛虛地倚在轎廂壁上,半闔起眼——肚子還是有些不舒服。

電梯在三人的沉默中降了一層,進來不少人,狹仄的電梯頓時接踵摩肩,阮舒往後退了好幾步,前頭依舊有人嚷聲:「還有兩個人沒上來,勞煩大家再擠擠!電梯不好等!」

阮舒被迫繼續往後退,當即察覺腳跟不慎踩到了身後的人。

「對不——」

「起」字未出口,小腹處被身前人的手肘無意間撞了一下。

阮舒忍痛蹙眉,手心不由搭上肚子,一旁的人偏生又往她這邊推搡,推得她的身體一時失衡,即將傾倒之際,腰上扶上來一隻男人的大手。

腕間很有力量,雖使了勁,但禮貌地有所克制,昭顯出他並非趁機揩油。

「謝謝……」因為離得近,阮舒聞得到他身上的氣息,清冽中透著淡淡的煙味,比周圍其他混雜的味道要好受得多。

對方沒有回應。約莫覺得僅是舉手之勞,不必小題大做。

很快,電梯門再次打開,出去了好幾個人,轎廂內寬鬆了不少。阮舒站穩身形,不著痕迹地從男人的臂彎脫離,這才下意識地看了對方一眼。

白襯衫,黑西褲,襯衫的袖子挽起了一些,精緻的鑽石袖扣在明亮的燈光下熠熠生輝。領口的第一顆扣子是解開的,露出脖頸上喉結性感的弧度,西服挎在其中一隻臂彎里,盡顯恣意。

而他輪廓分明的五官中,湛黑的眸子溫溫涼涼,少了輕狂年少的桀驁,多了歲月沉澱的穩重。

阮舒怔忡了片刻,有些訝然地彎了彎唇角,不太確定地輕喚:「傅…三哥?」

這聲「三哥」一出來,傅令元安靜數秒,才笑了笑:「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阮舒的笑意更濃了些,嘴裡兜著一句「你什麼時候出獄的」,及時咽下了喉嚨,順溜地換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很多年沒見了,險些認不出。海城軍政第一把手傅家的老三,鼎鼎大名的很,只因三代為官的肅正家門,獨獨出了他這麼個乖謬不正的異類,十六開始結團聚伙,打架鬥毆,惹事生非,二十歲那年吸粉進了局子,簡直是傅家的奇恥大辱。當然,他這樣紅背景的爺兒,自是沒蹲幾天就被家人偷偷送去了國外。近十年沒有音訊了吧?如今這是昔日霸王卷土歸來了?

「沒兩天。」傅令元簡單地回應,不動聲色睇了眼她虛搭在小腹的動作,看回她的臉,「你沒事吧?面色不是特別好看。」

「是嗎?」阮舒不甚在意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咕噥著解釋,「電梯里太悶了點。」

說完,她指著緩緩打開的電梯門,「我到了,先走一步。改天讓顯揚聯繫一起出來,我們給三哥你接風。」

傅令元輕扯嘴角:「好啊。」

電梯門重新關上后,他身邊的單明寒抬起手肘撞了撞他的肩:「這一口一個『三哥』,叫得可真親熱。你不是離開了十年,啥時候和林家的丫頭勾搭上的?」

傅令元睨了睨單明寒:「你沒聽她提到我表弟唐顯揚嗎?她和我表弟青梅竹馬,小時候和我表弟一起跟在我屁股後頭鬧過。」

「你表弟?」單明寒愣了一下才想起來什麼,一拍腦袋,「對了,我怎麼給忘記你還有唐家這層關係。最近確實有聽說唐顯揚要娶她,你可得好好勸勸你表弟,這樣的女人玩玩就好,可別真結婚了。」

「這樣的女人?」傅令元好整以暇的模樣,邁出電梯,和單明寒往停車場里走,狀似十分好奇地問,「怎樣的女人?」

「你這十年應該都沒再見過她吧?是不是感覺以前的小丫頭片子出落得越發美麗動人禮貌大方了?」單明寒嗤笑,「千萬別被她的外表欺騙。」

傅令元不語,聽著單明寒繼續道:「害殘堂姐,害死養父,親手將哥哥送進監獄。要論海城最蛇蠍心腸的女人,非林家的繼女阮舒莫屬。不過因為她漂亮,對她趨之若鶩的男人還是不少。最近林家的公司財務出了點狀況,這女人和她大伯父斗得正狠,四處求援,有傳言說她現在是誰能幫她就跟誰。你沒瞧見她剛剛從哪一層進的電梯嗎?婦科大樓啊。再瞧她那臉色,我敢保證,不是墮胎就是染病,也不知道給你表弟戴了多少頂綠帽子。」

