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播劇《熱血長安》製作起底：視效鏡頭的使用說明

「今天 新鮮 改變 再見……」歌壇小天後蔡依林的這首《看我七十二變》儘管表達的是對美特立獨行的態度，但形容視效行業技術革新的起伏也不為過：2009年《阿凡達》橫空出世，在全球掀起3D技術熱潮；2014年《星際穿越》編寫了新的特效軟體和演算法以創造符合物理定律的圖像，引發熱議；2016年《奇幻森林》以CG特效製作出以假亂真的動物和森林，橫掃美國數項視效大獎……

這些實力彪悍的視效技術，不僅開闊了觀眾的視野，更激發了創作者挖掘更大腦洞的信心。不過，國內最近也由同種原理研發出了一項新技術——實時渲染影視引擎技術。令人大跌眼鏡的是，開發它、運用它的竟然是一個網劇劇組。

除了第一批邊拍攝邊測試的日景鏡頭略有瑕疵外，其餘95%的鏡頭已經難辨真假。「在一部唐代劇中，讓用戶看到真正的唐代建築，比什麼都重要！」作為古裝探案網劇《熱血長安》的導演，王駿曄表示：「從觀感角度出發，觀眾已經分不清哪些是虛擬的，哪些是真實的，這已經達成我們的預期。」該劇自2月15日在優酷上線以來，不到10個小時點擊量就迅速破億，氣勢如虹。

從影視咖轉戰技術咖，只差情懷的距離

隨著看片量的增加以及對連續劇認知的見長，觀眾會看到同類型，甚至不同類型電視劇中相同拍攝地場景的呈現，而且不是一般的多。這些來回穿越的場地已經被各個劇組過度消費，致使槽點太多無法描述。

這種情緒背後，更深層次的解讀則是失望，是觀眾對於越來越不走心創作的回擊。對此，王駿曄也感同身受。「走在橫店的街上，明清戲，是可以的；唐代戲，請允許我就不走了。」

作為由優酷、盟將威影視、嗨樂影視、世紀影游、合眾創金聯合出品的大製作，《熱血長安》將故事情節嫁接在擁有璀璨文明的初唐之時。可是，作為一部朝代戲，如何展現一個可信而輝煌的唐朝長安城，卻令劇組犯了難：一是因為國內影視城中唐代場景較少，無法完成拍攝所需；即使能夠租賃，使用時間也有限，反而在各個劇組搶工期中降低了製作品質，得不償失。二是因為資金和時間有限，搭建一個實體長安城根本無法實現；對於以單元劇形式呈現的《熱血長安》來說，若傳統視效被大量使用，也將是一筆不菲的花銷。

既然傳統創作方式行不通，那麼《熱血長安》劇組就開放心態，運用技術來重構大唐文明。「作為從業者，我只了解影視行業的痛點，但是不知道特效能給影視行業帶來什麼，」王駿曄坦陳，「只有了解了觀眾口中所謂的特效的所有環節和細節，才能知道它們到底給影視行業能帶來什麼。」

這在3年前既大膽又冒險，但若想實現這個突破，一是要獲得公司高層對方案的認可，二是要給予充足的財力和人力。萬幸的是，《熱血長安》是「我們全流程運用的第一部劇，老闆決定即使賠本也得賺吆喝。」

在這場跨時3年、投資近億的技術研發中，他們花費了很多時間和精力，也走了很多彎路和錯路。問及其中最棘手的事件，竟讓王駿曄無從答起。「未知事物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挑戰，特效可以細分出很多環節，認識並熟知這些環節是我面對的最大挑戰。每個環節都有其專業術語，不然就會溝通不暢。」

即使困難重重，但在「每每看到那些出現在無數個電視劇中的場景，都會令我越發堅定研發技術的決心。我們希望，每部認真製作的劇，都能有屬於自己的獨一無二的場景。」就這樣，研發中的一個個困難被他們一個個克服了。

正是《熱血長安》這個項目，才令王駿曄們自主研發了他們所需要的視效技術。無可質疑，無論聚焦一部網劇作品，還是放眼國內影視行業，這都是前所未有的創舉。經過《熱血長安》和《熱血書院》兩個項目的拍攝與測試，可以確定，只要地面和肢體接觸部分為實體，這種拍攝方式可以做到百分百影像真實。

實時預演技術，重塑影視業製作流程

那麼，實時渲染影視引擎技術到底是怎麼應用於影視製作，又有哪些優異之處？據王駿曄介紹，這項技術不光給前期創作插上想象力的翅膀，也給中期拍攝提供了很大便利，在解決了天氣、排期等問題后，可以更加盡心地投入到創作中去。

不過，整個流程卻是非常繁複的。而且，繁複程度並非一般人所能想象的。早在三年前，研發工作就與打磨劇本同時進行了。那時，劇組組建了包括合成人員、場景製作、特效執導們在內的特效團隊，開始了渲染研發、場景快速搭建、設備研發、棚拍流程打磨、打光方式研發等虛擬拍攝技術全流程研發。

