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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全球化潮流下,中國如何擔當

【9月1日人大重陽邀請國際著名政治學學者,來自台灣大學政治系的朱雲漢教授做講座。他主講的題目是「逆全球化潮流下全球秩序重組與擔當」。以下是講座實錄,朱雲漢教授修訂后,授權觀察者網刊發,以饗讀者。】

各位來賓,各位朋友,今天晚上我非常高興來到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來給各位做一個學術報告。其實我在第一次踏入這個研究院之前,已經拜讀過很多研究院出版的非常高質量的研究報告,我跟王文院長也有很多機會互動,對研究院這幾年的成就一直非常欽佩。今天有機會來這邊做學術交流,我認為也是非常難得的機會。

我現在定了一個題目叫「逆全球化潮流下全球秩序重組與擔當」。這幾年,尤其從去年開始,很多全球的評論家都很擔心,說我們世界經濟體系是不是正在進入逆全球化時代,當然也有人用后全球化時代,當然這兩個名詞的重點不太一樣。我簡單回答大家的關切,我認為,我們現在並沒有進入逆全球化時代,但的確,全球經濟面臨逆全球化浪潮的襲擊。這個挑戰對全球經濟體系乃至於全球秩序會帶來什麼樣的衝擊?有沒有可能克服或突破?這是我今天演講的重點。

逆全球化的浪潮此起彼伏

如果我們從去年到今年對發生在歐洲和美國重大的戲劇性政治事件分析來看,的確可以說,逆全球化的政治風暴此起彼伏,在襲擊著幾乎所有傳統的核心國家,包括歐洲和美國。五位西方最重要的工業大國領導人,包括義大利的前總理、法國前總統、英國前首相、美國前總統、今天仍舊在位的德國前總理默克爾,去年4月他們在德國漢諾威碰頭的時候,萬萬沒有想到時局會發生這麼劇烈的變化。歐巴馬屬意的希拉里並沒有贏得美國總統大選,歐巴馬總統精心打造的TPP也隨著他的下台煙消雲散。卡梅倫作為首相,進行公投的政治豪賭,居然出現了戲劇性逆轉,脫歐公投居然通過,自己也垮台。

荷蘭、義大利這些國家都出現脫歐浪潮或者反全球化浪潮,義大利總理也在修憲公投的一場政治豪賭里下台。也就是說過去堅持開放,堅持歐洲一體化,堅持全球化進程的國家領導人都在這些浪潮里紛紛滅頂。今天德國的默克爾總理就變成西方世界的捍衛全球化,自由經濟秩序唯一的中流砥柱。

我們的確進入逆全球化時期,也就是說過去看到30年全球化快速擴張和升級也帶來很多國家相對比較長的經濟持續發展,也帶來全球投資量、貿易的快速增長。但這幾年的確出現了一些反轉的訊號,一個非常戲劇性的事件,去年全世界非常大的一個集裝箱船運公司,韓國韓進集團宣布破產,它顯示在全球貿易量萎縮、海運萎縮的困境下躲不過這樣的難關。

許多人圍繞著韓進的破產非常擔心,說我們是不是進入逆全球化的時代,有很多數據似乎也在支持這樣的憂慮。2016年,出現了連續好幾個季度全球貿易量萎縮而不是增長,而這個現象在2008年之前從來沒有出現過。2008年-2009年全球金融海嘯時曾經短暫出現過。雖然經濟復甦在美國看到了一定的苗頭,歐洲似乎也渡過了歐債危機,但居然在2015年、2016年出現了世界貿易量萎縮,這讓很多人非常擔憂。

另外一個值得關注的數據,在2007年之前,全球的貿易增長通常速度遠快於全球經濟增長的速度。這是一個非常明確的全球化擴張和深化的指標,但從2011年-2016年出現了反轉,全球貿易增長速度一直低於經濟增長速度。在上世紀90年代,全球經濟每增長1%就能帶來2.5倍的貿易增長,但在2011年-2015年這段時間,同樣的經濟增長只能帶來0.7%,也就是說它的貿易增長反而滯後於全球經濟增長。

我們把這些明確的跡象,令人擔憂的趨勢再和過去幾年來出現的一系列重要的事件,似乎都在提醒著我們,警示著我們,我們可能的確面對一個所謂逆全球化浪潮的襲擊,即使我們不能明確說正在進入逆全球化時代。有深刻意義的包括WTO架構下的多哈回合的多邊談判,這是貿易自由化的全球談判,它已經陷入膠著的狀態。