單明寒的話越說越充滿八卦味兒,語氣也越來越不屑,閑聊間,兩人坐上了車,啟動車子,最後收起唾沫星子前,他揶揄了一句:「說起來,你以前的劣跡斑斑,和她現在的聲名狼籍,倒是有得一拼。」

傅令元坐在副駕座上,「咔噠-咔噠」地把玩著手裡的打火機,饒有興味兒地微勾起唇:「是嘛……」

***

路上,唐顯揚打來了好幾通電話,又好多條語音訊息,手機震得她煩,到後來阮舒乾脆關了機。回到家,一進門,首先入耳的是滿廳的歡笑聲。

阮舒掃了一圈,心裡明白又是大伯母給自己女兒安排的相親。她本不欲打擾他們的相聊甚歡,偏偏其中一個男人主動站起身,遙遙地和她熟絡地打招呼:「林二小姐,好啊。」

客廳里瞬間安靜。

「譚少爺,你好。」阮舒淡淡地點頭致意便不再多搭理,將不遠處的傭人慶嫂喚過來低聲詢問,「夫人呢?」

「從早上開始就在佛堂里。」

答案不出所料,常年未變。明知如此,阮舒還是每天都問一次,彷彿等著哪一天能有所不同。

「三小姐最近好像有些不對勁。」慶嫂欲言又止,「我瞧著她胃口不好,還不時乾嘔……」

阮舒的眸底閃過一絲的冷意,看回慶嫂時已恢復平淡:「這件事你不用管,我已經知道了。」旋即吩咐慶嫂,「麻煩你幫我燉點雞湯,晚上送我房裡。」

略一忖,她又補了一句,「多燉點,等三小姐回來也給她送一碗。」

慶嫂瞅了瞅阮舒有點蒼白的臉色,捺下狐疑沒有多問。

阮舒舉步打算上樓,頓了頓,她又改變了主意,轉身往佛堂去。

所謂佛堂,其實就是一樓最盡頭的一個房間。

阮舒輕輕叩了叩兩下門。

裡面沒有給出回應。

阮舒轉動把手推門而入,霎時撲面的濃重檀香。

房內的布局古香古色,精緻的佛龕櫃前,一身青衣的中年女人脊背挺直地跪在蒲團上,捻著手裡的一大串佛珠,闔著雙目,嘴唇嚅動,念念有詞,似絲毫未察覺阮舒的到來。

阮舒倚在門邊,看了她有一會兒,少頃,兀自踱步到佛龕前,順起三支香,併攏香頭湊到燭火上點著,然後微低腦袋,恭恭敬敬地雙手持香抵於額上,心裡想的是手術室里流掉的那個孩子。

三秒后,她重新站直身體,把香插進香鼎里。旋即,她轉回身,正面注視青衣女人,淺淺地笑了笑,「我今天又添了兩件罪孽。」

青衣女人不做回應。

阮舒走近了她兩步:「十年了,你不累嗎?」

青衣女人沒有吭聲。

「其實你這樣做的全是無用功。那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怎樣都抹滅不掉。」阮舒的語調十分地溫柔,唇邊泛起笑意,「你念一輩子的經,我造一輩子的孽。而我活得會比你長。更有效的解決辦法,不如你直接殺了我,怎樣?」

青衣女人不為所動。

阮舒舔舔乾澀的唇,似也覺得沒多大意思了,不再繼續說,將散落耳畔的頭髮搭回耳朵后,掠過她,打開門走出去之前,道:「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把公司讓給大伯父的。我還沒玩夠。」

門關上,恢復安靜的室內,青衣女人睜了睜眼,盯一下香鼎新插上的三炷香,復而重新闔上,更加快速地捻動佛珠。

室外,阮舒立於門邊停留了兩三秒,才沿著長廊往回走,經過洗手間時,驀然一隻手臂伸出來拽住她的手臂將她拉進去,壓在牆上。

阮舒眼明手快地按住對方即將壓下來的臉,皮笑肉不笑:「譚少爺,你不是應該在客廳和我堂姐相親?」

「吃醋了?」譚飛輕佻地挑起她的一綹頭髮嗅了嗅,「剛剛見你對我那麼冷淡,我以為林二小姐你記性不好,已經忘了我。」

阮舒的手臂始終橫亘在兩人之間,掩下眸底的真實情緒,笑了笑:「我以為把我忘記的是譚少爺你,一個月杳無音訊。一出現,就是在和我堂姐相親。你該知道我和我大伯父一家人關係敏感,既然如此,我們之前的談判,算是徹底破裂。」

