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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軍旅長篇小說中悲劇精神的審美超越 | 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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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劇的魅力不在於苦難而在超越,沒有悲劇的戰爭是不存在的,沒有悲劇的軍旅是不真實的,沒有悲劇精神的英雄主義是不深刻的。悲劇意識的覺醒已成為軍旅長篇小說走向成熟的重要標誌,而對悲劇精神的自覺建構將使得軍旅長篇小說真正超越時代、超越政治、超越功利,擁有經典的品質和永恆的魅力。

悲劇精神的審美超越

——21世紀軍旅文學的一種觀察

傅逸塵 | 文

翻檢世界戰爭文學經典,悲劇精神往往是一部作品是否深刻厚重、是否具有恆常魅力的審美標誌。而在當代軍旅長篇小說的審美範式中,悲劇精神的淡薄和缺失始終為研究者所詬病——難以擺脫的意識形態色彩、跳脫不出的庸俗臉譜化寫作模式。書寫戰爭卻不正視戰爭對人性的戕害、對肉身的毀滅,不探究戰爭的殘酷與非理性;摹寫軍人卻忽視對人的心理、靈魂、命運的哲學思辨和人性探尋;張揚英雄主義和理想主義精神的同時,卻遮蔽了戰爭歷史的悲劇底色。可以說,悲劇審美意蘊的稀薄在相當程度上狹限了當代軍旅長篇小說的敘事空間和精神容量。

悲劇意識是對人的悲劇性命運的認知,而悲劇精神則是對現實人生悲劇境遇的超越,進而在精神上達至一種自由、頑強的生命境界。悲劇精神的實質就是生命之韌性與抗爭之不屈——在困境或災難中堅守信仰,不放棄對未來的美好追求,為了實現理想而勇往直前的大無畏氣魄。悲劇精神的核心要素是反抗,困境中和抉擇時往往容易凸顯和升華人的存在價值、人格力量、理想追求和精神風貌。在世界戰爭文學經典中,不僅有戰爭和軍人、勝利和失敗,還有戰爭籠罩下的人生悲劇、靈魂墮落和人性扭曲,如《這裡的黎明靜悄悄》《靜靜的頓河》《永別了,武器》等;而在新時期之前的軍旅長篇小說中,我們看到的更多是樂觀主義的勝利、革命大團圓結局以及「高大全」式的英雄形象。歷史的轉折以及戰爭帶來的巨大犧牲和隱匿其間的悲劇內涵卻被有意無意地忽略、遮蔽掉了。

探索人性的內在深度

進入21世紀,軍旅長篇小說的悲劇意識開始覺醒,作家們自覺強化了對悲劇審美意蘊的挖掘和表現力度。創作觀念的嬗變,使得軍旅長篇小說更加深刻地反映出戰爭的殘酷與生命的苦難,更加真切地呈現出軍人在面臨時代轉型與和平考驗時的精神困境與命運遭際,因而具有了獨特的藝術魅力和豐饒的精神空間。21世紀以來的軍旅長篇小說在悲劇審美、悲劇表達和悲劇精神的建構方面逐漸走向深入和成熟,注重在錯綜纏繞的人性維度中開掘思想深度和哲學內涵,作品的藝術表現力和感染力顯著增強。

所謂的人性並非孤立和靜止的,而是隨著個人的認知經驗和社會演變而發展變化,始終處於動態的過程中,並與廣闊的外界現實發生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當外部世界發生巨大變化的時候,在價值信念面臨兩難抉擇和現實考驗的境況下,靈魂的自審與鬥爭常常是激烈而殘酷的,人性的複雜性和矛盾性由此體現出來,人性也因此而彰顯出深度和廣度,人性的悲劇往往就是在難以言明的矛盾困惑和無法做出的價值判斷中誕生。21世紀以來軍旅長篇小說更加關注人性的內在探索,注重還原軍人的生命本色,展現他們真實的精神狀態和心路歷程。