這段時間,尤其2008年、2009年金融海嘯之後,非常多的國家都紛紛開始採取各種臨時性貿易限制措施,這些措施都是違反WTO規定的,而且這些都會增加了跨國貿易的障礙,而且基本都是保護主義的一種傾向。

根據WTO發布的統計,在2008年一直到去年,全世界WTO會員國一共實施2100多項措施,這些措施大多數都是發達國家所採取的違反WTO的貿易保護措施。這個角度來說,WTO這個很重要的、維護開放的貿易體系被逐漸鯨吞蠶食。

甚至歐洲一體化,過去出現的非常巨大的進展,但是這幾年很多人都擔憂,歐盟會不會解體的問題,至少過去取得的成就,達成的協議能不能持續地實施,大家去歐洲旅行都靠申根條約,因為一個簽證就可以到二十幾個國家自由地穿越,但因為難民浪潮所造成的社會衝擊和內部社會的反彈。所以,部分歐洲國家在難民危機高峰時臨時採取邊境管制措施,原來拆掉的邊境管制突然之間又恢復了,這對申根條約來講是個巨大的挫敗。

包括英國選擇脫歐,川普當選,反全球化和反歐盟的五星級政治運動在義大利出現非常大的政治能量。另外,值得關注在歐洲、美國和日本在入關滿十年拒絕履行議定書第15條的日落條款。本來這個日落條款沒有什麼前提,時間一到就必須生效,不能再對所謂傾銷採取數倍的懲罰性關稅,因為這種措施只適用於社會主義或計劃經濟國家。當初有個過渡期15年,這等於以前講好的入世條件。但歐洲、美國、日本到這個時候就開始耍賴了,這個意義上來講,它也是對WTO體制非常大的挑戰,更不用講反全球化的社會運動風起雲湧,它以各種不同的形式出現。

最近的在漢堡舉行的G20峰會時,整個漢堡某些城區近乎失控,各種不同的反全球化團體彙集到漢堡,在當地不僅對峰會領袖表達他們強烈的,對現行全球經濟秩序的不滿。同時,也製造了相當混亂的一種騷動情況。而這整個大遊行、大抗議是具有高度抗爭和叛逆的性質。所以,它的口號是「Welcome to hell」(歡迎來到地獄),他們要把漢堡變成地獄般的驚恐場合。的確,這對G20的參會領袖是一大震動。

圖片來源:作者收集,下同

擺在全球秩序重組的分析架構里來思考

我們怎麼樣來判斷我們是否進入逆全球化時代。我把這個問題擺在一個更寬廣的架構里來思考,基本我把它擺在全球秩序重組的分析架構里來思考,因為全球化也不過是這個全球秩序里其中一個構成本身,是個很重要的構成部分。要回答這個問題,需要拋出更深層的兩個問題,我也試著做初步的分析。

首先我們要回答, 當前國際體系處於基本有序還是逐漸失序的狀態?國際體系所呈現的趨勢是,國家和國家之間,區域和區域之間的合作是逐漸深化,各種引導合作、制度化合作規範是在逐漸增強之中還是反過來。

我們看到的趨勢是,規範逐漸地鬆動或崩解,國家和國家之間各種衝突,不管是能源或是貿易等其他領域衝突加劇而不是合作的深化。如果更抽象一點來談這個問題,今天所生存的國際社會,究竟它的一種融合力量的能量和裂解的能量、力量哪個比較大,是融合的力量大到儘管有一些裂解的因子,但可以得到有效抑制。所以,社會和社會之間,國家和國家之間的互聯互通、合作、互通有無,架構非常複雜的跨境商業交易等等,各種跨國項目,還是可以很穩妥地向前推進。

今天的國際秩序處在基本有序還是失序狀態?講個自己最近小小的故事,7月份我和王文院長一起去參加一個蠻重要的海上論壇,要搭載一輛波羅的海郵輪參加12天的海上論壇。這個郵輪是7月某一天在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準時4點鐘開行,3點鐘要報到,也就是說你誤了這個船期時點就誤了整個重要的集會。王文是從北京出發,我是從台北出發的,我的航班那天預定中午12點45分抵達。所有的行程到最後,我們順利到了碼頭,上了船,啟航了。

