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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丨2017山西行(運城鹽湖篇)

圖文/卡拉揚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五月十三日,我們乘坐的航班,在十三點四十分準時起飛了。

成都雙流國際機場,擁有一百多條國際航線和幾百條國內航線,平均幾分鐘就有一架飛機在起落。這是一個龐大的運作系統,容不得任何環節有偏差,航班正點的背後是航空人的付出和艱辛。現在,成都正在建設第二機場,不知建成后,這裡的繁忙會不會少一些。

一個靠窗口的座位,機翼下的市區非常清晰。不止一次從空中俯瞰過這座城市了,只是換了一個角度,這個熟悉的城市顯得很陌生。努力地找尋能夠辨認的地標.,是起飛后的幾分鐘內,最讓人開心的事。依次看見,環球中心,成都電視塔,二環高架清水河大橋的身影,以此判斷:飛機在成都上空畫了一個大大的弧線,再轉向北飛去。

約四十分鐘后,一條蜿蜒曲折的河流出現在機窗下,感覺不是條小河,很想知道它的名字,還很想知道誰是它的河長,就是不知道該去問誰?

今天將要前往的地方叫運城,它是山西省轄的一個地級市。 在山西,運城算是大名鼎鼎,類似四川的綿陽。在山西以外,我猜,知道運城的人不會比知道平遙的人多。為此多寫幾句或許有些多餘的話。

山西運城,古稱河東。地處山西西南部。從地圖上看,轄區境域輪廓呈不規則三角形,總面積14233平方公里,佔山西省總面積的9%,

1994年,在這裡發現了被稱之為世紀曙猿的化石,一個很了不起的發現,不僅推翻了人類起源於非洲』的論斷,同時也把人類的起源向前推進了1000多萬年。

這裡是華人祖先最早聚集生活的地方。從堯舜禹開始,運城便是帝王的建都之地。

這裡是人類最早開始冶鍊和農耕文明的地方,西侯度文化遺址中有人類最早用火的實證。
這裡有人類最早開採食用鹽的湖泊。 儘管它只有132平方公里,差不多四個西昌邛海的面積,卻是山西最大的湖泊。運城鹽湖與美國猶他州大鹽湖、俄羅斯西伯利亞庫楚克鹽湖並稱為世界三大內陸鹽湖 。

運城是一座因湖生鹽,因鹽運設城,因鹽運得名的城市,「鹽運之城」—— 運城。

運城這片土地是古代最早被稱作「」的地方 。 這裡是華夏文明的起源,炎黃之根,之本。

很多傳說和典故都發生在這片土地上,如黃帝戰蚩尤、舜耕歷山、禹鑿龍門、嫘祖養蠶、后稷稼穡、伯樂相馬等等。

這裡不僅是關公故里, 更是風雲人物輩出的地方。如廉頗、張儀、王勃、王之渙、王維、柳宗元、司馬光、關漢卿等,這些文武俊秀像一顆顆耀眼的流星劃過天際。運城這片歷史的天空,從不落寞。

在眾多風雲人物中,運城人好像只對關羽情有獨鍾、從機場到高鐵車站,從大街小巷的車輛到鹽湖邊,都可以看到關羽各種姿態的雕像。對關羽的頂禮膜拜遍佈於運城的各個角落。三國時期的蜀國大將,在山西家鄉受到如此崇拜,讓身為蜀國都城的我,大為吃驚。

. 這座豎立在鹽湖邊關羽故里的塑像,據說是全國最大的一尊。關羽集忠、義、仁、勇於一身 ,運城人真的很知人善任,一座城池的守護神舍他其誰?

在歷史上輝煌了近500年的晉商,經電視媒介的傳播,被廣為人知。

晉商集勤勞和智慧於一身,一度擁有富可敵國的財富。晉商是山西的榮耀,然而晉商的根在哪呢?

《史記·貨殖列傳》記載: 戰國時, 一個名叫猗頓的魏國人(今運城臨猗縣)。靠牛羊蓄牧起家,后販鹽於各地,東向齊魯,西向秦及西域。如此十年,終成富豪。

猗頓無疑是晉商的鼻祖,後來的晉商坐擁鹽湖之利,絕大多數從鹽湖攫取到第一桶金。致富以後,他們大肆地在山西各地修建家院,極盡張揚之能,以平遙最為集中。原來長在山西各地的金銀之樹,開在平遙的富貴之花,其根都扎在運城的鹽湖之上.....

有人這樣說:「百年滄桑看上海,千年興替看北京,三千年王朝看西安,五千年文明看運城。」到了運城,才體味到為什麼五千年文明要看運城......