英雄人物對歷史的進程起了重要的推動作用,歷史反過來也成就了英雄的功名;然而,有沒有被歷史的沉沙掩蓋的英雄呢?回答是肯定的。歷史創造了英雄,也同樣製造著英雄的悲劇。21世紀以來的軍旅長篇小說不再迴避戰爭中的屠殺和血腥;而是努力發現曾經被歷史遮蔽的真相,挖掘那些被塵封的英雄。在徐貴祥的《高地》中,老首長劉界河說,所有的歷史都會留下說不清楚的東西,他舉了一個例子:紅軍時期一個團在即將突圍時,接到密報說內部出了姦細。這讓團長政委犯了難,抓吧,證據不足;不抓,又怕真出問題。團長政委決定,把這幾個人斃了。即將行刑時,一個「姦細」為了給部隊節省子彈,請求自己了斷,一頭碰死在石頭上。團長說,同志們,也許你們是冤枉的,可是情況複雜,沒工夫調查,如果你們是清白的,那就算為革命犧牲了。被歷史遮蔽甚至吞噬的英雄悲劇頻頻上演,卻少有作家關注,於是英雄便被抽空並純化為歷史的勝利者。

徐貴祥《高地》

自古成敗論英雄,但成敗畢竟不是可以隨意塗抹的,即使時過境遷,英雄的靈魂終須安置妥當。《高地》就是圍繞著一段撲朔迷離的戰鬥歷史展開的。雙榆樹大捷一直是作為光榮戰例被載入榮譽史的,有很大一批幹部也是因為雙榆樹大捷的戰功而實現了人生的轉折;然而,誰成想這卻是一場失敗的典型。英雄用生命贏得的戰鬥,日後卻成了後人追功求利的工具。英雄與歷史的關係遠沒有我們想象中單純,複雜、動蕩而令人心生恐懼和疑慮的歷史造就著英雄的輝煌,不經意間也埋下了英雄悲劇的種子。

在戰爭中體現軍人的終極價值

軍人的使命就是保家衛國、以犧牲和奉獻贏得戰爭的勝利,換取國家和民族的和平安寧。和平既是對軍人的最高褒獎,某種意義上說也是對軍人的埋沒。和平年代的軍人所面臨的職業困境、情感困境和人性困境又是怎樣的?21世紀以來軍旅長篇小說在反映和平年代的軍旅現實生活時,不再是空泛化、模式化地表現軍人崇高的思想境界,而是體現出思辨的深度與力量。

對軍人來說,只有戰爭才是自己的歸宿,只有在戰爭中才能體現出軍人職業的終極價值。戰爭渴望、戰鬥激情凝結成一代代軍人難以釋放的戰爭情結。在馬曉麗的《楚河漢界》中,周東進所在的部隊到南部邊境輪戰,一直鑽貓耳洞,沒有打過一場像樣的戰役,這使他很鬱悶。當接到主攻395高地的命令時,他兩眼放光。「周東進激動不已,他只覺得一種壓抑不住的激情在胸中洶湧澎湃地衝撞起來,充盈著他的每一根血管,彈撥著他的每一根神經。一種自幼就熟悉的衝動使他周身燥熱,坐立不安,恨不能立刻開戰,打一場功垂史冊的好仗。」這就是軍人的職業理想,他們時時刻刻思念那戰爭女神,甚至願意獻出生命。為此,他們忍受著英雄無用武之地的精神煎熬,拼盡全力對抗平庸,最終卻又無可避免地流於平庸的悲劇命運。

馬曉麗《楚河漢界》

一直以來,軍隊都是作為一個整體而存在的,融入龐大的軍隊,軍人就是一種符號。個體生命、個性化存在似乎從未成為過軍旅長篇小說的敘事主流。不過對於社會而言,每一名軍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對於家庭來說,每個軍人都是鮮活的、不可替代的惟一。因此,21世紀以來的軍旅長篇小說更加重視軍人個體的生命經驗,直面他們的精神困境。除了職業的限制和困惑,軍人也擁有自己的情感生活。當一個善良、正常人的情感需求被剝奪而無法實現時,人性的情感悲劇就在所難免。軍人的家庭在經濟和物質的浪潮中面臨誘惑和考驗,軍人邊緣化的職業和清苦的生活被人譏笑和不解,他們能否在物慾橫流的社會攀上精神的高地、立起價值的標高呢?事實上,我們常說的「人在軍旅」,不僅僅是一種職業的選擇,它已經成為軍人生命的選擇、價值的皈依和精神的寄託。這種濃得化不開的軍旅情結既蘊含著源源不斷的正能量,也隱藏著軍人在職業選擇中的精神危機,其中亦蘊含著豐富的悲劇性審美元素。

