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薦書|火車車廂是個小社會,他用鏡頭記錄他所看到的中國

大哥大、燙髮、印有電影明星照片的T恤、便攜電視機等等,勾起令人難忘的記憶。

攝影師在混亂中尋找趣味,用幽默化解現實壓力,一個眼神、一個小動作看似平常,實則令人回味無窮。

  • 作者:王福春

  • 出版社:北京聯合出版公司·後浪出版公司

  • 出版時間:2017 年 8 月



王福春乘坐火車上千次,行程十多萬公里,拍攝萬餘張底片。《火車上的人》精選其中114張,包括37張以往畫冊中都未出現的作品。這些黑白紀實攝影反映了20世紀90年代人旅途生活的真實瞬間,有些場景在現在看來有些不可思議:打麻將、集體做廣播體操、帶寵物上車;有些場景似乎從來不曾改變:孩子送別親人時的哭鬧、站台上小販的叫賣、情侶間的含情脈脈、車廂里的擁擠不堪……來自天南海北的人迅速熟絡起來,生活臨時交織在一起。豐富的影像呈現一種久違的濃烈的人際關係,展示一個流動的。

王福春: 1963年考入哈爾濱鐵路局綏化鐵路機車司機學校, 20 世紀80年代就讀哈爾濱師範大學攝影專業,曾任哈爾濱鐵路局科研所攝影師、編輯。 2002年遷居北京,現為自由攝影人。拍攝有《火車上的人》《蒸汽機車》《黑土地》《東北人家》《東北人》《東北虎》《捷運里的人》《天路藏人》《人影像30年》等攝影專題。第十七屆全國影展金牌獲得者,第三屆攝影金像獎得主,被攝影家協會授予德藝雙馨優秀會員。被《攝影家》雜誌評為2008—2009年度「最具有影響力攝影家」。2010年在西安參加《見證:紀實攝影20人》展覽並被中央電視台紀錄頻道報道。2010年被《文明》雜誌評為「文明經典傑出攝影家」和「文明傑出攝影家」。2014年被IPA(Invisible Photographer Asia)評為全亞洲最具影響力的30位攝影師之一。2015年《火車上的人》參加北京國際攝影周展覽,攝影作品被典藏。2016年《火車上的人》獲美國洛杉磯攝影節社會紀實攝影傑出貢獻獎。

自序

我是鐵路運輸系統的一名自由攝影人。早年畢業於鐵路機車司機學校。參加工作后,曾在列車上做過檢車員工作,對鐵路有著特殊的感情。從事攝影工作后,我的鏡頭一直沒有離開過鐵路。隨著創作的不斷深入,我越來越關注人們的旅途生活狀態,十幾年來,我北上漠河,南下廣州,西奔格爾木,東至上海……乘坐列車上千次,行程十幾萬公里,拍攝近萬張底片,留下了人生旅途的印記。

生活就是這樣,時間與空間在交織交錯,在列車啟動時,窗外還飄著鵝毛大雪,一覺醒來,又發現自己已融入江南春色。當我的鏡頭聚焦莘莘學子苦讀時,身後還響著搓麻將的雜訊,另一車廂里有小女孩望著車窗外默默地發獃。那麼,迎面駛來的列車裡又會發生些什麼呢?

最令我難以忘懷的是在開往南寧的列車上,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滿身汗泥,倚在車門頭,站著就睡著了。我看著這小女孩足足有五六分鐘,我不能給她幫助,心裡十分難受和自責。就在快門釋放的一瞬間,我的心被刺痛了,憶起了自己苦難的童年……

1995 年 7 月,列車停在了西寧站台上,一位年輕軍人領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送站,小女孩哭喊著,死活要跟媽媽去,原來出乘的列車員是她媽媽。列車終於啟動了,那小女孩呼喚媽媽的聲音隨著列車的遠去,被列車的轟鳴聲給淹沒了,那列車員媽媽不停地揮手。透過車窗,在陽光照射下,我分明看見了列車員眼裡閃動著晶瑩的淚花,我被感動了。這就是母親,一個普通的列車員母親。

