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爾終於是東部第一組織後衛了……嗎？

少年入行，第一年功過參半，第二年下去了，疑似要成仲永；接著步步高走了三年，一切都很正確，又撞牆了；正在這似乎一切似乎沒戲了的當口，卻一揚頭，又魚躍而起。

就差一哆嗦，鯉魚化龍了。

——這就是約翰-沃爾職業生涯迄今六年半的故事。26歲的少年，已經經歷兩次頓挫，三度奮起，真也是命途多舛。但終究，還是飛起來了。

甚至本季，也很微妙。2016年12月6日，奇才7勝13負。此後一波27勝8負，如今東部第三，勝率62%則是1975年來球隊最高——球隊現在年紀最大的戈塔特，都是1984年生人呢。

功臣是誰呢？是本季場均23分11助攻的沃爾？是本季場均22分的比爾？是三年級終於奮起的探花郎奧托-波特？是莫里斯？似乎都有份……

但最微妙的角色，是前鋒凱利-奧布雷。賽季第一個月，他每場15分鐘。賽季第二個月開始，他每場出場時間漲到22分鐘以上，水漲船高，球隊戰績也隨之上升。

雖然他本身數據和表現，實在沒啥了不起的……但他是個201公分、能跑能跳能投三分球、時不常還能站小球陣容4號位的傢伙。

奧佈雷，代表了奇才本季，進化的方向。

為什麼呢？

話得從兩個賽季前說起。

兩年前的奇才打到東部半決賽，惜敗給鷹。當時的奇才，是沃爾+奇才雙後衛，配戈塔特+內內雙內線。翼側靠老皮爾斯的妖異手感救場。那時的奇才，不妨說是支重型球隊。慢速、半場、雙內線落位、擋切、走位。

兩年前，沃爾已經可以場均10助攻了。那時他打球的方式，很像勒布朗-詹姆斯：他運球時直著腰板四處看隊友的姿態，落下陣地戰觀察全局后振臂一傳招呼隊友「好開始發動吧」的習慣。以及，通常，他完成一個助攻時，你回憶一下，才會意識到他的視野之寬，構想之早熟：

「噢，原來他開始啟動時，已經考慮到後面這一步啦！」

當時的奇才打得並不快。他們依靠頻繁的兩側轉移球，外加大量高位二人轉，製造出保質保量的中距離空位機會。沃爾慢得下來，能在半場擺好場子之後，讓球流轉。很難把奇才所有人都按住；而無論你試圖按住誰，沃爾總能找到被你放鬆的那個人。

只有一點稍微可惜了：以沃爾的天資，滿可以不斷利用他的速度，打出開山裂石的運球突分才是。

只是，以前奇才並不太給他這類機會：明明沃爾有千里走單騎的奔襲能力，論推動反擊還在威少爺之上，卻總得落半場，運籌帷幄慢慢來。

來到本季。

沃爾依然可以在半場指揮若定，為比爾的翼側持球單挑落好場子，但他有一點改變了：場均23分，有36%的投籃來自籃下，每場6.3次罰球是生涯記錄。

即：向來喜歡在罰球線指點江山的沃爾，有更多閃電突破了。

理由？戈塔特、莫里斯、奧布雷和波特——這裡面只有戈塔特一個人算傳統長人。其他三個，都是長手長腳、兩個前鋒位置輪換的速度怪。

奇才現在慣打的套路是：V字落位，兩翼拉開，雙內線給沃爾做擋拆。但不是簡單的擋拆外切，而是極盡花樣。比如：

——戈塔特給莫里斯做掩護，莫里斯上提與沃爾做擋拆外切。

——戈塔特與沃爾直接擋拆，莫里斯外切拉開空間。

——波特、戈塔特和奧布雷連環擋切，中間一個人出去給沃爾擋拆。

——無論是任何人給沃爾擋切，都盡量拉空，結果就是戈塔特場均9次投籃，簡直快要生涯新低了。與此同時，波特和莫里斯的三分球和持球突破都有了。

於是，沃爾輕鬆了：如果說，此前他身邊是一群靜態炮台，只有比爾在遊動，那如今，奇才是全隊穿插掩護，拉開空間，讓他突破；他依然有無數傳球選擇，只是這些選擇都動起來了，籃下空了。這時候，世界才回憶起來：沃爾，2010年的狀元沃爾，是德里克-羅斯的師弟，突破魔王啊。

看下圖感受一下：現在奇才可以把對手禁區拉空到何種地步？沃爾在中距離時，一低頭就進去，一揚手球就傳得出去，他得多舒心啊。

一個微妙的數據：奇才本季場均11.7次「掩護助攻」，意思是，奇才每場有12個球，是掩護擋出來的機會。這項數據，東部第三，聯盟第六。他們有聯盟第四的52%二分球命中率，第五的37%三分率，有效命中率聯盟第六。

這點變化，來自哪裡？奇才為什麼輕型化、速度化、開始給指揮官更多持球權了呢？

換個角度想。

約翰-沃爾本季前53場，場均23分11助攻。NBA歷史上，場均有類似這個數據的人包括：大O、阿奇巴爾德、魔術師們。現役的只有：保羅、本季的哈登、威斯布魯克，以及沃爾。

——嗯？威斯布魯克？

2015年春天，率先解放，讓威斯布魯克打出這種數據的，是布魯克斯教練——如今他是奇才主帥。年輕、速度、給沃爾以無限球權、大量堆疊掩護后外切、大量擋拆——這些是以前雷霆的玩意，如今在奇才展開了。

至於比爾的無球翼側擋切有沒有一點當年杜蘭特在雷霆的意思呢？我就隨便說說。

回到沃爾自己。

這是職業生涯以來第一次，他獲得了完全的自由。以前他明明年輕，卻打著老成持重的打法。本季的他，才得以真正飛翔起來，可以隨心所欲地組織球隊了。巴克利和鯊魚近來在掐架，但在這件事上是統一的：

「沃爾是東部最好的組織後衛。」

歐文和小托馬斯的球迷當然會有爭議。但嚴格來說，如果說沃爾是勒布朗，歐文更像科比，小托馬斯更像巔峰期的伍爾德-弗雷。論得分技能，沃爾不如后兩位。純論組織，沃爾的確在東部不做第二人想。

但這還不是他野心的盡頭。

（多說幾句伍爾德-弗雷。NBA歷史上最酷的名字世界和平：World B Free。實際身高和斯托克頓相仿185公分，後衛中的肌肉魔，左右手全能，強投怪，1978-79季場均29分，1979-80季場均30分，兩年裡一共罰進超過1200發罰球。之後效力騎士四年場均23分。）

「曾經有過那麼多偉大組織後衛，我知道成為他們並不容易，這需要你在球館里訓練許多時光，需要學習比賽。但我的目標是，成為最好的組織後衛。」

上面這段，這是2010年1月，沃爾進NBA半年之前說的話。

他最後，給「最好的組織後衛」加了個修飾詞。

「有史以來。」

他當初的野心，是這樣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