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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曼蒂克消亡史

Fantasy In F Minor, D. 940 (Op. 103) (Franz Schubert)The Lenti Piano Duo - Rhapsody In Blue For Two At One Piano

在曼谷呆的最後一晚是當地的gallery night。

自從經過巴黎nuit blanche一夜洗禮后對三更半夜不睡覺通宵看藝術的行為就有點發怵。我們的第一站是一個在striper club辦的攝影展,攝影師自己也覺得新鮮。

eiji和他的藝術家朋友們端坐在沙發上等舞娘表演,我覺得這些藝術家相當無聊假正經。等了一個小時幾個舞娘自顧自的玩起氣球來,我開始懷疑這又是個沒勁的夜晚。

直到12點多都讓人提不起來興趣,全世界都在假嗨,我決定先回酒店。我們住的是家庭式酒店,據說這家老闆早上會為你做好雞蛋乳酪三明治,還可以根據你的口味調製咖啡。

這時一位穿著襯衫帶著眼鏡的男人過來,問我是不是住宿的客人,他就是這家酒店的老闆。

我點點頭,然後向他抱怨今天有多無聊。

開口抱怨的那一刻,我便瞬間喜歡起當下所有的一切。

我們有很多共同的愛好,歌手billy Joel,佛羅倫薩,玫瑰氣泡水。到最後甚至發現我們看過同一個畫展,70后藝術家金氏徹平2009年在橫濱美術館的個展「Melting city/Empty forest」。

真好啊。

他拿了一些酒,我喝到微醺的狀態,搖頭晃腦問他要不要去聯誼,我身邊有很多好看的女孩子。說不定我也可以找到男朋友。

他笑眯眯地點頭說好啊,但是讓他們去聯誼就可以了,我們私下約會。

那天的月亮又大又圓,窗帘被風吹晃蕩,月光就順著一粒一粒漏進來。

我心動了。

後面的談話其實我沒怎麼聽進去,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他,後面乾脆靠在沙發上盯著他看,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啊,彬彬有禮,有品位,還很溫柔。舉手投足滿噹噹的荷爾蒙。

我都不知道是如何回到自己房間的,洗臉上床后心還砰砰跳個不停。臨時改了機票,決定再多住兩晚。

這時他發了語音跟我說,早點睡。

我點開對方的頭像,把他朋友圈從頭翻到尾。其實還想跟他聊天,恨不得把所有經歷和盤托出來尋找共鳴。

鬼使神差,我在百度上輸入他的名字,第一條跳出來的就是他的百度百科,我小心翼翼點進去,逐字閱讀他的所有個人信息。在哪兒念的大學,又在哪裡生活,擅長的領域是什麼。可百度上沒說,他是不是喜歡我這樣的,完美無瑕的女孩(?)

