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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創作時間考

歷來學者對《九歌》作於何時有多種說法,歸納起來,大致可分為「不一時」說與「一時」說兩大類。所謂「不一時」說,即《九歌》十一篇,分別作於不同的時間,並非同一時間的產物。如蔣驥《山帶閣注楚辭·餘論》認為:「《九歌》不知作於何時,其為數十一篇,或亦未必同時所作也。」在持「不一時」說者看來,《九歌》作於何時似乎並不是一個十分值得追究的問題,他們認為,《九歌》十一篇很可能分別作於不同的時間,而後由後人輯錄而成,持這種看法的,人數較少,除蔣驥外,近人錢穆也是其一。而持「一時」說的,相對就比較多了。所謂「一時」說,即《九歌》十一篇乃是作者寫於同一時間的作品,至於什麼時間,歸納起來,大約有以下幾種說法:

其一,放逐說,即頃襄王時期。此說最早的創始人是東漢王逸,他在《楚辭章句》中說:「屈原放逐,竄伏其域,憂懷苦毒,愁思沸郁。出見俗人祭祀之禮,歌舞之樂,其詞鄙陋,因為作《九歌》之曲。」隨後贊同附和者,有朱熹(《楚辭集注》)、戴震(《屈原賦注》)、劉夢鵬(《屈子章句》)等。他們都認為,《九歌》乃作於頃襄王時,其時,屈原被放逐於江南,見聞民間祭祀歌舞而創作《九歌》。清人王夫之《楚辭通釋》也贊同放逐說,但他的看法與王逸略有差異,他認為:「《九歌》應亦懷王時作,原時不用,退居漢北,故《湘君》有『北征道洞庭』之句。逮后頃襄信讒,徙原於沅湘,則原憂愈迫,且將自沉,也無閑心及此矣。」

其二,承懷王命說,即懷王十七年。此說由馬其昶《屈賦微》提出,他說:「何焯曰:《漢志》載谷永之言云:楚懷王隆祭祀,事鬼神,欲以邀福助,卻秦軍,而兵挫地削,身辱國危。則屈子蓋因事以納忠,故寓諷諫之詞,異乎尋常史巫所陳也。其昶案:懷王既隆祭祀,事鬼神,則《九歌》之作,必原承懷王命而作也,推其時當在《離騷》前。」贊同此說的,有今人孫常敘、孫作雲等人。

其三,早期說,即屈原早年得志之時。持此說者為郭沫若,他在《屈原研究》中說:「據我的看法,《九歌》應該還是屈原的作品,當作於他早年得志的時分,而不是在被放逐之後。」他在《屈原賦今譯》中還說:「由歌辭的清新、調子的愉快來說,我們可以斷定,《九歌》是屈原未失意時的作品。」

對於《九歌》創作時間的討論,不能脫離屈原本人的身世經歷和《九歌》作品本身的內證。

屈原一生,大致可分為三個時期:早年得志時期,中年任三閭大夫時期,晚年遭放逐時期。早年得志時期,他任懷王左徒,深得懷王信任,出入朝廷,應對諸侯,志滿意得;晚年遭放逐時期,遠離朝廷和京都,惆悵失望,悲憤鬱悶,乃至最終自投汨羅江,以殉理想。這兩個時期,屈原不太可能有條件與祭祀歌舞發生直接關係。即便流放時期,在流放過程中有機會目睹民間祭祀,他也不太可能有心緒拿起筆來,寫作富有濃郁抒情意味的《九歌》。特別是早年得志時期,很難想象,他會寫出如《國殤》般祭奠感懷陣亡將士的氣壯山河的篇章。屈原一生中,最可能與祭祀歌舞發生關係的時間,應該是他擔任三閭大夫期間,即中年時期。這一時期,由於他執掌三閭大夫一職,完全有機會與宮廷及民間的祭祀發生關係,也最可能直接參与祭祀歌舞的文學創作。王逸《楚辭章句》謂:「三閭之職,掌王族三姓,曰昭、屈、景。屈原序其譜屬,率其賢良,以厲國士。」此三閭大夫一職,《七國考》卷一楚職官三閭大夫條(補)引吳永章《楚官考》云:「三閭大夫職掌王之宗族,與周的春官宗伯和秦的宗正類。」又,《周禮·春官·宗伯》曰:「大宗伯之職,掌建邦之天神人鬼地示之禮,以佐王建保邦國。以吉禮事邦國之鬼神示。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以實柴祀日、月、星、辰,以槱燎祀司中、司命、飌師、雨師。」而秦的宗正,即宗祝,《國語·楚語》注云:「宗主祭祀,祝主祝辭。」容庚釋曰:「宗祝,告神之官,亦作祝宗。」這說明,楚之三閭大夫,掌王族三姓併兼祭祀祝辭之職。這無疑告訴我們,《九歌》的寫作很可能在屈原任三閭大夫時期。

