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奮鬥，不止高考一條路

1986年7月，家住臨海的葉先生頂著高溫，走進了聯考考場。「那時候，教室里沒有空調、電風扇。」30年前的場景彷彿歷歷在目，「有些考生因為悶熱加上精神高度緊張，直接暈倒了。老師就拿冰塊給他們敷，醒了，繼續接著考。」

那時，做生意的人不多，要想改變命運，聯考幾乎成了寒門學子的唯一出路。考上大學，畢業后享受國家分配，意味著工作、住房等問題都不用擔心；考不上，只能在家務農，一輩子埋在黃土地里。「有人為了上大學，復讀了六七年。隔壁村有個人因為多年沒有考上，最後精神失常瘋掉了。」葉先生成績不錯，聯考時發揮也好，順利地考上杭州大學，成了村子里的第一個大學生。

農村人愛看戲，他們笑稱，葉先生就是戲曲中的文曲星下凡，十里八鄉的鄉親都喜歡帶著孩子來葉家取學習經。畢業后，葉先生被分配到銀行工作，之後的人生道路走得很平穩。如今，年過不惑的葉先生仍會感嘆：「那是一場改變命運的考試。」

「我聯考考了兩次，第一次沒考上，又復讀了一年。那時候復讀的人挺多的，復讀一年是很正常的事情。」在椒江工作的於女士回憶起聯考，很是感慨。

於女士的母親是「老三屆」高中畢業生，當年「都走到聯考跟前了」，卻錯過。「父母一直告訴我，要珍惜讀書的時光，好好讀書才有出路，考上大學就不愁工作，人生的選擇餘地也會大很多。」但事實上，從1996年開始，國家逐步實施取消大學畢業生包分配製度。於女士曾經也感到很茫然，從小到大聽到的都是「進了大學門就等於捧上鐵飯碗」這樣的說法，可輪到自己，卻要自己找工作了，「臨近畢業那年，不知方向在哪裡，挺愁的。」

所幸，1998年，於女士大學畢業，順利地考入路橋一家事業單位。如今回想當年找工作的情形，她表示，比現在的大學生就業要順利得多。「那時候雖然工作不包分配了，但大學生少，機會多，找份專業對口的工作還是比較容易的事情。」

陳亞男比於女士小几歲，1997年參加聯考。

上高中時，她已經知道政策變化——考上大學工作也是不包分配的。「所以那時，有些成績好的同學會選擇去讀中專和師範，因為這兩個地方畢業后包分配。」陳亞男成績平平，聯考後，自費上了一所全日製成人高校。「但那時候，自費的學校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上的，預讀一年後要進行一場考試，考進了繼續讀。」

畢業后，陳亞男在一家單位工作至2008年，便在同學的一再邀請下，辭職開起網店。她記得，自己第一個月賺了兩三千元，第二個月就賺了八千元。從此，陳亞男走上電商之路，迎來另一片天地。

求學失利，也可以打拚好出路

2012年6月，走出考場的平平深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終於解放了。

2009年，平平從臨海東塍中學畢業，成績不甚理想。父母花錢，把她送到海亮諸暨私立高級中學就讀。平平學習挺認真，但成績一直在下游徘徊。她評價自己：「我就不是讀書的料！」

在諸暨的每一天，平平都覺得背負很大的壓力，高額的學費，父母的殷切希望，以及自己的無能為力：「我不想讓父母失望，我也想考個好大學，可我真的儘力了。」

聯考成績出來，意料之中，平平名落孫山。她的內心很平靜，但是父母接受不了，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花了那麼多心血，女兒卻連大學都沒得讀。

「我爸媽辛苦了一輩子。在他們看來，只有上大學才是唯一的出路。」父母不甘心，又花錢將平平送入寧波大學的成人教育學院。

但在學校沒呆多久，平平選擇離開校園，去北京找姐姐。「姐姐在北京開了一家服裝店。我當時就覺得，在學校也學不進東西，不應該再繼續浪費時間。」為了這事，平平考慮了很久，也矛盾過，「畢竟同齡人都在上大學，我也挺怕我以後會後悔。」

但下定決心后，平平還是收拾行李去北京了。父母知道后很生氣，一起到北京要將她送回寧波上學。「我堅持留在那裡。我告訴他們，讀書不是唯一的出路，很多北漂的老闆也沒有很高的學歷，他們靠著自己奮鬥，也在北京買房買車了。」父母最終拗不過她的堅持，平平在北京留了下來。

這一呆就是三年。「姐姐做外貿銷售，客戶都是老外。最開始的時候，我連說一句hello都不敢。慢慢的，膽子變大了一點，後來，基本的交流就沒有問題了。」

平平坦言，在北京的三年，對她之後的工作幫助很大。「從北京回來后，我在寧波找了一份銷售工作。這份工作考驗人的口才，我覺得就是在北京鍛鍊出來的。」

剛開始，平平什麼都不懂，還要受老員工欺負，「我就安慰自己不要計較，努力工作，拿業績來說話。」一年過後，因為出色的業績，她升為銷售主管。「那一年，我是公司的年銷冠軍。」跟著，平平的工資也漲了，一個月有七八千元。這樣的收入，不比那些大學畢業的同學工資少，甚至比一些同學收入高出許多。

在職場摸爬滾打幾年，平平漸漸有了自己的想法。「我和老闆的理念不太一樣。我也不想一輩子給別人打工。」感覺自己的經驗和人脈已經積累到一定程度，平平從公司辭職了，開始創業。

去年8月，平平與人合夥註冊了一家公司。「在原來公司的那些銷售經歷，學到的市場規則，都給了我很大的幫助。」

現在，平平除了忙工作，假期就去各地旅遊，有時候帶著父母一起，有時候一個人。「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喜歡旅遊，每次旅行都可以帶給我不同的感受。」

在平平看來，聯考並不能決定人的命運，「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只要你肯努力，無論從事什麼行業都會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