第二條的鏈接來自ins,我實在是太好奇了,於是我打開ins搜索他的名字。

他最新更新的ins,是記錄和一個女孩九周年紀念日的內容。下面有人留言說,看到他們這麼一路走過來,很羨慕。還有一些真摯的祝福。

我心一沉,繼續翻。

他和妻子戀愛五年,結婚四年。

我翻完了他五百多條的動態,還找到了他的Facebook,基本上都是他和他老婆相愛的日常。如果我不知情,我肯定非常羨慕這樣的感情。

我徹夜未睡,第二天理所當然地錯過了早餐。

臨近傍晚時我才起床,他坐在那裡看書,我故作鎮靜。

在洗手間的空隙,我又去他ins看了一眼,確保這一切都是真的。

坦白說我不知道該不該問他是不是結婚了這件事。話說出口總帶著些質問的意思,但我又憑什麼呢,有什麼立場去質問人家。

可沒想到他卻點點頭說,是啊,我結婚四年了。

他指著他手臂那裡的紋身說,這是我們結婚誓言和她的名字,古希臘語。是她撒嬌讓我紋的,這對她說很有意義,可對我來說它就只是個紋身而已。

「那你還愛她嗎?」我下意識地問出了這個愚蠢的問題。

「愛啊。」

「那你為什麼這樣?」

「我跟她戀愛的時候這樣,結了婚當然也會這樣。」

世界上所有的期待都不該跟人有關。

話題到這兒,我說我明天要去柏林,然後回北京工作。他說他常年也在北京,這邊的房子都是別人在管理。

他這次也是來散心,然後胸有成竹地跟我說,我們北京見。

每天晚上我都會翻看他的動態,聽著他提到過的音樂,直到天亮才睡著。在他的房子住了三晚,我竟一次早餐都沒趕上,最後一晚我們在客廳匆匆打了照面,我便回房間休息了。

我想,他到底是個好人,承認自己結婚,沒有讓任何一個喜歡他的女孩認為自己是例外。有時他會給我發兩句消息,我盡量不回復。

千帆過盡,我變得什麼都能理解,但什麼都無法相信。

過了很久很久之後,他來北京,半夜我開車去機場接他。

我們去了一家爵士酒吧,我們喝了很多酒。去見他之前我反覆寬慰自己,人生在世,開心就好,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

可該死的酒量,今天是出奇的好。喝多后錯落真心,或者再發生點什麼其他的,都可以推到酒精上,第二天假裝失憶。但我異常清醒,在他問我「要不要跟他回酒店」時,我趴在桌子上望著他,然後搖頭。

他笑眯眯地摸了摸我的頭,說真是個小女孩啊。然後拿出手機發信息,我再跟他搭話,他回答得漫不經心。

「你真的不跟我回去嗎,那我就要找別人了哦。」

「嗯」了一聲,看著他給別人發信息。

也許是出於尷尬,他開始他跟我講他的朋友的故事,說他朋友在婚禮上睡了伴娘團里的閨蜜。

還有一次他打電話問朋友幹嘛呢,朋友興沖沖地說他現在在xxx公寓的隔壁樓x樓x室,有個鄰居剛搬過來,他把她睡了,發展成了炮友。

「xxx那邊住著很多年輕漂亮的女願演員,你怎麼不搬過去。」

「我也想啊,但我要回家嘛。」他指著他手臂上的紋身說。

「對啊,我朋友還總結說『xxx的房子就是我的窯子。』他每一次去都是帶著不同女孩,在xxx公寓住了一個月之後,他睡遍那裡所有好看的女孩。」

他還有朋友是雙胞胎兄弟,經常資源互換,睡對方看上的女孩。哥哥喜歡上的女孩,沒兩天就會被弟弟撩上床。

這也太垃圾了吧,拜託你們做個人。我拍了他肩膀一下。

還要再說什麼的時候,來了個女孩。我說叫代駕先把他們送去酒店,然後再回家。他們表示同意。

我坐在副駕駛從後視鏡里看著他們在後面坐著,女孩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他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在猜他老婆是不是知道這些,為什麼要維持這樣的婚姻。

說不準,他老婆也會有很多男孩。想到最後也想不出來什麼,跟他們告別後我覺得很累,但又鬆了一口氣。

愛你的每個瞬間像飛馳而過的捷運
說著不會掉下的淚水
現在沸騰著我的雙眼
愛你的虎口
我脫離了危險


我們很有默契地,沒有再聯繫彼此。

後來在很奇妙的瞬間,我明白了為什麼他會講那些他朋友的故事給我。他是想同化我,讓我認為那樣也是可以的。想讓我也變成他睡過的所有女孩,而且在反覆和我說的過程里,他自己也會受到鼓舞。

我是渣女沒錯,渣起來可能比他還要過分。

我沒和他上床的原因是我不想,對他沒了興緻。我在上床這事兒上,非常遵從內心。

不久后我參加了朋友的婚姻,看著他們熱淚盈眶地念誓言,從沒懷疑過他們在那一刻的真誠。可他們在戀愛里都曾不忠,周圍的人心照不宣,甚至還替他們遮掩。

我不再相信任何看似忠貞不渝的表象,卻認可這世間所有峰迴路轉的可能,理解誰都有無奈和難言之隱。對所有歷盡艱辛的過程表示同情和讚賞。

我變得什麼都能理解,也什麼都無法再相信。

謹小慎微是一生,揮霍也是一生,我祝自己一世盡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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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物協尋 相信 終究能找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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