我躺在卧鋪上怎麼也睡不著,孩子滿臉流淚的可憐相不時浮現在眼前,那撕心裂肺般呼喚媽媽的聲音,一直響在耳畔,使我想起了自己三歲那年失去母親,五歲那年失去父親。那時還沒有記憶,想象中比她哭得還厲害。到現在我也記不清母親父親長得什麼樣子。打我記事起,是嫂子帶著我,她像對自己孩子一樣把我拉扯大。是姐弟之情?還是母親之愛?我說不清楚。可是,我深深地懂得,正是這種愛,彌補了我心中的傷痕。

1987 年 5 月,那場大興安嶺特大森林火災,我和新華社記者王建民、解放軍坦克四師作訓參謀王永剛在河灣林場和軍民奮戰了四天四夜。臨回來我登上了漠河—齊齊哈爾的列車。我一上車,就發現車廂里擠滿了投親的災民,大包小裹,滿臉愁雲,不時地聽到小孩子的哭叫聲和老年人的呻吟聲,那情景真好像發生過一場戰爭似的,心裡很沉重。我在列車上採訪了列車員為災民發送麵包和菜湯、哈爾濱急救中心的大夫為災民送醫送葯的情景。在採訪中,我發現了一對年輕夫婦和老太太抱著一個在大火中降生的嬰兒,他們什麼都沒有從家裡搶出來,唯一將孩子抱了出來。我馬上找到車長彙報了這一情況。車長和餐車主任很快為產婦送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外加兩個荷包蛋,感動得一家人握著車長的手不知說啥好。列車長將孩子抱在懷裡,親如一家人……這些感人的鏡頭被我一一記錄下來。我看他們一家人穿得很單薄,順手將我穿的一件新軍大衣送上去說:「留在路上防寒用吧。」這是我從部隊複員回來唯一的一件紀念品。在我從家裡出來時,我愛人就對我說:「你看誰困難,就把大衣送給誰吧。」沒想到,軍大衣終於派上用場了。

我這個人是興奮型的,一拍片,就來精神。這些年養成了壞毛病,患了神經官能症,晚上經常睡不著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心裡直翻個兒,那個難受勁兒就別提了。靠吃安定睡覺,最初吃一粒,到後來四粒、五粒都不管用。說也奇怪,在火車上,一躺下,列車把我顛得左擺右晃,有時會有把五臟六腑顛出來的感覺,伴著車輪隆隆聲,很快入睡。可一回到家裡,一靜,反倒睡不著了。

很多人坐火車不習慣,睡不著覺,而我正相反。這些年總在外面跑,平均每年乘車上百次,也許習慣了這種環境。一次,我睡在中鋪,睡到半夜正香時,被下鋪一位老太太叫醒,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一問才知道,原來我的呼嚕聲太大了,影響了大家睡覺。第二天早上起來,老太太說,她一夜沒合眼,我聽了這話,心裡這個不好意思,趕緊說:「對不起!」

1998 年4 月,我隨李振盛老師去齊齊哈爾,採訪三十多年前滿身戴著毛主席像章的解放軍戰士王國詳。在返回的列車上,我與《江城晚報》記者小車同行。上車后,一回頭看見了身著黃色袈裟的年長和尚正手持車票找鋪位,找到鋪位后我們坐到了一起。在交談中,得知他是普陀寺九十二歲的老方丈,前來齊齊哈爾寺院看望他一百多歲的師父。我看小車和他談得很親熱,我拿起相機拍了起來。突然,小車說:「您老人家給我看看病唄。」老方丈說:「你有什麼病?紅光滿面的。」說完站了起來,順手從褲兜里掏出一副潔白的線手套,戴在手上,順勢將左手兩指托住小車的手腕,右手兩指按住脈穴,號起脈來。這時,看我手持相機,他順口說:「別照啊!」我聽后沒做任何反應,下意識地舉起相機,就在我迅速調焦的一瞬間,與他一雙明亮的眼神重合了,留住了這一難得的鏡頭。