我們這樣想,如果這樣一種幾乎天衣無縫的銜接,個人的經驗從某種角度來講是稀鬆平常的,因為全世界任何時候都有幾千萬人,全年有十幾億人次做跨境旅遊和出訪,而且所有的時間基本都扣得非常緊,沒有人會因為擔心晚點或誤了船期提前一天出發,因為他很有把握。你需要問它需要什麼樣的條件,什麼樣的制度安排,什麼樣的機制才能讓我能完成這樣的重要的旅行。

仔細去想其實很複雜。我拿了一本護照到瑞典入關時,拿機器一掃描就知道我的身份,就讓我可以進關了。這中間有多少政府和政府之間,邊防和邊防之間的協議,所有國家護照的條碼要統一,每一個國家的每一部邊防的掃描機都要規格化。我這個飛機從台北出發經過迪拜,飛躍過多少國家的領空,飛過多少飛航管制區與航空識別區的交接,從一個空管當局到下一個空管當局。我在台北買機票是付台幣的,阿聯酋航空公司跟我完成一個契約行為,他收我的台幣,然後把我準時送到斯德哥爾摩,這裡面有多少換匯與跨境清算的機制運作。

當然,還有很多國家與國家之間的航權協議與飛行器管理機制,今日世界任何時點都有上萬架飛行器在全球不同時點,不同的空域進行穿梭,他們都要在國際民航組織(ICAO)制訂的規範下運行,遵守國際民航組織認可的航線與飛行高度、以規格化的班機識別方式穿越各國空域的行為準則。這個角度來講,今天的世界不但是有序而且是高度有序,有序可以讓成千上萬人在任何時候可以去從事各種非常重要的跨國空間穿越。

大家仔細想個問題,這其實得來不易。也就意味著,今天此時此刻的全球社會是由無數多的國家和國家之間,政府和政府之間,企業和政府,企業和企業之間的協議,各種法律安排、規範交織、疊加在一起,才能讓我完成看似簡單的跨國穿越。就是這些嚴密的,疊加的多邊體制和所對接的國內治理體制和法律安排,它建立了高度依存和高度融合的全球經濟體系,不僅建構了高度一體化的全球經濟體系,今天涉及人類所有重大議題,比如安全與反恐、生產與貿易、金融與匯率、人員移動、信息與知識交換、健康與疾病控制、生態與能源等等,都有不斷在運作的全球治理機制。這些治理機制承載的有很多制度,或者它執行著很多規範,為國家、企業、個人以及為所有跨國行動者之間進行交往、交易和移動提供可依賴的秩序。跨國企業才可能運行,全球供應鏈才能夠像鐘錶一樣那麼樣地精密運作。

全球化的果實沒有公平享用,人類生存狀態存在巨大落差

這些疊加的體制和制度安排允許我們做那樣的複雜的,多層次的跨國合作與交易但不是所有人公平享用著。應該說,全世界還有很多人沒有機會被納入這樣的全球連接網路,這也就意味這他們很難分享經濟全球化的果實。人類不同群體在這樣的全球高度,網路化、制度化、規範化的體制之下,它在風險承擔上非常不均勻。

這張圖把全世界所有不同的運輸和傳輸網路密度進行了非常戲劇化的顯現。航空網路最密集的還是集中在三個地區,一是美國,二是西歐,三是東亞,零零星星還有澳大利亞西岸。看整個非洲,這張圖上幾乎顯現不出來它的航空網路,其實一點不奇怪,從今天大多數非洲國家首都到鄰國首都得遠遠飛到巴黎或者法蘭克福,幸運的話在撒哈拉沙漠以南飛到約翰內斯堡再繞一個大圈飛到鄰國,因為非洲廣大的大陸上沒有覆蓋密度很高的區域航空網。雖然很多社會精英、跨國精英充分享受了今天說明高度有序的全球社會和全球經濟,但它的受益面非常非常不均衡。

也就是說,今天地球上人類生存狀態仍舊存在巨大落差,儘管過去30多年,全世界在經濟發展方面或者在消除貧窮方面取得很大的進展,但是直到今天為止,我們生活在的各位朋友很難想象,還有十三億人無電可用;七億七千萬人沒有清潔的水飲用;二十五億人沒有起碼的現代衛生設備,這些人遍布在非洲,在印度也是比比皆是;有二十八億人還是用固體燃料帶進行烹調,也就是沒有瓦斯或者電,必須要用木材或者木炭或者煤,當然,這對健康、空氣污染各方面都是非常大的傷害;還有十億人居住在24小時可以通車的公路兩個公里以外距離的地方。