「誰說破裂了?」譚飛的表情痞里痞氣的,隨即解釋道:「那天我是家裡有事,臨時被我老子召去英國,就今天的相親,也是我媽的安排,我哪裡會瞧得上那個瘸子?我給你的條件依舊有效。」

譚飛抓起阮舒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吻了吻,別有意味地說:「今晚有空?我可以再幫你把人約出來,咱倆之間一切好商量。」

阮舒嫌惡地抽回自己的手,冷笑:「譚少爺,你把我阮舒當傻子嗎?記性不好的人是你吧?那天晚上你在我酒里下藥的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

若非譚飛下的葯,她那晚也不至於……

「你要是肯乖乖就範,我用得著那樣嗎?」譚飛絲毫不感到自己做的有何不對,嬉皮笑臉道,「最後我還不是來不及碰你就走了嗎?」

他是沒來得及,可其他人卻趁機佔了便宜!聽譚飛的口氣,他是果真一點兒都不知情了?那麼那晚的男人究竟是……

心中煩悶,阮舒推開譚飛:「是嘛……那我真該謝謝譚少爺。希望下次能再有和你合作的機會。客廳里的人怕是等久了,你該出去了。」

「你什麼意思?什麼叫下次再合作?」譚飛當即拽過阮舒的手腕,「你們家的資金問題不是還沒解決嗎?」

手腕不適,阮舒極輕地蹙了蹙眉,平和地說:「是還沒解決。但我另外有辦法了。」

「勾搭上新歡了?」譚飛的表情難看。

阮舒唇畔笑意嫣然:「這就不勞譚少爺操心了吧?不過,我們買賣不成仁義在,以後還是朋友,何況你可能馬上就要和我成為親戚了。」

「你——」

「譚少爺,你在裡面嗎?」洗手間的門忽然被傭人從外面敲響,「大小姐讓我來問問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譚飛陰著臉,很沒好氣地回答:「我沒事。我馬上就出去。」

阮舒默不作聲地靠在門后的牆壁上,始終保持著禮貌而疏離的笑意,就和他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像極了一朵帶刺的玫瑰。

虛與委蛇了一個多月,肉都還沒吃進嘴裡,他怎麼可能甘心?譚飛冷冷一哼:「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能耐!」

撂完話,他開門走了出去,「砰」地把門也給帶上了。

阮舒走到洗手池前,抹了厚厚的洗手液,仔仔細細地把手洗了兩遍,尤其手背上特意多搓了幾下。沖洗乾淨后,她抽了兩三張紙巾,又慢條斯理地擦乾水漬,繼而抬頭,注視著鏡子里自己的姣好面容,嘲弄地勾了勾唇,才打開洗手間的門。

剛跨出去,毫無防備地,一記重重的耳光攜著凌厲的掌風打到她的臉上來。

幸而阮舒反應快,在最後關頭往後仰了身體,緩掉一部分的力勁。第二記耳光扇上來之前,她迅捷地「啪」一聲猛力打落對方的手。

「大伯母,再打下去,後果你可是承擔不起。」

明明是淺淺含笑的模樣,眼神卻像一把鋒利的尖刀。

王毓芬本能地瑟縮一下,收起手,反唇相譏:「確實承擔不起,我若是打壞了你這張臉,你還怎麼勾搭男人。」

阮舒的唇角微微上翹:「大伯母,你真清閑,不好好在廳里招待客人,跑來這裡看我怎麼勾搭男人。」

她的這副模樣,在王毓芬看來全是得瑟,心中愈發來火,嘲諷道:「爛貨始終是爛貨,男人不過逢場作戲和你玩玩,你真以為他會娶你回家嗎?做人最重要的是認清自己的身份,不是你的東西就不要覬覦!」

「大伯母放心,我不覬覦譚少爺。」阮舒不慍不火,佯裝沒聽懂王毓芬的一語雙關,順著話緩緩道,「我對這個東西已經膩了。他愛和誰怎樣都與我無關。」

她的言外之意不就在說自己女兒是接手了她不要的男人?王毓芬隱忍著勃然大怒,冷笑:「就讓你再嘴硬著囂張兩天!等我們和譚家把親事定下來,看你到時候在股東大會上怎麼哭!」

「嗯。我會哭得漂亮一些。先提前恭喜大伯父和大伯母。」

阮舒回得太過雲淡風輕,倒叫王毓芬心中狐疑萬分。正是因為得知阮舒最近和譚家的少爺走得近,他們才用相親截斷了她這條路,怎麼她看起來好像一丁點兒焦慮都沒有?總不會是還在指望唐家吧?

