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上春晚、進駐蘋果店、虜獲亞馬遜，「獨角獸」優必選究竟做對了什麼？

2016 年春晚，廣東的兩家科技企業帶著無人機和機器人登上廣東分會場的舞台，讓不少人記住了大疆和優必選這兩個名字。

但對於優必選來說，2016 年的里程碑事件遠不止春晚亮相。同年 7 月，他們獲得了鼎暉資本領投 1 億美元融資，估值 10 億美元，躋身「獨角獸」行列。同年年底，優必選成為蘋果在推廣 STEAM 教育方面的合作夥伴（STEAM 為科學、技術、工程、藝術和數學融合的綜合教育），推出的可編程 Jimu 機器人登錄全球部分 Apple Store 零售店，再次和大疆「相會」，成為了為數不多可進駐 Apple Store 的品牌。而在 2016 年結束之時，CEO 周劍宣布優必選完成了當年的銷售目標，成功從 2015 年的 5000 萬元銷售額躍升至 3 億元，並為 2017 年設下了 10-15 億元的銷售目標。而在接受愛范兒（微信號 ifanr）採訪的過程中，周劍也多次強調了「雙腿行走」的經營策略——左腿商業化，右腿為前沿布局：我們必須要養活自己。我從來堅持一個道理：（如果）一個公司活不下去，沒有自己的銷售，不要談什麼融資，都是虛的。第一天起，商業化就已是目標

2008 年，周劍辭去高薪工作，建立團隊研發自己的智能機器人。但沒料到，單是一台小的伺服舵機，就耗費了 4 年才成功做出來。期間，周劍曾多次面臨資金問題，不得不賣掉了自己的豪車豪宅以支持研發費用。雖然機器人在部分計算、邏輯方面的能力早已遠超人類，但在行動能力上，行走或站立對於機器人來說都並不容易，因此，不少研究人員會採用滑輪作為機器人的移動方式，因為要做好行走能力實屬不易。但周劍卻沒有選擇滑輪，因為：輪式機器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認為是一種過渡產物。從長期來講，雙足機器人更符合我們人類環境，因為我們不需要再專門為機器人設計一個專門的使用環境。而舵機，就是機器人可像人類般靈活移動的突破口。它的作用類似於人類的關節，可讓機器人按指令，在 0 至 180 度之間任意角度精準地停下來，但單個舵機的成本卻高達 500-1000 元。曾在春晚亮相的機器人阿爾法 1 雖然只有 40 厘米高，但卻用了 16 個舵機，才能支持如此靈活的動作能力，折算后舵機成本就要去到 8000 元以上，根本不是一般人消費得起的。

但經過 4 年的「死磕」，周劍終究把舵機的成本控制在幾十元人民幣左右，並於 2012 年成立了優必選公司，第一台的阿爾法機器人也於同年誕生。借力蘋果、亞馬遜、「曼城」來「養活自己」雖然優必選終極目標是製造出一般人亦可消費得起的智能人形機器人，但現有階段與目標狀態之間，仍隔著世界上許多公司都在嘗試解決的兩大難題：硬體上，如何製造出可靈活且穩定行動的機器人；軟體上，如何創造真正可以「幫上忙」的人工智慧技術。而在嘗試實現目標的路上，優必選還是要先想辦法養活自己。而周劍在接受採訪時亦坦言，在機器人和人工智慧現有發展階段中，能真正做到的就是一些教育、娛樂或是陪伴方面的產品化工作。目前為止，優必選的產品線主要包括三個部分：阿爾法人形機器人（1 代定位為「陪伴學習」類機器人，2 代「平台型」機器人具備一定人工智慧技術，未來將以開源方式納入更多技能）；Jimu 類可編程積木機器人主攻 STEAM 教育；Cruzr 商用機器人，主要為銀行、博物館類商家承擔諮詢類交互功能。

雖然市場上大部分機器人公司也在做同樣的事情，但由於優必選比別人多投入了幾年來打基礎——控制舵機成本、完善量產生產線、提高產品穩定性，這為他們帶來了硬體上的優勢。除此以外，優必選在推廣上也是可圈可點。從娛樂方面來看，優必選除了成功登上了春晚外，還在 2016 年 10 月和曼徹斯特城足球俱樂部達成了合作協議，成功將阿爾法和 Jimu 系列機器人帶到曼城官網、社交媒體甚至是阿提哈德球場上亮相。

除此以外，優必選還將聯手某 IP 巨頭，將以機器人作為 IP 的載體推出市場。周劍表示，在 IP 合作這方面，優必選最大的優勢在價格、量產能力和穩定性三方面，而且認為 IP 將會是一個銷售突破口：以 BB-8 為例，只是綁定了一個 IP 而已，在全球已經賣 10 億美金以上。如果我們可以生產這樣一個產品，銷量應該不是問題。如果有一兩款產品銷售收入能達到 10 億美金、20 億美金的話，那我相信優必選這個體量已經很大了。而且，基於 IP 的產品多樣化，更多是「以換殼為本」的處理方式，研發成本不高，卻能帶來很好的營收。