用這個標準來看,即使在的甘肅,最貧窮最貧困的縣和村落處於這個狀態的都非常非常少。因為全面建成小康,扶貧計劃把電要通往每一村每一戶,光纖網也要通到每一家每一戶,供水更不用說,這是巨大的落差。

全球化面臨比較嚴峻的裂解力量包括六大方面

全球社會處於高度有序的狀態,這樣的發展階段的確得來不易,而且戰後重建時主要是美國和西方國家主導的這個秩序建構,一步步演變到今天的發展階段。今天我們會提出是不是進入逆全球化時代?也就是說很多人對這個秩序能否持續提出了疑問。

它是否可持續?是否面臨基礎動搖,甚至有可能全面崩解,因為很多人說1910年代之前,一次世界大戰之前,全球化也曾經達到一個高峰,但接下來出現了兩次世界大戰,中間還夾雜了全球經濟大恐慌,英國主導下的全球貿易體系曾經崩解過。從積極面來看,我們要問,全球經濟體系里是否有可觀的持續、深化內在的動力,現有的全球秩序的物質基礎和合法性基礎是否鞏固?

當然,我們也要進一步來診斷現有制度安排是否存在不足或明顯的缺陷,尤其是這些體制安排後面的指導思想和理念是否能夠與時俱進,是否能夠回應全球經濟、社會、政治格局出現的深刻變化。當最終我們要回答合法性問題,這個秩序下面所形成的利益和風險分配格局是否合理,是否公平?如果不是,它的合法性基礎是不可能非常牢固的。

一方面,我們的確要很客觀和很冷靜地說,當前全球經濟、全球化的確面對著相當嚴峻的撕裂它的力量,所以它有可能崩解,至少有這樣一種跡象。它比較嚴峻的裂解力量包括哪些?簡單來說有6個重要的不同形式對它可能帶來威脅和撞擊的來源。

第一,傳統核心國家(歐洲、美國、西方國家)內部社會矛盾積累已經達到了臨界點,包括分配衝突、世代衝突,族群、宗教和價值觀衝突,它以不同形式表現出來對這個體制的不滿或衝撞;貿易保護主義、排外主義、反全球化、反精英主義、政治兩極化以及導致的民主失靈。這是非常尖銳的挑戰。

第二,大國間的戰略博弈與地緣政治衝突。這始終不可能完全超越,也不可能完全擺脫。

第三,大規模毀滅性武器擴散,不僅限制於大國博弈,也包括國際社會裡少數國家,他們希望擁有毀滅性武器作為自保的手段,但這可能會帶來一種隱含的,潛在的巨大風險。

第四,現存的全球經濟結構嚴重失衡,這個失衡導致經濟危機的湧現,2008~2009年的全球金融海嘯,而且我們還沒有完全走出這個危機。全球金融系統性風險還是持續存在的隱憂,並沒有完全被消除。

第五,我們也面臨著對人類生存構成巨大威脅的氣候變遷與地球生態危機。我們經常聽到一些令人擔憂的預測,海平面的上升,多少沿海地區被淹沒,幾億人的生存受到威脅,還有清潔水的供應將變成未來一個社會內部或者國家與國家之間衝突的導火線,這些都是與氣候變遷有關。

第六,全球範圍的文明與宗教衝突。尤其是穆斯林與基督教文明的衝突。

裂解力量對全球化帶來挑戰,風險在上升,但整體可控

儘管我列舉了這麼多裂解的危機,裂解的力量對現存經濟全球化帶來的挑戰,但我初步的結論是,風險在上升,但整體可控。我認為,全球社會,現有的體系內的融合力量,各種不同的機制對裂解力量仍構成強大的約束,雖然裂解的力量那種隱憂、地雷效應無所不在,但除非出現非常意外的情況,否則它不應該造成現有全球秩序,尤其是經濟全球化很瞬間的崩解。

當然,我們也必須說,這些裂解力量有的時候它是一種隱患,有的時候它真正爆發出來了,而且爆發出來時會帶來非常嚴重的,高度有序的全球體系帶來非常巨大的衝撞。

大家還記得2001年的「9·11」恐怖主義襲擊事件,這個事件發生之後,讓很多人警覺,原來這個地球不是永遠是平的,這個世界的運作不像鐘錶一樣24小時生生不息進行運作。這個事件發生以後,美國政府採取斷然措施,讓所有和他進行經濟交往的國家停止連結機制的運行,美國所有機場封閉,所有飛機停止升空,美加邊境、美墨邊境所有的關口全部關閉,所有海上的集裝箱輪船不準入港,停留在外海,所有正飛向美國本土的飛機都要掉頭,也就是說在一剎那之間,我們所熟悉的高度有序、天衣無縫的全球經濟體系頓時退化到無政府或者像叢林法則那樣一種國際關係時代。