王毓芬並不知道,阮舒純粹是因為肚子難受得厲害,懶得繼續打嘴仗。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先去廁所檢查了一下,確認並沒有怎麼出血,便直接撲倒到床上,埋頭睡過去。直到慶嫂來給她送雞湯,敲響了房門,她才爬起來。

慶嫂把雞湯放到桌上,關切地打量她的滿面倦容:「二小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不礙事。可能有點發燒,吃點退燒藥就行了。」阮舒摸了摸額頭,順手翻找抽屜。抽屜里挨挨擠擠地塞滿了各種日常備用藥,尤以胃康寧和安眠片居多,且細看之下很容易發現幾乎每一種葯都有拆封使用過的痕迹。

抽出來退燒藥時,她又想起來問:「雞湯也給三小姐送去了嗎?」

慶嫂搖搖頭:「三小姐還沒回來。」

阮舒微怔,瞟一眼床頭的鐘。距離在醫院碰到唐顯揚和林妙芙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照理該回來了。

「行,那就先給她溫在鍋里。你去休息吧。」

慶嫂點頭應和後退了出去。

雞湯的色澤很漂亮,味道也不油膩,阮舒乾脆把退燒藥就著雞湯一起吞下肚子,然後去包里掏出手機。

一開機,全部都是未接來電和訊息的提醒,大部分自然來自於唐顯揚,阮舒一概忽略,找出林妙芙的號碼,正準備撥出去,助理的電話先一步打進來,語氣著急:「阮總,你可算開機了!」

「出什麼事了?」阮舒隱約預感不好,果然便聽助理彙報道,「葯監局的審批沒下來!」

阮舒皺眉:「怎麼會?副局長不是答應過最遲今天會給我們批下來嗎?」

「可我一直等到下班的時間也沒等到。阮總,你說現在怎麼辦?後天第一筆單子就要出貨了!」

「別急。你確認過是什麼原因了嗎?」阮舒不由揉了揉太陽穴。因為今天她要上醫院,所以中午就離開公司了,沒料到出這麼大的事。

「我打過電話給秘書了,秘書一開始支支吾吾地也說是我們的這批保健品還需要再做進一步的評估監測。這擺明了就是打官腔嘛。幸虧阮總你有先見之明,之前交待過我好好和這位秘書打好關係,她禁不住我軟磨硬泡,才和我透露,傍晚的時候,副局長好像接了個譚少爺的電話。」

譚飛?

阮舒的鳳眸輕輕眯起。

傍晚?那差不多就是在洗手間里和她翻臉之後發生的事情了?