在衣向東的《一路兵歌》、王秋燕的《向天傾訴》、韓麗敏的《將軍樓》等現實題材軍旅長篇小說中,沒有戰爭的殘酷血腥、沒有歷史的滄桑厚重、沒有慷慨悲愴的英雄豪氣,有的只是和平年代普通而又平凡的軍旅生活。《一路兵歌》的故事圍繞著北京的一個使館區的勤務中隊展開。中隊長、指導員都是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的基層帶兵人,他們長期和妻子兩地分居,獨自一人堅守在軍營中,放棄了種種天倫之樂。指導員的妻子是個下崗女工,天天盼著能隨軍到北京功與丈夫團聚,可是就在願望即將實現的時候丈夫卻不幸得肝癌去世了。平凡的軍人、卑微的死亡,可是誰又能說他不是一個稱職、敬業的軍人?在《一路兵歌》中,沒有戰場、沒有英雄,有的只是普通的人、平凡的軍人。軍營是他們熱愛的地方,是他們實現理想價值的平台;可軍旅生活所特有的種種限制和現實的困惑也給他們帶來了難以彌補的情感缺憾,這種生死兩隔的遺憾又何嘗不是苦澀而痛徹的悲劇呢?

軍事文學的新女性形象

在21世紀以來軍旅長篇小說中,女軍人亦成了不容忽視的重要存在。她們要麼是軍人的妻子、女兒,要麼自己就是軍人,抑或兩者兼任。在裘山山的《我在天堂等你》中,女軍人以自己堅韌、獨立、偉大的人格,經受了身體和情感的雙重摺磨。美好的女性為了革命,為了追求自由、解放頑強地抗爭,與男人一樣投入戰爭,其代價卻是女性本質特徵的喪失。

戰爭帶給她們的除了肉體的痛苦,還有種種精神上的折磨。對於女性而言,愛情的悲劇對她們青春的扼殺、靈魂的戕害似乎更加致命。在英雄軍人的愛情生活里,女性往往處於被動的地位,她們嚮往自由、美好的愛情和理想的伴侶,卻無法擺脫組織的安排;從封建婚姻逃出來,在槍林彈雨中追求自由,卻又不得不面臨新的包辦婚姻,婚姻的悲劇在歷史題材軍旅長篇小說中比比皆是。《楚河漢界》中周漢為了留下後代而娶了於恩華並與她同房,卻連她的臉盤都沒看清楚,於恩華僅是他發洩慾望和繁衍後代的工具;而他卻一直都沒有意識到妻子的不幸,是女兒川川提醒了他這一點,但他仍然一意孤行。讓女兒嫁給自己喜歡的警衛員,從而破壞了女兒自由選擇愛情和婚姻的權利,還自以為這是對女兒的疼愛,他按照自己的意志製造了兩代女性的情感悲劇。在21世紀以來的軍旅長篇小說中,女性不再是男人世界和戰爭背景的點綴,不論男作家還是女作家都對軍人世界中女性的成長曆程、心靈變化和悲劇命運投入了更多的關注和思考,探索了社會、時代和個性心理等女性悲劇的多方面根源,表達了對女性生命的觀照和敬意,展現了女性堅韌的心靈與崇高的精神。

裘山山《我在天堂等你》

悲劇的魅力不在於苦難而在於超越,誠如雅斯貝爾斯所言:「沒有超越就沒有悲劇。」沒有悲劇的戰爭是不存在的,沒有悲劇的軍旅是不真實的,沒有悲劇精神的英雄主義是不深刻的。不朽的傳世名著大都是悲劇,有著深刻的悲劇意識和鮮活的悲劇人物,而缺乏悲劇審美空間的軍旅長篇小說是難以成為經典的。21世紀以來的軍旅長篇小說從諸如歷史的、現實的、女性的等不同層面切入,展現了一代代優秀的軍人在面臨戰爭與和平、理想和現實等人生抉擇時的精神境界和生命狀態,建構起具有悲劇審美價值的精神倫理。悲劇意識的覺醒已成為軍旅長篇小說走向成熟的重要標誌,而對悲劇精神的自覺建構將使得軍旅長篇小說真正超越時代、超越政治、超越功利,擁有經典的品質和永恆的魅力。

本文發表於《文藝報》2017年8月11日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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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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