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設「第三衛生間」 讓「方便」更方便

本期策劃 李嘉瑞

出門在外，常有這樣一些尷尬事：腿腳不便的老母親在成年兒子的陪伴下去醫院，想上廁所了，應該帶她去男廁還是女廁？年輕媽媽帶著剛學會走路的兒子去公園，兒子要上廁所了，應該帶他去男廁還是女廁？

「第三衛生間」概念的提出，為這些尷尬事找到了一種解決辦法。2月4日，全國廁所革命工作現場會在廣州召開。國家旅遊局局長李金早在會上表示，所有5A級旅遊景區都要設置「第三衛生間」。

第三衛生間是指在廁所中專門設置的、為行為障礙者或協助行動不能自理的親人（尤其是異性）使用的衛生間。這是國家旅遊局做出的定義。當然，第三衛生間的使用者包括但不限於上述群體範圍，這從「第三衛生間」的英文譯法「Unisex toilet」（無性別衛生間）就能看出。第三衛生間的設置，也早已不限於旅遊景區。

在北京，「第三衛生間」大多以「無障礙衛生間」的面目出現。但仍有一些公共場所由於設施、場地的限制，還沒有「第三衛生間」。這些地方，卻是老年人、殘疾人經常光顧的地方，比如醫院。

講述

「帶女兒去男廁，大家都尷尬」

小陳是個年輕的父親，有個2歲多的女兒。孩子的媽媽經常出差，小陳只能獨自帶著女兒出去玩。女兒剛會走路，但獨自上廁所還是不能讓小陳放心。每次出門上廁所，對小陳來說都是個難題。

「女廁所經常排隊，女兒又憋得難受，有時我只能帶她上男廁所。」小陳說，他也會盡量等待一個可以關上門的隔間，也能減少一點尷尬。「但女兒憋急了，我就只能抱著她，在小便池裡尿了，」雖然這樣的經歷僅有幾次，但回憶起當時周圍人的眼神，他覺得，他和大家都尷尬得不行。有時，他也會拜託廁所管理員幫忙，但並不是總能遇到願意幫忙的管理員。

說起第三衛生間，小陳滿心期待，也有另一個原因：「女兒開始懂事了，我擔心再帶她去男廁所會影響她的成長。」

相比於小陳，這種尷尬事對廁所管理員來說更是司空見慣。西單某商場的廁所管理員說，帶著異性孩子來上廁所的家長們，大多是孩子已經憋得不行。「就算我告訴他（她）不遠處就有『第三衛生間』，他（她）也等不了。」這位廁所管理員說，像這種爸爸帶著小女兒去男廁所的情況，幾乎天天能見到。自己沒法勸，其他如廁的人也尷尬。

相比之下，帶著老人、殘疾人上廁所雖然能得到其他人的理解，但仍有很多不便。「普通廁所的隔間空間狹小，很難站下兩個人，更別提輪椅了。」這位廁所管理員說，隔間一般都有台階，這對老年人和殘疾人來說也是難題。他有時會伸手提出幫助，「但老人和子女反倒覺得不方便，不讓我幫忙。」

商場

有的開放 有的緊鎖

在記者的探訪中，各大商場普遍設置了「第三衛生間」。西單君太百貨商場地下一層的衛生間，設有專門的「第三衛生間」，並且敞著門，需要的人可以隨時進去。在西單大悅城商場六層，南側的衛生間只有男廁和女廁，管理員說，需要第三衛生間就要去北側那邊。北側的衛生間，設有「第三衛生間」，並敞著門。

相比之下，一些商場雖然設置了第三衛生間，但門卻鎖著。王府井東安市場商場三層的衛生間里，設有專門的「第三衛生間」，但大門緊鎖，旁邊也沒有廁所管理員值守，使用者只能望而卻步。

捷運

兩大一小 並列提示

記者探訪了北京捷運四號線、十號線的一些站點，發現這裡的「第三衛生間」設置完善，和新建商場的「第三衛生間」類似。相比之下，捷運的「第三衛生間」還有一點優勢，就是已經在指示牌上體現出來了。

四號線角門西站站內的衛生間指示牌上，除了畫著「男」和「女」的圖示外，還並列畫著一個坐輪椅人士。衛生間的實際設置也如圖示一樣，是在男廁和女廁之外另外設置。除了各有一大間的男廁和女廁，還有一小間屬於「第三衛生間」。與路邊公廁的設置於男廁或女廁內的隔間式「第三衛生間」相比，這裡的空間更大。不僅能讓幫助者進入，諸如輪椅等物品也能帶進去。

