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馨的父親節：想起兒時與老爸一起睡的那個夜

昨天（6月18日）就是父親節。突然想起了和父親的一些往事。

那天，鄉下的父親來城裡看兒子。

本來，有單獨的卧室給父親住的，但那天晚上，家裡來了兩個客人，曉彬便安排父親和自己一起睡。

晚上九點，父親洗了澡便要上床睡覺。曉彬輕聲問：「爸，天這麼熱，一半會兒也睡不著，你不看一會兒電視嗎？」

父親呵呵一笑：「不了，我在老家已經習慣早睡了，先睡了。」

「天氣比較熱，把空調打開吧？」曉彬問。

「不要開空調，涼席挺舒服的。開了空調夜裡冷得睡不著。」父親說道。

曉彬沒有說什麼，去客廳繼續招呼客人。

曉彬在客廳與客人閑聊時，隔著卧室門就能聽到父親傳來陣陣鼾聲。

客人去睡了，曉彬看了一會兒書，倦意襲來，便開了卧室門準備睡覺。卧室的燈還亮著，父親鼾聲如雷，張著嘴，嘴裡的牙齒已經脫離了好幾顆，兩鬢斑白的頭髮和黝黑的額頭皺紋顯得人很蒼老，曾經留在曉彬小時候腦海里那個高大魁梧身軀如今看起來有些駝背而廋。長大后，曉彬一個人來到了城裡打拚，也成家立業，娶妻生子，成為父親。這些年來，曉彬材真正理解父親的不易，現在兒子正值盛年，而父親在鄉下，像草一樣老去。

曉彬的心裡不禁一酸。

他輕輕躺下，沒料，父親竟被驚醒，睜開眼坐起身問：「兒啊，天亮了？」

「爸，還早著呢，我正打算睡。」曉彬回答。

父親聽兒子這麼說，又躺下睡了，不久鼾聲再起。

對於夏天習慣開空調睡覺的人，沒有了空調熱得無法入眠，曉彬感覺涼席成了暖氣片，而身旁的父親卻睡得很安詳，鼾聲或許是最好的證明。

雖然熄了燈，感到很困，曉彬卻睡不著了。身邊睡著的這個男人，給了他生命，也是他在城裡的思念。但人到中年，再與父親睡在一張床上，曉彬覺得身上的肌膚竟微微有些排斥，突然感覺有些難為情，一切都陌生而熟悉，卻很難找到小時候在父親寬闊懷抱里的感覺——安全而溫暖。

曉彬輕輕蜷縮起了腿，卻還是碰到了父親的腳，本能地抖動了一下。

父親說：「兒啊，爸睡覺打呼嚕，會吵著你。要不，我出去睡客廳吧。」

「沒事兒，況且今天還有客人，讓外人看見又罵我不孝，趕老爸睡客廳。」曉彬有些俏皮地回復著父親。

父親沒有說什麼，轉過身背對著曉彬。

曉彬看著父親佝僂著身子，想起了自己半大小子時，飯量比父親還大，正長身體的他總是端著一個比父親那裂了口的土碗還要大的飯碗，使勁扒拉著米飯，父親邊刮著鍋底的飯，邊說：「兒啊，爸沒本事，給不了你最好的。爸也不指望你以後能掙多少錢，只要生活能吃飽穿暖就足夠了。」那刮鍋底的聲響，聽得他想磨牙。

五年前，父親病了，來城裡住院。晚上曉彬在病房照料父親，困了倒在床邊睡著了，但很快又驚醒。父親正慈愛地看著他。見他醒來，父親挪身讓出半張病床，掀開被子一角：「兒子，到床上來睡。」

病床那麼小，曉彬卻睡得很舒服。半夜醒來才發現，父親竟坐在陪護椅上打著鼾。他責怪自己怎麼那麼不懂事，竟然睡得如此沉。他把父親叫醒，讓他去床上睡。父親卻笑著說，人老了，睡眠少，年輕人上班很累了，休息是大事，不能耽擱。

今天夏夜，看著身旁的父親像嬰兒般香甜入睡，曉彬感覺肩上的責任，該輪到自己照看父親了，正如他小時候照看自己一樣。他雖然感覺很熱，但還是怕父親因為開空調而受涼，因為父親在鄉下習慣了沒有空調的睡眠。睡不著的曉彬盤算著，等明天為父親買一席開空調也不會太涼的竹茹床墊吧，慰勞慰勞父親的一生操勞。

曉彬聽著馬路上傳來的汽車聲，嗅著父親身上散發著鄉村泥土的氣息，想起了小時候和父親待在一起的溫馨往事，喚醒了大腦深處童年時的美好記憶。

有父親睡在身邊，真好。

父親啊，你好好睡，兒子今天晚上就陪你。

天剛蒙蒙亮，父親便起床了。

曉彬等父親出了卧室，才打開了空調，在黎明時分悄悄睡去。

一個月後，父親從鄉下老家打來電話，告訴曉彬，他買的富柔牌的竹茹床墊，不用開空調，又透氣又涼爽，還吸濕排汗，最要重要的是夜裡睡覺也安穩多了，聽你母親說打鼾也沒有以前那麼厲害了。

曉彬在電話里聽到父親開心的話語，心裡暖暖的，甚是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