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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2/25
張揚導演的《岡仁波齊》，六月份的時候我在這裡推薦過。
那時候不會想到，它的票房會到達九千萬。這至少說明，除了流量明星，口碑這種東西，有時候也有一點用處。很值得高興。
今天要安利一下張揚導演即將上映的另一部電影《皮繩上的魂》。
也是西藏背景，演員、取景、故事，都發生在西藏，不過整體風格和《岡仁波齊》完全不同。
《岡仁波齊》是紀錄片式的拍法，剝離了戲劇性，追求的是真實；《皮繩上的魂》則改編自文學作品，是虛構的虛構，表演、配樂、攝影，每個元素都期望觀眾享受它。
我看電影，向來很喜歡不一樣的東西，套路有套路的好，但新鮮的，追求異樣經驗的電影，會有特別的快感。《刺客聶隱娘》《路邊野餐》《箭士柳白猿》《大護法》都屬於此類。《皮繩上的魂》也有這樣的好處，並且，它兼具故事快感和電影快感，很值得去電影院看。
那麼，先說說故事快感。
故事快感，是我胡謅的詞，意思很簡單，就是這故事看起來有點爽，想要一路看到結尾。話說我們都看過很多小說，那種恨不得一口氣讀完的感覺，那種興奮得不可言喻的躁動，就是故事快感了。我記得當年通宵看《三體》，電流布滿全身，看故事也是可以看到頭皮發麻的。
說到故事快感，最具有這種素質的類型就是懸疑片了。我所以愛看懸疑片，就是想要高強度的享受故事快感，享受謎題被解開，恍然大悟，預想不到的那種震撼。當然，在文學的世界里，一流的小說家不太願意參和這檔事，他們當然關心故事，但是不會配合讀者一直給快感。所以類型小說接過了這個使命，類型電影更是發揚光大。
電影主人公塔貝
《皮繩上的魂》是有故事快感的，電影開始沒多久，我們就會感到疑問——追殺主人公塔貝的人到底是誰？塔貝會被狙擊嗎？他能成功達到掌紋地嗎？
沒錯，這電影有一點公路片的性質，主人公塔貝為了放下罪惡，受活佛點撥，護送天珠前往蓮花生大師的掌紋地。一路上，他收穫了兩名同行者，一位是喜歡上他的女人瓊，一位是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神秘小孩普。
瓊
普
同時，塔貝還被幾路人追殺。第一路是一對兄弟，他們的父親被塔貝的父親殺死，按照康巴人的傳統，他們要找塔貝復仇；第二路是不名身份的三個帶槍男人，他們受老闆指示，要搶奪天珠；第三路是一個男人，帶著他的狗。
被追殺，總是有好戲看的。最好看的一場在一個小客棧，幾路人馬都到了，那氣氛倒很有一點《龍門客棧》的感覺，緊張神秘，一觸即發。
不過，前面說到的故事快感，不能光提出問題，更要解決問題。很多渣爛的電影，故事沒講好，不是開頭不吸引人，而是後面的邏輯沒接上，垮台了。在《皮繩上的魂》里，至少有兩個點會讓觀眾驚詫，一個是發現那個帶狗的男人是誰，一個是發現復仇兄弟有兩個時空的戲份。
在這部電影里，故事的魅力不全然依靠戲劇性和情節，更依靠結構。電影的故事設置了三條線索，它們終於在最後匯合，合成高潮，形成了一層層的豁然開朗、原來如此、預想不到的快感。當然，故事中的細節，保證了最後的揭示有跡可循，讓故事邏輯更完整。
因為不想劇透，很多可以解讀的點就不拆開了，你們自己去看吧。
然後，說說電影快感。
嗯哼，這也是我胡謅的詞，指的是唯獨電影這種藝術形式能夠帶來的獨特快感。小說也可以帶來故事快感，戲劇也可以享受表演的魅力，但電影有電影自己的語言和形式，所以也形成了獨一無二的電影快感。
最最直觀的電影快感，就是深臨其境的觀賞一個可見的世界。我愛看科幻片，有很大一部分是想看科幻片的想象力所呈現出來的未來世界，可以是什麼樣貌的。
之前看《貧民窟的百萬富翁》，故事其實是有點童話味道，我真正喜歡的，一個是可感的印度世界，一個是丹尼·博伊爾的電影風格。
《皮繩上的魂》首先展現了一個太美的西藏世界，大漠、雪山、草原，真正的遼闊、壯麗的自然風光。加上全片藏族演員，藏語表演，使得電影有了一種奇妙的氣質。
但這還不夠，僅僅是好風光加上藏族演員，也可以是非常寫實的路數，但張揚導演加入了公路片、武俠片、西部片的氣質，構建了一個架空的西部世界，人物飛揚起來，創造了一個從來沒有過的刀客江湖，美不勝收。
不論是絕美的攝影，還是恰到好處的配樂，這個世界是有魅力的，並且是獨一無二的。導演故意安插的那些小幽默，也很有意思。
最後，再談談主題。主題相對來說，是這個電影的弱項，因為有點虛。這電影改編自小說家扎西達娃的《西藏：系在皮繩扣上的魂》，原作寫於80年代先鋒文學活躍的時期，這部小說也帶有魔幻現實主義的色彩，西藏遇見現代化，肯定有很多魔幻現實的遭遇，小說所表達的也正是這種失落和矛盾。
電影的改編捨去了小說想表達的那一部分，加入了對佛法，對救贖的闡發。我倒是希望可以更徹底一點，將玄虛的東西減少，僅僅拍成是純粹西藏背景的「西部-武俠片」。
當然，這是我的意淫。這部電影畢竟是作者性較強的，張揚導演想藉此表達的創作的焦慮，或者說決心，可能才是真正的創作動機。如果非要說，這其實是一個「表達者」尋找初心，超越瓶頸的故事。
《皮繩上的魂》成功創造了一個嶄新的世界，它也許有些不一樣，但正是因為這種敢於不一樣，才更加難能可貴。
如果你也喜歡套路之外的驚喜，一定要去看看。
下面是預告片，
可以先感受一下
-the end-
- 魏小河 -
一條未知終點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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