那明亮的眼神,那潔白的手套,那聖潔的心靈,那佛家的慈悲,那男女授授不親的規矩……都融入了這一瞬間。

我沒能尊重他老人家,心裡很愧疚。有時心裡很矛盾,不知道該怎樣才對。攝影這行當是帶有侵犯性的。有些鏡頭可遇不可求,像這樣的鏡頭,恐怕今後不會再遇上了。

1999 年 5 月 23 日,我剛從澳門採訪歸來,興奮還沒有消除,又在廣州登上了九龍—上海的 100 次旅遊列車。經過一夜的旅途,我美美地睡了一覺。第二天早上起來,習慣性地背上我的小徠卡相機,到車廂里轉轉。當我來到 10 號車廂時,眼睛頓時一亮,一群穿紫紅色袈裟的喇嘛興高采烈地望著窗外的景色,有說有笑,於是我拿出相機就拍。就在這時,一個臉圓圓的胖乎乎的年輕喇嘛笑著對我說:「嗨!好面熟啊!」我也覺得他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我隨後問:「你們是哪個寺院的?」「我們是拉卜楞寺的。」我一下想起來了,我曾四次去甘南。於是我們兩隻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感情一下拉近了。我提議為他拍照,他高興地向我點點頭,我正要按快門時,他從懷裡掏出一條金黃色的哈達,兩手高高地擎起向我獻上。我心裡一陣激動,同時按下快門。

在列車上拍片,既要克服光照低、列車晃動的不利因素,又要排除列車工作人員的誤解;既要忍受個別旅客的刁難,又要忍飢耐渴抗高溫不怕疲勞。 1995 年盛夏,列車通過「火爐」武漢時,車廂里溫度高達四十多度,旅客嚴重超員,人挨人,人擠人,寸步難行。熱得我渾身是汗,頭髮跟水洗過一樣, T 恤衫全部濕透,必須到餐車要鹽面沖水喝補充鹽分。紅色T 恤衫干后結成一層白花花的鹽鹼,我真想留作紀念,由於隨行衣服帶得少,只好洗掉。那次終因流汗過多,加上一路過度疲勞而虛脫暈過去。

1991 年,一趟哈爾濱—上海的列車超員兩倍多,座席底下、行李架上、廁所里、過道里擠滿了人,我夾在人群里,擠也擠不過去,想出來也出不來,卡在中間一動不能動,趁列車來個緊急制動,好不容易才擠出人群。我要到另一節車廂去,只能下車走,可我還沒走到那節車廂的車廂門時,車就開了。我趕緊跑兩步,順手抓住車門欄杆把手。列車在站內運行時速度還很低,身體還能保持垂直,等到出站后,車速快了,我的身體開始傾斜飄起來了。就在這關鍵時刻,車門「咔啦」一聲打開了,列車員和幾名旅客把我拽上車,我坐在地上呼呼喘著粗氣,蒼白的臉上淌著虛汗,十多分鐘站不起來。到現在我也記不清那是什麼站,一想起這些,心裡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很多人說我可以不上,乘下趟車走,我說不上不行呵!我的攝影包在車上,裡面有鏡頭膠捲等好多用品。那是我攝影人生中刻苦銘心的最危險的經歷。

