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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興邦的理想

如果想了解人對於「政治」最原始的想法,我認為最可取的觀點即是經由孔子編纂《尚書》時提出的觀點。

簡單說來,國家的組成與運作,必有統治者與被統治者。統治者人數極少,依「天子有天下,諸侯有國,大夫有家」來看,皆是以君王一人或其一族為主,並以臣(各級官員)搭配,形成統治階級;而為數眾多的百姓則負責生產與納稅,即是被統治階級。天子是「作民父母」與「予一人」,必須承擔關鍵責任,其成敗反映在百姓的意願中。

以此為基礎,可以了解國家興亡的道理。

一言興邦

魯定公需要座右銘,於是詢問孔子:有沒有一句話就可以使國家興盛的?孔子的答覆是「為君難,為臣不易」(《論語·子路》)。這句話總括了《尚書》所有官方文告的主要精神。

《堯典》敘述了堯的統治如何恭謹謙讓,德行廣被,從個人到九族,再到百官,推及萬邦與所有百姓。

農業社會依賴天時與地利,天時由羲氏與和氏完成大任,地利則困於洪水而無計可施。堯在位七十年,禪讓其帝位於舜。舜出身微賤,但德行卓越,感化了素行不良的家人,使天下百姓聞風景從。他奉行祭祀,巡守四方,任用賢臣。賢臣有:禹負責治水、棄(后稷)指導農耕、契教化百姓、皋陶主持司法、垂率領百工、益掌管山澤、伯夷安排祭典、夔製作音樂、龍傳達諫言等,共任命了二十二位大臣。

舜再禪讓於治水有功的禹。《大禹謨》說:「后克艱厥後,臣克艱厥臣,政乃乂黎民敏德。」意為:君主能夠承擔艱難的君主責任,大臣能夠承擔艱難的大臣責任,然後政治才會上軌道而百姓也會趕緊修德了。這段話正是孔子「為君難,為臣不易」之根本。統治階級必須以仁愛與正義對待百姓,也就是重視六府三事。六府是「水、火、金、木、土、谷」,這與《洪範》五行的順序稍有不同,並增加了谷,肯定了「民以食為天」。三事是「正德、利用、厚生」,其中「正德」列為第一,肯定了德行與正義的重要。

君臣如此兢兢業業、念茲在茲,固然是為了盡好「代行天工」的責任,同時也是因為如果沒有合宜的治理(包括教化與刑賞),則百姓很容易誤入歧途。這說明推斷當時所知的人性,不但談不上「本善」,反而有根本性的問題。

依《大禹謨》記載,舜肯定禹的治水貢獻,要把帝位禪讓給他時,提醒他:「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

這四句話中,后三句等於要求禹把握道心,要完全專註,守中而行。在此,道心顯然異於人心,代表君主身為天子所應有的修養目標;而人心則是百姓大眾的真實心態。「人心惟危」一語表示古人深知人性大有問題。

什麼問題呢?在《仲虺之誥》中,仲虺告訴商湯說:「嗚呼!惟天生民,有欲無主乃亂。」意即:百姓有慾望而沒有君主統治管理,就會胡作非為。另外,在《君奭》中,周公勸導召公時說:「嗚呼!君惟乃知民德,亦罔不能厥初,惟其終。」意即:你知道百姓的德行表現,開始時都能走上正途,就是無法堅持到底。

類似的觀點在《詩經·大雅·盪》中有:「天生烝民,其命匪諶?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意即:天生眾民,其本性不是可信的嗎?沒有起初不好的,但很少能走到終點!人為萬物之靈(《泰誓上》),出生之時無惡可言,但「人心惟危」加上「有欲無主」,以致其結局讓人擔憂。「君與師」是百姓中最有德行,也最有智慧與能力的少數人,他們自知責任重大,因而以身作則,帶領百姓一起走上正途。能做到如此警惕與謹慎,國家自然長治久安。

一言喪邦

魯定公隨後又問孔子:有沒有一句話就可以使國家衰亡的?孔子的答覆是:「予無樂乎為君,唯其言而莫予違也。」意即:我做君主沒有什麼快樂,除了我的話沒有人違背之外。君主的話若是錯的而沒有人違背,那不是近於一言喪邦嗎?