我們要進一步問這樣的狀態維持多久?沒有多久。如果要維持五、六個月,那不可能,全球經濟體系會大亂;三個月美國都撐不住,也沒有國家撐得住,所有美國沃爾瑪超市架上就沒有貨了。所以,它維持不了多久。也就是說融合的力量太大了,需要儘快恢復原狀,這就是融合力量遠遠大於裂解力量對它的衝撞。這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

當然,還有其他可以裂解的全球化經濟可能不安定的因素。一是剛剛落幕的洞朗,和印度在邊界的軍事對峙。一個月前我在《台灣天下》雜誌上寫了一篇專欄,我說預告一個月之內會落幕,也就是金磚峰會開幕前。因為這個後果不堪設想,全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和未來也是重要的大國,因為這個問題失去戰略定力,而且兵戎相見,並且無限衝突升高,因為雙方都都在邊境布下大軍。

當然,很多人會進行戲劇性的推想,像寫好萊塢劇本一樣,一旦軍事對抗發生會進一步惡化,迅速升高,接下來印度的航母和潛艇就要來威脅在印度洋上的經濟生命線。當然,得反制,掐它東北地區和印度本土的走廊,扶植東北少數民族地區獨立,把它肢解掉。當然,這都是「劇本」。還是我剛才講的,融合力量遠遠大於裂解力量。

當時我就說,馬雲在印度的電子商務布局有因為這個事情緩下來了嗎?沒有。區域全球經濟合作夥伴協議(RCEP)的談判有沒有終止?沒有終止。金磚五國峰會所有的會前工作會議有沒有暫停?沒有。印度和巴其斯坦正要進入上合組織,與印度有千絲萬縷的事務在進行交往,進行協調經濟合作。一場戰爭可以讓洞朗地區的摩擦引爆出來?不太可能。

當然,肢解今天戰後的全球秩序,肢解全球化經濟,全世界經濟沒有辦法承受的最不安定因子,就是中美之間直接爆發軍事衝突,那是世界大戰,也可能是人類末日的到來。

很有趣,國際關係學者反覆問這個問題還寫了無數論文,而且經常有各種模擬來對這樣的潛在衝突進行討論,這是「修昔底德陷阱」的辯論,我認為這是極端不可能的,當然不排除有可能,但幾率非常非常小。

什麼才是真正立即的威脅?XX

這些遙遠的,低概率的裂解力量,如果我們暫時可以擱在一邊的話,什麼才是真正立即的威脅?在今天新自由經濟秩序下導致歐洲和美國內部社會矛盾的積累已經到了沸騰的狀態。這帶來的危險是非常明確的。乃至於哈佛大學奈伊(Joseph Nye),研究全球治理和國際關係的知名學者,「軟實力」的倡議者,他很擔心戰後70年來,美國和西方所主導的自由國際秩序可能會面對無以為繼,無法持續的危險,尤其是因為川普的當選。

我們知道,歷史上這個世界是經過劇烈的,全面崩解式的,核心國家之間出現無可化解的衝突,拆解了把所有人連接在一起的經濟遊戲規則,貿易體制,與全球化規範。1929開始,蔓延到1930年代的動蕩歷史,其實距離今天沒有多久。不到一百年之前,美國經濟大蕭條,希特勒崛起、法西斯主義在德國、義大利、西班牙與奧地利的興起,當然還有慘烈的二次世界大戰。

我要跟各位說的,這裡面最大的擔憂是川普,川普至少在競選期間所顯現出來的思維和政策傾向的確讓很多美國觀察家擔心得不得了,因為他基本直白地就說,所有美國過去所倡導的或標榜的國際政治領導責任、政治信仰都可以拋棄,對於美國長期堅持的民主化、經濟自由化與全球化的長期目標也絲毫不留戀,對既有的美國國際承諾、多邊體制與外交政策框架都可以推翻重來,過去已經簽署的經濟協議也可以重啟談判,一切以當下的美國安全和經濟利益來考慮,並且要把美國的談判籌碼用到極致,而且美國要給得更少,拿得更多。就好像當別人是傻瓜。但這樣的姿態和言論就已經讓人非常驚嚇,更不用說他旁邊有一些智囊。