路邊公廁

並未單設 還是不便

在西單的抄手衚衕的一處公共廁所內，記者看到，在男廁和女廁裡面，各有一個「專用間」隔間，並且敞著門可以使用，門上畫著殘疾人和老年人的標誌，裡面也有無障礙扶手。記者沿西單路口向南，一直走到菜市口，發現沿途的幾處公共廁所全都設置了類似的「專用間」。只不過，「專用間」並非獨立，而是設於男女廁內，並不能真的避免尷尬。這段路的路邊公廁分成兩類，除了在男廁或女廁內單設「第三衛生間」外，還有一種則是每個廁位都是獨立的。不分男女，只能容納一個人。這兩種，只能部分地起到「第三衛生間」的作用。

但與「第三衛生間」的標準相比，這些路邊公廁只能算是「無障礙廁所」。以國家旅遊局對於「第三衛生間」的規範來看，這些「無障礙廁所」的面積都不足規定的6.5平方米。除了如廁者之外，並未給幫助者帶來方便。與其說是另設了「第三衛生間」，這裡倒更像是在其中一個坐便器隔間加裝了扶手、改了標誌。

醫院

最需要的 卻很少有

與商場、捷運和路邊公廁相比，醫院內的第三衛生間設置情況並不理想。在記者探訪的幾家醫院中，雖然衛生間內都裝有無障礙設施，但獨立成間的「第三衛生間」卻很少見。

宣武醫院門二層的骨科門診，經常有腿腳不靈便的中老年患者、殘疾人患者前來就診。骨科門診的廁所分成男女兩間，裡面的設置和老式公廁一樣，並沒有單獨的「第三衛生間」，在男廁和女廁內也沒有單獨的無障礙隔間。一位護士說，雖然沒有單間，但如果患者上廁所需要幫助，醫生護士肯定會幫忙。即使這樣，仍然讓很多患者感到不便。

相比之下，一些醫院的衛生間已經設置成了獨立單間。在東方醫院的發熱門診，衛生間是獨立單間形式，進去后可以鎖上門，患者的子女、保姆都可以跟著進去。

中日友好醫院的九層心血管住院病房裡，也沒有單獨的「第三衛生間」，但廁所內的每個隔間空間不太狹窄，勉強可以容納家屬帶著患者如廁。類似的情況，也出現在核醫學科的廁所。但在該院急診室里，已有單獨設置的第三衛生間。這裡除了「男衛生間」和「女衛生間」的標牌外，另有一個「衛生間」的牌子，旁邊畫著殘疾人的圖示。在記者探訪的公共場所中，這個「第三衛生間」的空間最大。不僅患者和家屬都能進去，輪椅也能推進去。

標準

第三衛生間是什麼樣？

根據國家旅遊局《關於加快推進第三衛生間(家庭衛生間)建設的通知》，第三衛生間應做到：

一、門、便器、安全抓手、洗手池、掛衣鉤、呼叫按鈕等設施應符合現行國家標準《無障礙設計規範》GB50763的規定；二、位置宜靠近公共廁所入口，應方便行動不便者進入，輪椅迴轉直徑不應小於1.50米；三、內部設施應包括成人坐便位、兒童坐便位、兒童小便位、成人洗手盆、兒童洗手盆、有嬰兒台功能的多功能台、兒童安全座椅、安全抓桿、掛衣鉤和呼叫器；四、使用面積宜不小於6.5平方米；五、地面應防滑、不積水；六、多功能台和兒童安全座椅宜可摺疊，兒童安全座椅離地高度宜為300毫米。

記者手記

不僅是廁所的革命

李金早局長發言的那個會議，名稱很有趣，叫作「全國廁所革命工作現場會」。借著推動「第三衛生間」，國家旅遊局正在掀起一場「廁所革命」。就像「第三衛生間」不該局限於旅遊景區一樣，「廁所革命」也不僅僅體現在廁所設施方面。

在經濟社會發展到一定程度后，我們已經越來越有能力照顧諸如老人、小孩、殘疾人等弱勢群體。如果說以前只能靠禮讓、靠互助來解決那些尷尬事，現在已經是時候從設施上、從制度上做點事情了。

「第三衛生間」背後的人文關懷精神，展現著我們這個「發展中社會」的包容。就像「第三衛生間」不僅在旅遊景區出現一樣，「第三衛生間」的使用者也不僅限於殘疾人、老人、小孩。如同它的英文譯法「無性別廁所」一樣，「第三衛生間」已經接納了更廣泛的人群，這在北京南鑼鼓巷等地已有實踐。在那裡，「第三衛生間」叫作「性別友善廁所」。

本報記者 李嘉瑞 J2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