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注】葉江：2017年德國大選前瞻以及對歐洲一體化的影響

還有不到兩周時間，德國聯邦議會大選就要在9月24日進行投票。德國各大政黨目前正緊鑼密鼓地展開激烈的競選，謀求第四次出任總理的安格拉·默克爾究竟能否成功頗引全世界人們矚目，因為德國是世界第四大經濟體，也是歐盟最大的成員國，德國大選結果不僅對德國，而且更重要的是對歐盟的未來走向具有舉足輕重的影響。

一、當前默克爾的選情如何？

在去年11月現任德國總理默克爾宣布謀求連任時承認，2017年的大選是德國統一以來最為艱難的選舉。其原因自然在於自2015年以來她所領導的德國政府在遭受難民危機和恐怖襲擊等巨大衝擊的同時，還面臨英國「脫歐」和美國大選結果所帶來的一系列嚴峻的國際挑戰。一方面德國因在過去的兩年接受了100多萬難民，導致政府負擔劇增、社會壓力加大，極右翼民粹主義勢力上升，默克爾的支持率一度跌到歷史最低水平，另一方面，默克爾的主要對手社會民主黨新任主席，前歐洲議會議長馬丁·舒爾茨也給默克爾的連任帶來了重大的挑戰，兩人的民調支持率一度曾非常接近。

然而，經過默克爾領導的基民盟（CDU/CSU）在競選中的不懈努力，更因為在德國國內除了難民問題外，默克爾第三屆總理任期的執政成果明顯，比如失業率在2016年下降至6.1%；工資上漲1.8%；經濟增速在2009年因全球金融危機出現負面增長之後，恢復迅速，近年來保持在1%以上；財政收支保持平衡，並在2016年實現盈餘（佔GDP0.03%）等，默克爾的選情大好，近期她的民調支持率高於社民黨（SPD）舒爾茨近20個百分點，達到39%。

9月3日晚，默克爾和其挑戰者舒爾茨進行了一場電視辯論，這是德國兩大黨總理候選人大選前的首次、也是唯一一次公開交鋒。電視辯論結束后，雖然雙方陣營均高調宣稱本黨候選人獲勝，但是各種民調顯示默克爾發揮得更好，並且在可信度、受歡迎程度、執政能力等幾個指數上，默克爾均領先舒爾茨。由此觀之，默克爾所領導的基民盟將很有可能在24日的大選中再度成為德國聯邦議會中的第一大黨。

二、默克爾能否四度就任德國總理？

根據德國聯邦基本法，大選之後聯邦議會中獲得半數以上議席的政黨領袖將出任總理。如果聯邦議會中任何一個政黨都不過半數議席，則由議會中第一大黨出面與其他政黨組成聯合政府，一旦聯合政府成立，第一大黨領袖一般會出任總理。從目前的選情看，默克爾領導的基民盟不太可能在24日的大選中獲得聯邦議會中半數以上的議席，但基本能成為第一大黨，因此默克爾將不會直接當選總理，而必須通過與其他政黨組成聯合政府後再出任總理。這似乎給未來默克爾能否四度成為德國總理造成一定的懸念。

如果不出意外，德國社民黨將在這次大選中再度成為議會中的第二大黨，但是，在大選后社民黨是否同意像目前一樣，再度與默克爾領導的基民盟組成紅（社民黨）黑（基民盟）大聯盟政府目前並不能確定。一旦社民黨不再與基民盟共同組織聯合政府，默克爾只能與未來大選中進入議會的其他小黨組建聯合政府。目前有望在24日大選後進入聯邦議會的第三至第六名的黨有紫紅色的左翼黨（Die Linke）、黃色的自由民主黨（FDP）、綠色的綠黨（Bündnis 90/Die Grünen）和近年來異軍突起的右翼民粹主義政黨藍色的另擇黨（AfD）。這四個政黨目前正為爭奪聯邦議會中的第三大黨地位激烈角逐，各黨的民調支持率大約在8-10%之間。這意味著一旦默克爾無法組建紅黑聯合政府，就只能與上述四黨中的兩個政黨組成三黨聯合政府。

由於默克爾領導的基民盟已經明確表示不會與反歐盟、反移民的右翼另擇黨聯合組建政府，同時中右翼的基民盟因意識形態的原因也很難與左翼黨共同組建政府，因此，可供選擇的只有德國人稱之為的「牙買加」聯合政府（因牙買加國旗由黑黃綠三色組成），也即由基民盟（黑）+自民黨（黃）+綠黨（綠）組成聯合政府。由此觀之，大選后默克爾的選擇實際上並不多。但是由於據估計大選后的議會第二大黨社民黨很難有機會出面組織政府（在第一大黨無法組織政府的情況下，可由第二大黨出面組織），因此默克爾四度連任總理的幾率還是非常高的。

三、如默克爾連任將對歐洲一體化有何影響？

總體而言，默克爾如果連任對歐洲一體化而言是好消息，雖然可能歐盟官員更希望社民黨領袖舒爾茨能贏得大選，因為舒爾茨曾擔任歐洲議會主席，是一個堅定的歐洲派。然而，出於下述一系列原因，默克爾繼續連任德國總理將依然有利於歐洲一體化未來的發展。

一、默克爾始終非常明確地支持歐洲一體化，並堅決反對德國國內和歐盟內部其他成員國中的極右翼反歐盟民粹主義，比如她所領導的基民盟公開表示絕對不與民粹主義政黨另擇黨組成聯合政府。二、默克爾在歐盟與英國的脫歐談判問題上，立場堅定，堅決維護歐盟的利益而不與英國做私下交易。三、默克爾非常強調德法合作，共同推進歐洲一體化。一直以來法國與德國被稱為推進歐洲一體化車輪的軸心，加強德法合作顯然十分有利於歐洲一體化未來的發展。四、最近默克爾改變了過去反對在歐元區設立財政部長的態度，表示支持有關制訂歐元區共同政策和設立歐元區財長職位的提議。默克爾的這一態度轉變對歐洲一體化健康發展顯然是利好消息。

總之，對歐盟乃至世界而言，今次的德國大選將不會飛出另一隻黑天鵝。

作者繫上海國際問題研究院全球治理研究所研究員、上海歐洲學會副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