五千年至於人,早已超過了記憶所能想象的極限; 五千年至於這片土地,那是地覆天翻,滄海桑田;五千年至於運城,那是一張借用歷史,開發資源的好牌。

文明五千年,誰能與之爭鋒?這裡有鹽湖,鑲嵌在中條山下;還有舜帝的《南風歌》,無一不在訴說,這裡的文明起源於五千年,甚至還要早......

運城是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數量最多的地級市。文物景點星羅棋布,若要逐一遊覽,十天半月也未必能看完。

選擇和取捨,因人而異,沒有對錯、好壞之分,只是行程中不該少了鹽湖。

鹽湖在運城也被稱為鹽池,是從古至今的沿用。郭沫若老先生大筆一揮也是「鹽池」,算是個佐證吧。

池也好,湖也罷,反正都是它,"千古中條一池雪",這個讓運城為之設城,因之得名的一池湖水。

飛機的航線正好經過鹽湖, 還沒有落地,鹽湖就與我們不期而遇。

這是一個自然天成,距今5億年前的新生紀第四代 的鹽湖。

從空中俯瞰,橫七豎八的白色線條,把鹽湖劃成了網格,像畫家手裡的一塊調色板。 去過青海茶卡鹽湖的人,此時會有些失望,同稱為鹽湖的湖泊怎麼會有如此差異?

陸地上的鹽湖,究其成因不外乎地殼運動,山出海走,遺留下大量的含鹽類礦物質,經過長期沉澱、蒸發形成的結果。鹽湖聚集的鹽類礦物質的差異造就了鹽湖之間的差異。

《國家地理》2017年第五期,刊文披露近些年海洋科學家的一項重要發現:在世界多處海域里存在鹽池。

原來鹽池不僅陸地有,海底居然也有。

海底鹽池是去不了了,陸地的就在身邊,就算對運城一知半解,也能感覺到:這是一座漂在鹽湖上的城市。到了運城,不去鹽湖走一走,就像到了西昌不去邛海一樣,等於沒來。

五月十八日,我們來到鹽湖。

鹽湖形似一枚古時的元寶。東西長,南北窄,中間低,四周高。走近鹽湖,發現從空中看見的橫七豎八的線條是鹽池中的一條條小路。它們把鹽湖四分五裂成大小不一的池塘。

資料記載,在唐初,鹽池出現了「墾畦澆曬」產鹽法。這項產鹽技術的重大進步,比西方國家早了約1000年。自問世后,大幅度地提高了鹽池潞鹽的質量和數量。這些便於人工勞作留下的縱橫阡陌,不知是不是古已有之。

現在的生產改用機械作業,鹽湖上幾乎不見人影。

白色的硝呈梯形狀堆積在路上, 無論遠看,還是近看,這裡都像是剛下過一場大雪的樣子。

鹽湖的外圍則是一片灘水,應該是鹽湖的濕地,水面上波光粼粼,有人在池邊垂釣。

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水鳥在水中游弋,一有動靜就紛紛起飛。

大慨是感覺我們並無惡意, 在頭上盤繞了幾圈,鳴叫著又朝湖面飛去。

「死海」的韓總介紹,每年因遷徙停留在鹽湖的鳥兒有十幾種之多。他們編輯的鹽湖鳥類畫冊,樣稿已經完成。估計現在已經出版了吧?

鹽湖的湖水,水質清,水色暗紅色。據記載,黃帝與蚩尤為了「鹽」的爭奪有過兩次大戰。這場得鹽湖者得天下的紛爭, 以蚩尤戰敗被殺而告終。傳說是蚩尤的血染紅了湖水。

四季之中, 鹽湖水因氣溫的變化而變幻著色彩。

或大量生長出一種藻類植物,使湖水泛紅。至極致時,湖水如血,引發無數人的憐憫之心。 《夢溪筆談》記載:「解州鹽澤,方百二十里。久雨,四山之水悉注其中,未嘗溢;大旱未嘗涸。鹵色正赤,在版泉之下,俚俗謂之'蚩尤血'」。

或析出其形如花,潔白如雪的芒硝。茫茫一池雪白,讓鹽湖有了詩情畫意。田漢先生「千古中條一池雪」的讚歎,堪稱千古一嘆,至今無人能出其右。

2017年5月30日,媒體傳來鹽湖又現奇觀的報道。

看來遠道的遊客想一覽鹽湖風姿,一靠運氣,二靠人品。二者缺一,結果就是與之擦肩而過。

平日里的鹽湖素麵朝天,像一位只顧內修不重梳妝的鄰家女孩,連運城人也懶得多看。一但經自然大師鬼斧神工一把,立即艷驚四鄰。 每逢此時,人們呼朋喚友,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一睹為快。

一池神奇的湖水是運城的一張名片,是大自然對這片土地的偏愛。

相傳,有一天,舜帝巡視鹽池,在卧雲崗上看到池中人來人往的繁忙景象,興之所至,操起古琴,隨口詠出:「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忢民之慍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忢民之財兮。「譯成白話:「和暖的南風啊,可以讓我的人民綻放笑顏,南風來得正是時候,可以讓我的人民豐衣足食。」

這就是最最古老的民謠《南風歌》。

南風徐徐,轉眼數千年。

這裡市中心的廣場命之以南風,最大的化工企業也冠之以南風......