「我知道了。這件事你不用管了,交給我。」阮舒迅速掛了電話,轉而翻出譚飛的號碼,立馬撥了過去。

譚飛接得很快,一開口就是譏誚:「喲,林二小姐,怎麼快又找我有事嘍?」

阮舒根本不想和他浪費時間,單刀直入:「譚少爺,咱們一碼事歸一碼事,葯監局那兒請你高抬貴手。」

「在本少爺眼裡可不分什麼一碼兩碼的。」譚飛冷冷一哼,「你不是很有能耐,哪還需要我高抬貴手?不好意思,我現在很忙,掛了。」

「等等!」阮舒捏緊了手心,「你現在在哪?我過去找你。」

半個小時后,漾色會所,阮舒一路找到205包廂的門口。門沒關緊,開了道縫兒,裡邊鬧哄哄的,氣氛貌似特別好。她先叩了叩門,等了幾秒,估計是太吵了所以根本沒人聽見。

阮舒便自行把門縫推開一點,往裡掃視。豪華包廂里燈光朦朧,只有一盞明亮的吊燈,十幾個男男女女圍著桌子瞧著人打牌,場面就像動物趨光聚攏。

圍在周圍的人議論著牌局,給桌上的人支招。

坐在牌桌上一共四家,其他三家紛紛說著大話忽悠對手給自己長底氣。

唯獨第四家的那個男人,閑恣地靠在椅背上,眼裡帶著慵懶和些許倨傲,但笑不語。

他恰正對著門口的方向而坐,隔著交織的燈光和人影,阮舒看清他高高的鼻樑和深邃的眼窩——傅令元。

她再次敲了敲門。這次,包廂里死寂下來,不過並非大家注意到她了,而是全部牌局似乎到了緊要關頭,全部人皆屏息凝神地盯著牌桌。

便見傅令元微微笑一下,露出一種勢在必得的自信神情。下一秒,他手中的牌盡數攤開,不輕不重地扔到桌上,打破了空氣里的寂靜。

眾人紛紛睜大眼睛俯身仔細看牌面,或讚歎或唏噓。

「傅三太厲害了,瞧這牌面漂亮得真是沒話說,嘖嘖。」

「你們幾個今天要把褲襠都輸沒了。」

「艹!傅三你在美國這十年都泡拉斯維加斯了吧!」坐在傅令元對面的人不服氣地淬了一口,正是阮舒要找的譚飛。

傅令元聞言未怒,表情更舒展了些,眸光黑沉,似笑非笑著,不承認也不否認。

「譚少爺。」阮舒在這時沖譚飛的背影喚了一聲。

大家頓時扭頭望過來。

阮舒鎮定自若地在各種複雜的目光中走到譚飛面前:「譚少爺,借一步說話。」

「林家二小姐?」有人認出阮舒來,開始打趣兒,「譚老弟你艷福不淺,賭場失意情場得意啊!」

另一個人緊跟著起鬨:「趕巧這時間,是來給你瀉火的嗎?別借一步了,我們把隔壁包廂借給你們。」

牌桌上左側的男人邊洗著牌,邊哼唱《愛情買賣》的惡搞版:「當初你說腿分開,分開就分開,現在卻硬不起來,只好用——」

尺度越來越大的葷腔子立馬引發包廂內的一片鬨笑聲。

「你他媽才硬不起來!」譚飛踹過去一腳,然後掀起眼皮子瞅一眼阮舒,「什麼事?本少爺正忙著,你直接在這說了。」

他這個時候才吭聲,還明知故問,擺明了先前就是故意晾著她受方才的羞辱。阮舒心下冷笑,並沒有就此負氣離開,面上溫溫和和地把電話里的事情重新提一遍:「葯監局的審批,請你高抬貴手。」

譚飛嘴裡叼著煙,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林二小姐找錯人吧?葯監局什麼時候歸我管了?你要審批找局裡的領導去,與我何干?」

「譚老弟,別這樣為難美女。」先前打趣兒的人又插嘴,笑著戳穿譚飛,「誰不知道葯監局的副局長是你表姑父。」

「你他媽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譚飛不爽地咒罵。

周圍看牌的人里,有女人酸溜溜地搭腔了:「就是,譚少又不是吃飽撐著沒事幹給人開後門的。想要幫忙啊,得先拿出點誠意。」

見譚飛沒反對,女人自作主張地拿過桌上的一瓶黑朗姆,重重擱在阮舒面前,「來,先把這瓶酒喝了。這對林二小姐應該只是小意思吧?你不是經常得陪酒?」

對方的話顯然是在故意將她和客戶應酬時的交際曖昧成風月場所的小姐陪酒。不少聽出來的人發出低低的取笑。

這幾年,阮舒早見慣了落井下石和冷嘲熱諷,倒也不生氣,看著譚飛,淺淺地笑:「要我喝酒沒問題,可譚少爺總得給個準話,要不我這酒豈不是白喝了?」

譚飛摸著他手裡的牌,弔兒郎當地打太極:「你不是要借一步說話?那喝了這瓶酒,我給你機會。」

聞言,阮舒的眸底微微泛涼——果真如此。她就知道沒那麼簡單。

牌桌上,忽然有人將剛發到手的牌全部丟桌上,站起了身。

立即有牌友不滿:「欸?傅三,你幹什麼?不打啦?贏夠了就走人,你忒不厚道!不行不行!」

傅令元抬下巴指了指阮舒和譚飛這邊:「這不是有人忙著處理事情,還怎麼專心打牌?你們誰接上來繼續玩吧,我歇歇。」

說著,他就要從牌桌前離開。

阮舒的心中微動,驀然開口喚他:「三哥。」

俏麗的語聲一出來,包廂里登時靜了一靜,大概是全被她對傅令元親昵的稱呼所愣到,不解這林家二小姐和傅家老三什麼時候扯上關係了?

一室狐疑之下,傅令元滯住身形,應聲掀眼看阮舒。

這還是自打進來包廂,阮舒第一次和他正面對上眼。

眼瞼處細微的褶子給他的黑眸添了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清銳,同時蘊著抹好整以暇,似在等著聽她要說些什麼。

縱使他嘴上沒做回應,但這一眼之於阮舒而言已然足夠。心中有了底,她繼續問,「三哥一會兒是自己開車回家嗎?」

傅令元微微頷首。

「那能否麻煩三哥一會兒順路捎我一段?」阮舒翹起唇,手指摩挲上那瓶黑朗姆,清淡的眉目間依稀氳出淡淡一絲自嘲,解釋道,「我這一瓶酒下去,怕是沒法兒自己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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