包括Peter Navarro,到今天他還在白宮任職,沒有被開除,他在大選期間就把苗頭指向,認為經濟的威脅和挑戰是川普需要去迎戰和解決的首要目標,所以,主張要把列為貿易操縱國,對進口進行全面的懲罰性關稅,把生產基地從美國移到國外(包括大陸在內)再將產品回銷美國的企業課以重稅。雖然這些主張尚未全面落實,畢竟川普的女婿、以及華爾街、石油公司的老總,各種全球化受益的利益集團千方百計都會阻止特郎普他這樣做。單單這樣的主張會得到川普青睞,本身也是讓人憂慮的。而且川普的當選就是反映美國、歐洲社會更深層次的矛盾。

1980年代後期所謂新自由主義帶來的經濟秩序的重組的確在這些社會裡造成的嚴重貧富差距,和全球範圍財富和生產活動的大挪移,下面這是很鮮明的統計圖表,1988年-2008年全球化發展的高峰時期,這張圖把全世界六十幾億人全部按收入高低排列在一個表上,從最低收入的1%一直到和收入最高的前1%,這些不同群體在這些年裡扣除通貨膨脹之後的所得到底出現多大的變化。

可以看的很清楚,這20年裡,有一群人完全沒有分享到這個時期的全球化紅利或者全球經濟增長的果實,在收入前70%-85%的區間的人群最慘,因為他們整整20年裡收入所得的增加連10%都不到,這個群體集中在歐洲、美國、日本,還有部分在台灣,他們二十年薪資原地踏步。 過去收入在最低的25%,一直到前60%這群人的所得增加非常可觀,有些甚至倍增,這些人多半是在大陸,有一部分在其他新興市場國家。在美國,還有一群人,收入最高的前1%的那群人,他們的財富和收入也是倍增。

下面一張圖提供更多的細節。這張圖顯示,過去一百年美國收入前10%與剩下的90%這兩個群體在總收入中分配的比率。從上個世紀初到1929年經濟大恐慌這個期間,前10%最高的那群人的所得增長非常非常快,90%的人不斷下滑,前10%的人幾乎拿走一半的總所得,這兩條線幾乎要交叉了。戰後的頭三十年,92%的人群所得增長比較快(因為有高累進稅率、工會組織以及社會保障),但從新保守主義當道開始一直到最近,前10%的人開始拿走愈賴愈大的比率,這兩條線又要接近交叉,就好像是經濟大恐慌的前夕,經濟所得兩極化的歷史重演。

可以這樣講,川普的當選,脫歐公投正是反映了這個深層次的矛盾,當然,還夾雜著其他的東西,價值衝突,道德觀念衝突,宗教衝突、和種族主義,但經濟兩極化是最根本的原因。為什麼會產生這麼大的反全球化群體,他們支持保護主義,支持排外主義,反對區域或全球經濟一體化。

通過這次選舉可以看到美國整體社會的分裂,美國政治版圖非紅即藍,不是川普大幅領先就是希拉里大幅領,嚴重兩極化。希拉里分佈在沿海大中城市,還有少數西裔地區,講西班牙語的移民;廣大的白人為主的地區,不是大都會的和內陸的全部是川普。就是美國變成兩個美國,鄉村包圍城市。脫歐也是一樣,脫歐公投分佈就是這樣,倫敦與大都會附近的人都主張留歐,其他地區都主張脫歐,除了蘇格蘭以外。

歐洲問題實際比美國還要嚴重,美國經濟到今天開始已經開始復甦,因為它的高科技具有創新能力,但歐洲非常嚴重。產業競爭力衰退,經濟成長引擎熄火,勞動人口下降,人口老化,不管是家庭債務、還是政府債務負擔非常沉重。穆斯林新移民帶來社會融合難題,總體來講,民主治理失靈、財政資源枯竭,福利國家社會體制正在面臨解體。