「我們只是針對自身的製片需求，在數字場景上下了功夫，把傳統特效行業以鏡頭為單位的Matte painting升級為以場景為單位的虛擬攝影。」與根據前期拍攝再製作特效的的傳統製作相比，《熱血長安》創作團隊在拍攝時就能夠立刻看到合成的視效景象。可以說，《熱血長安》的製作是將後期前置了，這也使得大量工作提前進行。

首先，需要構建數字資產，對整個影視劇的場景完成整體建模，存貯在系統中后再調用。為還原萬國來朝的大唐，製作團隊遠赴日本京都，在歷史學家幫助下，通過視效技術製作再造隻字片語中長安城的風貌。同時，運用多點影像方式掃場，形成幾億像素的高精度全景圖；再按照編寫的演算法解析出全景圖的簡模，並用人工智慧的方式過濾掉光線投射出的陰影，以便日後隨時製作出不受時間、光線影響的場景。

其次，「現場可以實時預演，劇組能在監視器上直接看到合成后的畫面，這樣，拍戲時能更好調度和調整現場的拍攝。」在不要改變操作者如攝影師工作習慣、不增加使用者任何工作量理念的指導下，現場以藍布為表演背景，拍攝時調出所需場景，導演帶上VR眼鏡，便可以感受布景細節。

與傳統劇組中配備一兩名特效跟組指導相比，《熱血長安》劇組在常規拍攝之外，還配備了由特效組、合成組、採集組、掃描組、引擎組、跟蹤組以及場景組組成的二三十人前期拍攝團隊。這部分團隊將運用虛擬拍攝系統隨時跟蹤與常規設置機位相同的攝像機的運動位移，將獲得的數據返輸給引擎以自動計算出當時那一幀的背景，併當場與前景合成出動態影像，這就是實時預演系統。除導演外，劇中表演的演員也可直接觀看直接合成出的畫面，以便及時調整表演方式。

「我們的實時預演系統某些層面已經超越了好萊塢的精度，或者說某些技術點至少不會比好萊塢差。製作、渲染、合成、調色，我們相對於傳統的製作方式，提高了百倍的效率是毫無疑問的；是兩百倍還是六百倍需要評估，但一定是百倍極別的。」特效總監劉傑吐露。這對於大概有50萬幀特效鏡頭的《熱血長安》來說，大大降低了時間成本，提高了製作品質。

再次，該技術在後期製作上的優勢也逐漸顯露。若在後期才發現場景不合適，那麼幾分鐘時間就能換另一個場景；若需要補拍，則找一個藍棚就能實現，免去遠赴影視城的車馬勞頓；若用戶吐槽上線劇集中的場景，也可擇優進行修改……這些都是普通製作無法企及的。

當技術僅是起點，有望延續它的是造詣

藉助實時渲染影視引擎技術，《熱血長安》僅用了111天就完成了48集的拍攝，而從殺青到上線也只用了4個月的時間。在拍攝完成《熱血長安》后，「一個能把你腦海中所有場景瞬間實現的圖形引擎，應該是大多數創作者最想要的翅膀。」王駿曄發現，「技術不再制約我們的想象力和創造力。」

不可否認，視效技術在提供工具、創新藝術樣式等方面對影視業發揮著重要作用。不過在觸及靈魂的藝術性上，影視從業者的審美理想和情感世界才是驅動創作的重要引擎。

這也體現在《熱血長安》的製作上。據悉，該劇90%的鏡頭都是視效生成的，其中包涵了4個藍棚拍攝地。但用戶彈幕區5%的槽點卻集中表現在作為第一批鏡頭的3號棚視效上，那是因為燈光與合成調色的配合尚在初期摸索中，不過目前正在通過後期改善這一情況。

不過，包含大理寺內殿、羅漢堂等場景在內的1、2、4號棚卻實現了零差評，觀眾完全把那些特效當成了實景來看。「我們最終的目的就是以假亂真。」王駿曄表示。這正是影視從業者創造性的彰顯。

通過《熱血長安》練兵，這款運用巨資研發出來的實時渲染影視引擎技術得到了全面的測試和優化，文戲、武戲、晝景、夜景都能容易且穩定地實現；儘管目前不打算對外推廣，但能夠實現流水化操作卻是他們想要看到的。劉傑認為，從開機開始，導演和各部門在棚內溝通會產生很多信息，這種數據傳遞是可持續性的，只有把這些共有信息的有效性做到最大化，才能實現流水化生產。也只有這樣，才能降低均攤研發時的成本。

作為國內敢於率先打造視效技術的團隊，王駿曄們有著執著般的堅守：「長安之前，我們已經走了好幾年的技術之路，之後，我們還會繼續走下去。直到某一天，當觀眾在各種劇集中看到各種真實、震撼的場景時，會感謝我們今天的辛勤與努力，我們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