這裡的人們很愜意,唱著蒲劇,

打著太極

踢著毽子。在和煦的南風中自娛自樂,微醉微醺.....

唐大曆年間,唐代宗下詔書,賜鹽池名為"寶應靈慶池",封鹽池之神為"靈慶公"。 在舜帝撫琴吟唱的地方,以神賜瑞鹽為由,建了 一座敬奉池神的廟宇。後來帝王朝拜池神,必到此處。

經過歷代的修建,一個以池神廟為主體的建築群落,在鹽湖邊形成。以鹽池發展派生出的建築文化表明:鹽池歷來關乎社稷,舉足輕重。

據《新唐書·食貨志》記載,唐大曆年間,河東鹽池每年鹽利達150萬緡,佔全國鹽利收入的四分之一,占財政總收入的八分之一。

鹽池神廟的門像座碉樓, 廟門中間立著一根石柱,劃出了文武官員到此下馬落轎底線

與其他的寺廟不同,三個大殿一字排開,三殿所奉不一,中殿奉東池神與西池神,東殿奉中條山風洞之神,西殿奉忠義武安王之神。

廟內現存的元、明、清石碑,記載鹽池的幅員、鹽法、渠堰、運銷....,以及當時修建廟宇的經過。

運城長大的孩子告訴說,學生時代,他們常來這裡,那時幾乎沒有文物保護一說,幾十塊本該保護的石碑,倒成了他和同學捉迷藏的保護。

看見眼前這些珍貴的歷史遺存,得到了應有的保護,也該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

站在海光樓前,看鹽湖,感覺神廟像是在」古元寶「腰眼的位置。 一條公路橫跨鹽湖,直抵中條山下,無數的大風車似轉非轉的豎立在山上。把這麼大的風車架在山上,難度應該比在沙漠中難多了。

風從南方來,掠過鹽湖,帶來淡淡的鹹味,閉目聞之,彷彿置身在海邊,只差濤聲。

若是舜帝仍在,「南風之力兮,可以助忢民之需兮」的語句,不知會不會脫口而出。

站在過去、現在與未來的節點,眼下的鹽湖,即是化工原料的基地,又是旅遊經濟的開發區。

這裡依託鹽湖,豐富和拓展鹽文化的內涵,開發出了具有「死海」美譽的漂浮浴場。

走進洗浴場,首先二十多分鐘的礦泉水療,再來到一個堆有很多鹽的大廳,第一次看見鹽還可以這樣玩,把鹽堆砌在身上,讓鹽作用於全身,體會一下腌肉是怎樣腌成的,有趣。

腌過之後,再來趟一趟黑泥,謂之黑泥澡。看起來很髒的黑泥,其中富含有益於人體的礦物質元素。當一隻腳踏進澡泥時,需要克服一小會心理障礙,最後會在泥澡之中發現盎然的童趣。

水面漂浮最為神奇,無論你體重幾何,有無水性,都可以水做床,舒展四肢,安神靜心地小睡片刻,也可或側或仰地大睡不起,完全不用擔心這裡的水不履職盡責。 由於湖水中含鹽量高,在漂浮過程中,身體中的水分會被交換掉。漂浮的時間還是不宜太長, 就像國窖1573,酒再好也不要多喝是一樣的道理。

人在水中漂浮不沉,以前只見過,特羨慕。這次算是親身體會了。

嚮往國外死海一游的人,何不來此一試.?這裡沒有槍,沒有炮,只有悠揚的樂曲在繞樑......

經過「死海」的一番洗禮,人人肌膚潤滑,神清氣爽。

此時的鹽湖已經進入到了黃昏模式。

落日銜山, 餘輝正在將鹽湖紅妝素裹,湖水、湖邊的建築一一褪去了色彩,唯獨那一道白色的芒硝,橫亘於天地之間。鹽湖以血紅雪白,平開鏡面天上天下。

此時,誰還能說鹽湖不是天空之鏡呢?

南風習習,往事隨風, 南風依依,溫脾潤心,流光溢彩的一池湖水,金碧交輝的文明搖籃。 此景若有暫停鍵,誰不會為之折腰呢?

嗟乎,有心常做運城人,鹽湖好夢樂不思蜀何妨?......

(本篇遊記的部分照片來自網路和運城的王川良先生,在此深表謝意。)

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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