在教育方面，優必選從去年起就為 Apple Store 定製了好幾款只供蘋果商店的 Jimu 機器人。和其它非專供的機器人相比，蘋果商店內的產品價格會更低，價位在 540-1200 元之間，主要是由於舵機和積木部件數量上的差別。

目前為止，優必選在蘋果商店官網上有 4 款不同機器人，周劍透露在在未來還會上架 6-8 款新產品。

相比之下，國內的 STEAM 教育可算是尚未起步，雖然零散會有一些機器人培訓班，但暫時未見有能夠做大的，這也為在國外已獲取部分經驗與在國內積累了一定聲譽的優必選創造了機會。周劍介紹，優必選在內部已經成立「優必選教育」項目，而且已經「和幾個城市、一些省市教育機構、學校開展了全方位的合作」，並和北師大聯手成立了一家合資公司，專門培訓機器人編程的師資：我們在從頭到尾地布局。我覺得只有把課程、師資、人員、硬體、材料全部都融合在一個體系裡面的時候，才有可能真正把校內的教育做好，我覺得校內做好，然後再是校外。至於和亞馬遜合作推出的 Lyxn 機器人，簡單來說，就是把亞馬遜的人工智慧語音助手 Alexa 裝載到阿爾法 2 中，以人形機器人優勢填補了「對著音響說話」的尷尬感，藉助亞馬遜影響力促進海外銷售。

但實際銷售效果仍有待觀察，因為搭載了 Alexa 的 Echo 音箱售價為 180 美元，而 Lynx 的價格雖然還未公布，但鑒於阿爾法 2 售價為 2 萬元，估計價格也會比較高。秉著「要想著儘可能的方式方法給公司帶來營收」的精神，優必選也推出了面對 B 端的 Cruzr 機器人，並和機場、銀行、博物館等機構落實了價值數億元的 5000 台的訂單，預計將於今年 6-7 月交付。布局人工智慧，突破硬體瓶頸，任重而道遠

除了以上提及的幾個大合作方之外，周劍在採訪中透露，接下來還會有好幾個如雷貫耳的公司出現。但這些合作資源，都是優必選基於硬體優勢爭取的合作資源，可以算是過去堅持攻破硬體瓶頸的決策與投入帶來的「戰利品」。在相對優勢未被競爭對手突破之前，仍可享受市場帶來的盈利。但未來呢？正如前面提到，這家公司正在向全球多家根本「不差錢」的公司也未能解決的兩大難題發起挑戰——人工智慧與雙足機器人技術問題，要以人形機器人替代手機成為下一代消費級的人機交互中心。因為我是硬體起家的，我這個不用諱言，我們公司之前在（人工智慧）這一塊是比較弱，但是我們作為一個初創公司，我們不光是想把目前的產品做好，所以我們在這方面進行了很大的布局。周劍在採訪中坦言道，而且表示，優必選並不會自己做完所有的研究部分，而是會通過融資、收購等方式納入其它公司的長處。但在三個關鍵方面，優必選仍然希望通過自己來掌握：第一是驅動技術，大型的伺服舵機關鍵技術；第二是更好的平台演算法；第三是人工智慧中的視覺識別與語音識別部分。同時，他也透露，下一輪融資基本已經確認，在不久以後就會公布。在 2016 年 12 月，優必選召開人工智慧戰略發布會，宣布前 IEEE 主席霍華德博士、歐洲科學院院士陶大程教授、清華大學趙明國教授等學者加盟。而在硬體方面，優必選將於 2017 年在美國成立 X-Lab，試驗完成微型伺服舵機研發商業化。在未來 3 年裡，他們計劃完成大扭矩高爆發力伺服舵機研發商業化，並計劃於 2019 年左右推出全球首款基於商業化目的開發的類人家庭服務機器人。採訪當天，優必選也向愛范兒（微信號 ifanr）展示了實驗室里一款超一米高的雙足機器人原型，實驗室中還設有樓梯和不同平面用於訓練，但出於保密原因暫未能拍照展示。在周劍在 2017 年春節后致員工的內部信中，他曾坦言「我們仍然是在懸崖邊上跳舞，表面風光的背後潛隱著巨大的風險」，但同時，也引用了美國總統羅斯福的一句話：嘗試偉大的事情，贏取光榮的勝利，即使遭遇失敗，也遠勝過與那些既不享受多少東西、也不承受多少痛苦的可憐蟲為伍——因為他們活在不知戰勝和敗退為何物的灰色朦朧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