下面這張圖表的數字說明剛才的現象,尤其年輕人失業問題非常嚴峻,而且短期內很難想象可以有所改善。你可以這樣想,一個年輕人22歲大學畢業找不到正規的工作,而且直到30歲還是這樣子,這些人會不會變成憤青?這是非常非常嚴峻的問題。歐洲各國,不管是家庭負債、政府負債都是債台高築,其實政府沒有辦法解決困境,再就是飲鴆止渴,不是向未來透支、借外債,變賣國家資產,就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逆全球化浪潮源於傳統核心國家,因為他們出現了嚴峻的政治與經濟危機,它的解藥卻不太可能來自西方,因為今天西方社會的思維枯竭、制度創新能力太低,甚至可以說它陷在自己的意識型態窠臼里跳不出來,還深信自己的主流價值觀,還把它高舉為普世價值。它的社會利益結構非常僵固,很難調整,很難妥協。它的代論民主體制持續出現治理職能的失靈和衰敗,它過去所建構的,不管是全球範圍或區域範圍的多邊體制與治理機制的功能在不斷弱化,能夠維持現狀就不錯了,更不要講進一步的創新或改革,讓它適應新的全球政治經濟格局。

歐美過去領導角色的真空將很有可能以為首的大型新興市場國家填補

以上聽起來很悲觀。但我的結論是,各位完全不需要悲觀。因為在西方國家主導的全球秩序以及維護全球治理機制的意願與能力明顯弱化的同時,傳統核心國家的重要性在全球經濟體系里快速下降,過去歐美領導角色的真空將很有可能由以為首的大型新興市場國家填補。過去人家說不可能,天塌下來我們也沒這個能力撐起來,但如今是你不撐也不行;和大型新興市場國家也發展到了這樣一個階段,他們開始意識到自己必須扛起承擔全球治理責任的角色。

此時此刻,尤其這幾年非常明顯,正在引領國際社會醞釀全球治理體制改革,尤其G20杭州峰會是個明確的分水嶺,也釋放出明確的訊號。以為首的新興市場國家正在開始建構新的經濟一體化和全球社會融合的機制,而且努力發掘全球經濟體系內可持續增長的巨大潛力,也正在為新一輪全球化注入動力。不要擔心,拉動全球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是來自和主要新興市場國家,歐洲在裡面扮演的角色越來越小,當然,美國還有一定作用,但也相對小,大部分都是新興市場國家、和其他發展家,全世界經濟中心又開始重新回到亞洲。

根據普華永道(Price Waterhouse Cooper)的最新報告推算,從2016年到2050年和印度會成為世界第一大和第二大經濟體,未來的世界基本上是「七大新興市場國家」(E7)扮演主角,而不是傳統的G7,以前我們聽過的G7到2050年只剩美國和日本還會在前七大經濟體排名里,連德國都排不進去,德國會掉到第九。其實也不奇怪,德國人口也不過(相當於的)山東省而已,雖然它工業製造能力很強,其實也不錯了,還可以維持第九名,很不簡單了。

我認為,過去三年來「一帶一路」倡議不斷在演化,到了今年基本上它的框架已經比較明確了,因為它已經升級為向世界提出的有效因應當前全球經濟結構失衡以及抗衡逆全球化浪潮,與促進世界經濟可持續與包容性增長,以及帶動全球治理體制改革的全方位政策倡議,可稱為開啟新一輪全球化的方案。這值得我們關注,也讓我們有信心面對剛才講的逆全球化浪潮的衝擊。

「一帶一路」的核心內容

1、裡面最重要的是深化南南合作,一方面可以促進大陸本身進行經濟結構進一步調整;另一方面也可以在很多欠發達國家進行成功的,後進工業化,因為成功範例在東亞國家不多了,但未來有可能在非洲出現或南亞出現。

2、打造歐亞大陸經濟一體化。

3、促進多元文明共生共榮,有助於消彌中東、中亞和南亞地區動亂與內戰的社會根源。

4、引導全球金融體系更好服務於實體經濟,這是過去西方主導的全球化里重要的短板,大部分累積的財富和資金都在追逐虛擬經濟里的金融投機性回報,而不是導入實體經濟,當然這個問題目前本身也存在。

5、加速開發家落後地區的基礎建設,在大範圍建設區域互聯互通的制度與硬體基礎,深化經濟合作並加速經濟一體化。

6、也會對現有的國際多邊體制,包括IMF、World Bank、WTO進行改革倡議,也同時會建立新的多邊體制,有時候會繞過西方國家所主導的現存機制體制。大的目標很清楚,讓全球治理機制更符合,更能配合世界經濟可持續性增長和包容性增長的需求,這也是未來所有欠發達國家和新興市場國家共同努力的目標。

我的報告就到這裡,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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