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個文藝青年不難，難的是做一輩子文藝青年

今天看了吉姆·賈木許的《帕特森》，故事講述一個叫帕特森的公交司機一周內的生活。帕特森早出晚歸去開公交，但在開公交的間隙，他會抽空寫詩。他是一個像卡夫卡那樣的作家，生怕自己的作品給人看到，每次寫完都悄悄地合上本子。甚至對自己的女朋友，他也「一視同仁」，不肯輕易拿出來給她看。女朋友每次叮囑他，讓他做個備份，準備以後發表，他都不置可否。

前一陣子在豆瓣上看到一條消息，講的是一位送快遞的小哥，每次都在車籃子里放著《收穫》、《小說月報》之類的文學雜誌，在送包裹等人的間隙，拿出來看。網友問他為什麼，他說妻子覺得這些東西沒有用，不讓他看。藝術有時候竟然跟現實驚人地相似。文藝青年的生存空間似乎越來越狹窄，連他們自己，可能都喜歡偶爾地調侃自己略顯尷尬的「存在感」。

做一個文藝青年，往往會被很多人視為「不務正業」。很多人的思考邏輯是這樣的：反正我看再多小說，也做不了作家，索性不看；反正我聽再多歌曲，也成不了歌手，索性不聽；反正我看再多電影，也當不了編劇、導演。在一切以「有用論」為中心的論調下，公交司機不好好開車非要寫詩，很多人肯定也會想不明白。

再說本劇的導演吉姆·賈木許，做了一輩子文藝青年，拍了一輩子文藝片。玩樂隊，玩得溜；搞電影，能編能導能演，製片、作曲、剪輯、攝影、配音，也都做過，近乎全活兒。導演能拿大獎，堅持獨立小成本製作，慢工出細活，三五年磨一部片子。從1984的《陌影天堂》開始，執導了近20部作品，豆瓣評分最差的也有6.7分。喜歡他的電影的人，肯定會喜歡得要死，不喜歡的，怕是到死也不會看一部。

說到這裡，你可能就明白了，他只是文藝青年，或者說某一部分文藝青年的最愛。去年有一篇非常火的文章，名叫《世道變壞都是從嘲笑文藝青年開始的》。我覺得凡事少問「有什麼用？」而喜歡多嘗試的人，多半都是文藝青年。

看看這部電影，體會一下平淡生活里的異度世界。有沒有那麼一刻，你靈魂出竅，在夏日的麥田裡無憂無慮地躺著度過了一個五分鐘的假期，而下一秒卻在辦公室里打盹醒來？寫一行詩，可能就是在另外一個世界建造了一座林中小屋，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