《九歌》十一篇中,《東皇太一》篇告訴我們,其創作的季節大約在春天,因為東皇太一在詩篇中所展示的形象,乃是春神,其祭祀的時令,應該在春季。其他篇章,最能表明創作具體時間的,應該是最後一篇《國殤》,因為《國殤》篇的寫作,毫無疑問是為了祭祀那些為楚國英勇奮戰犧牲在疆場的將士們。全篇謳歌他們的誓死不屈,頌揚他們熱愛楚國的偉大精神,告慰他們為國為民捐軀的崇高英靈。這一定是屈原聞悉楚國將士在前線英勇奮戰犧牲后,在朝廷舉行的國家祭禮上,作為職掌祭禮的官員,親自參與了祭祀歌舞的創作,從而誕生了這篇將神、鬼、人三者融合,驚天地、泣鬼神的詩篇。那麼,這篇《國殤》最可能寫於何時呢?

據《史記·屈原列傳》,屈原於懷王十八年出使齊國,當年返回後任三閭大夫,而懷王十七年(即公元前312年),秦軍大敗楚軍于丹陽、藍田,此即著名的丹陽戰役和藍田戰役,這兩場戰役,使楚軍受到重創,是楚國歷史上蒙受損失最大的一次戰役。《史記·楚世家》記載:「斬甲士八萬,虜我(楚)大將軍屈匄、裨將軍逢侯丑等七十餘人,遂取漢中之郡。」緊接著藍田一戰,楚又大敗。這兩場戰役,大大刺激了楚國上下,楚國為此悼念死亡將士,祭奠他們的亡靈,舉行有楚國君主親自參加的國祭,完全有可能。而懷王十八年屈原正好返回楚國,任職三閭大夫,掌祭祀,從而撰寫包括《國殤》《禮魂》在內的《九歌》,完全合乎情理,在時間上也允許。因此,《九歌》應該寫於懷王十九年的春天——十七年大戰失敗,十八年屈原返楚任三閭大夫,十九年春,楚國朝廷舉行隆重國祭,屈原寫成《九歌》。也就是說,上文所引三種創作《九歌》的說法,第二種承懷王命說,相對比較合理,但在具體時間上略有差異,懷王十七年固然是楚軍大敗於秦軍,但其時屈原尚未任三閭大夫,職責範圍決定他還不可能參與國家朝廷的祭祀,懷王十八年由齊返楚任三閭大夫,而後楚國舉行國家級盛大祭祀儀式,屈原具體參與,甚至主持,都在情理之中,《九歌》的誕生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因此,《九歌》確是屈原在其中年時任職三閭大夫期間,為楚國的國祭寫下的祭祀之歌,其祭祀的對象,乃是秦楚大戰中為國捐軀的楚英勇將士。他將楚民祈禱上天諸神的頌歌,與謳歌楚國將士英靈高度融合,縱情歌頌將士們的英靈豪氣與日月同輝、與天地共存,其寫作時間,應該在懷王十九年春。

(作者:徐志嘯,系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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