歷史的證明正是如此。禹有治水大功,益提醒他「滿招損,謙受益」。同時在談到禹時,多次提到「禹拜昌言」一語。「昌言」為得當之言。這即是孟子所說的「禹聞善言則拜」(《孟子·公孫丑上》)。最早的天子稱為「帝、元后、元首」等名,但都能廣納諫言,與大臣共勉謹慎。堯、舜、禹不愧是「聖王」代表。夏朝初期太康失政,為羿所逐,其弟五人作《五子之歌》,其中有「民惟邦本,本固邦寧」一語,值得注意。

大禹捨己從人,而不是要求別人順從他的話。

夏朝存續四百多年,商湯起而革命,他所宣揚的是:夏桀作惡多端,所謂「有夏昏德,民墜塗炭」,以至百姓想要與他同歸於盡。商湯秉持「天道福善禍淫」的信念,取代了夏朝。他再三自稱「予一人」,以示負責:「其爾萬邦有罪,在予一人;予一人有罪,無以爾萬方。」意即:百姓若有錯,責任在我;我若有錯,不怪罪百姓。這樣的「予一人」堪當天子之任。

商湯之孫太甲繼位時,伊尹在《伊訓》中告誡他要防範三風(巫風、淫風、亂風),其中「亂風」是指「侮聖言、逆忠直、遠耆德、比頑童」,其效應即是要求別人都順從他的想法。太甲犯此告誡,而伊尹讓他去湯的葬地思過三年,然後還政於他,並再度告誡他「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予一人」必須自負其責,且先不談他如何為百姓負責。

伊尹,名摯,(前1649年-前1549年?),出生於有莘國空桑澗,因為其母親為侁民,在伊水住居,以伊為氏。伊尹為商朝初年著名丞相、政治家,是中華廚祖,尹是右相之意。(伊尹像,清人繪。)

及至盤庚準備遷都於殷時,百姓多所抱怨。此時君主使用「予一人」則意在肯定自己具有天命,理當得到眾人支持。他說:「邦之不臧,惟予一人有佚罰」,意即國家不上軌道,固然我一人應該因失政受罰;但是你們這些大臣也同樣要受懲罰。等到商紂王失德而周人征服黎國時,祖伊以《西伯戡黎》上書於紂,警告他已到天怒人怨的危急關頭。紂的回應是:「嗚呼!我生不有命在天?」意即:我是天子,受天所命,百姓能奈我何?祖伊感嘆地說:您的罪行參列於上天,還能向天要求什麼權利?

周武王克商之時,宣稱:「天矜於民,民之所欲,天必從之。」(《泰誓中》)這表示他在奉行天命。他的立場接近湯,他說:「百姓有過,在予一人。」等他革命成功之後,就設法回歸商朝先王的善政,其內容見於《洪範》。他所做的「民之所欲」還包括:「釋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閭。散鹿台之財,發鉅橋之粟,大賚於四海而萬姓悅服。」

《周初諸侯大分封》,康寧、付繼紅、臧亮,版畫,2016。

周公輔政期間發表不少文告。在《無逸》中,他說:古代君明臣良,但仍互相勸導、互相期許、互相教誨;君臣如此,百姓就不會互相欺誑幻惑了。在《君陳》中,成王提出兩個重點:一是「黍稷非馨,明德惟馨」,意即在祭祀上帝時,明德(君主善待百姓所彰顯的高明德行)是遠遠勝過黍稷而受悅納的馨香;二是「爾其戒哉!爾惟風,下民惟草」。孔子勸誡季康子時,說:「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必偃」(《論語·顏淵》)即源出於此。儒家強調上行下效的政治觀,確有依據。

到了《尚書》終篇的《秦誓》,秦穆公後悔未聽忠言,他說:「責人斯無難,惟受責俾如流,是惟艱哉!」意即:責怪別人有錯並不難,難的是自己有錯受人責怪而能立即改過,像水向下流那樣啊!這種聽到逆耳忠言不以為忤,反而從之如流的風範,不正是孔子所推崇的君主典型嗎?

最後,孟子如何談論孔子?他說:孔子以及伯夷、伊尹如果負責政治,他的原則是「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為也」。(《孟子·公孫丑上》)這種原則與《尚書》所描述的古代聖王的用心,可謂一脈相承。政治制度不論如何改變,國人應記住這種理想並努力追求實現,才無愧禮儀之邦的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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