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讀】遼寧風土丨泉村的泉水

遼報君說

你最愛家鄉的什麼呢？是山川的壯美還是大海的遼闊？

在筆者趙淑清的眼裡，家鄉那經年流淌的泉水始終令她難以忘懷。

今晚，我們就一起來品讀這篇《泉村記》。

去過南方的水鄉、山東的泉城，對那裡的水欣羨不已。我老家也有個泉村，五條泉子散落在不到200平方米的山坡上，不知流了多少年，至今仍不為外界所知。

泉村本名三官廟，是遼西喀左丘陵深處的小山村。因村中曾有古廟供奉天官、地官、水官而得名。小村坐落在緩坡上，被綠樹掩映著綿延三華里。村頭大西山的山坡多泉源，五條泉子經過百餘米的流程在村頭彙集，蜿蜒數百米，流進一灣水塘。

六月中旬，正是青苗綠紗般氤氳了田野的時候，我來到了久違的泉村——這個我曾經下過鄉的地方。

我們要去的林子叫老虎溝大西山，其實是座小山。山坡上三十幾戶人家面南而居，全都藏在樹叢里。我們剛走進樹林，就見一戶人家的門前有一灣清泉，被一米多高的石頭牆圍成了半圓，敞開的一面分出兩股水，淙淙而來。泉面不時地冒出一圈圈細小的漣漪，有的還鼓出幾瓣櫻桃似的水泡，這剛平靜，那又冒出來，細數有七八處泉眼，牆縫裡也有細泉湧出。這是「小水泉」。

再上行，林子越發密實了。不到30米，就有一潭清水豁然一亮，空氣也唰地涼了。水潭有三四間房子那麼大，潭裡枯枝朽木層疊，水面清淺，綠樹藍天倒影如畫，綠藻飄然。泉眼從西、北、東三個方向湧出，有的順著樹木紫紅的根須絲絲縷縷地滲出；有的急三火四吐著泡泡；有的根本看不見水是從哪來的，一道淺淺的水溝，就晝夜不歇地流成了小溪，人們管這叫「大水泉」。

與大水泉相連的還有一眼泉子圍在白石中，一間房子那麼大，離這戶人家的那堵紅牆不到一丈，清亮的泉底好多水蝸牛均勻地散落在細沙上。這兒的水通過地下一條淺淺的水溝匯入了大水泉。

繼續西行百八十米，走進半山坡的白楊林，不遠處就有兩潭明泉汪在小路兩旁，像是兩輪明月，又像兩隻清亮的眼睛映著藍天碧樹和陽光的斑點。這就是「西山水泉」。

這裡的人長壽，也與水有關。

這些泉水經過短暫的匯合後分出三條小渠，進入田間地壟，最終匯入蒜地南側的水塘。水塘其實也不大，三四十畝，映著白雲、飛鳥，也映著果樹、青山、柵欄、房舍，還有垂釣的人影，讓人想起「雲在青山水在天」的詩句。

泉村水好山也俊。村前的樓子山，植被繁茂，刀削般高聳，上山的小路早已被瘋長的荊條野樹封死。我們從南側登上主峰，回望水塘如一塊無瑕的翡翠鑲嵌在小村的胸口，又似晶亮的眼眸讓小村看到遼遠的天光。她把小村的每一分變化看在眼裡，得大自在，寵辱不驚。樓子山的肩頭聳立著一尊巨石，像威嚴的女王，髮髻捲曲高聳，目光卻深情地與水塘對望。傳說這塊十來噸重的無根石，手指輕觸即咣當，可若雙手去推又紋絲不動，穩若泰山，故曰「咣當石」。我沒敢觸碰，是出於膽怯和敬畏。

站在這高高的山頂上，把整個小村裝在心中時，人的夢想就高遠了，也有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