常有朋友問我:「你在列車上拍片,遇到過麻煩沒有?」我只是笑笑,這種笑其實是一種苦笑,其背後有一種難言的痛楚。

列車上最忌拍片,生怕我給曝光什麼。有時車長很客氣地給我讓到軟卧車上,又是倒茶、又是敬煙,到點叫我到餐車用餐,其實是把我軟禁起來。我背著相機到車裡串來串去,車長不解地說:「給你軟卧,你不休息,到車廂里串什麼?」他哪能理解我呀!有時為了解除車長的顧慮,我將拍好的照片和發表照片的報紙雜誌給他們看,一再解釋,我拍的是旅客生活,與車上無關。有時,我為了不打攪車長,下了這趟車,又上那趟車,在車廂里擠來擠去,拍來拍去,好多鏡頭都是這樣拍的。

常言說:「不怕賊偷,就怕賊瞅。」我在車廂里一次次串來串去,眼睛不時地在搜索,有些旅客警覺性很高,提防我,暗地裡通報乘警,警察審查我,看我的證件,弄得我哭笑不得。還有一次,我在車上被人誤解,不由分說,被人奪走了相機,列車長、乘警都不向著我說話,弄得我有理也說不清。

我從小喜歡畫畫,夢想當畫家,憑著我這點天分,一直從事美術宣傳工作,到了不惑之年,一不留神,掉進了攝影圈裡,真有一種誤入歧途和上賊船的感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能往前跑,一條道跑到黑。

我這人生來頭腦簡單,屬於真正的東北人,幾句好話下來能把心掏給人家。我覺得做人和做事是一樣的,做不好人,同樣也做不好事。愛說實話,傷了不少人。我愛人常勸我學著會說點話,我深知教的曲唱不得,一想這把年紀了,生就的骨頭,長就的肉,真是江山難改,秉性難移。

朋友單一,只有攝影朋友,愛好單一,只會攝影,整天忙於攝影的事,在家裡油瓶子倒了都不扶。說話張嘴攝影,閉嘴攝影。一次同影友馮羽去外地同住一室,睡到半夜把馮羽吵醒了,馮羽說:「你說夢話還說攝影。」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攝影令我這樣痴迷。

一晃我退休了,本想在家陪伴老伴玩一玩,可就沒這個時間,總也靜不下心來,還是往外跑,比在職時還忙。看看左右,陞官的陞官,發財的發財,再看看自己,兩手空空,一貧如洗,還住在斗室里,真對不起多年支持我的老伴。好在有一堆數也數不清的廢底片,學阿 Q 精神,打腫臉充胖子,硬充精神富有。

回想起這麼多年,風風雨雨過來了,是苦是甜我說不清楚,總覺得在攝影上感情投資太大,付出太多。我曾兩次摔成肋骨骨折,三九天掉進冰冷的松花江,坐汽車扎進興凱湖,又不小心滑倒將左腿脛骨摔成骨折,順勢掉進無底的鏡泊湖,若不是影友長江和女兒把我救上岸邊,恐怕早就沒了性命。別人說我多次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可能沾了我的名字的光,有福氣。但令我欣慰的是攝影回報了我,不是金牌,也不是金錢,而是攝影給我的生活增添了無窮的樂趣,給我的家庭帶來了無盡的歡樂。攝影成了我生命中的重要組成部分,使我這顆掛滿傷痕的心,得到了一絲甜甜的慰藉。

我不再為獲獎而遠行,這麼多年為了攝影創作我幾乎跑遍全國。當我站在家鄉這片黑土地上,一種久違了的鄉情湧上心頭。看到什麼都可愛,都格外親切,家鄉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無須表白自多情。就連一束冰凌、一枚雪花,以至一粒小小的北國紅豆,都讓我動情。也許,這就是我尋覓多年的兒時夢……

在的版圖上,鐵路運營里程達 6 萬多公里,然而鐵路線的人均擁有量只有一支香煙那麼長。鐵路的年人口流動量曾達 10 億多人次,買票難,乘車難的現實讓人難以承受……《火車上的人》是我用自己的感受寫下了世紀末鐵路這段無法忘懷的歷史。

我很慶幸自己與鐵路結緣,拍下了火車上的時代變遷,見證了改革開放以來鐵魯夫速發展的巨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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