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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滿悖論的山東文化,其實是當代中國的縮影

近日一樁「刺辱母案」讓山東成為了全國的焦點,案件中聊城警方的表現和事後濟南公安發布的微博內容,更是讓山東的官僚文化成為千夫所指。作為孔孟之鄉,山東如今的文化形象卻似乎不太樂觀,去過山東的人或多或少也有自己的體會和發現。在山東人葉克飛的眼中,現代文明社會的基本禮儀似乎在他的家鄉並沒有成長起來,山東人所強調的「禮」似乎大部分體現在了酒桌規矩和鋪張浪費上,「豪爽大氣」、「厚道樸實」之類的主流話語體系,與愚昧、野蠻、自私的種種現實又形成彼此拉扯。對權力的膜拜和自我標榜的民本自強,古代的開放創新與當下的封閉保守,都形成了一對對矛盾。某種程度上,山東的這種種悖論,就是當代的一個縮影。其實在山東文化的底色里,並不缺乏適應現代社會的種子,但如果只活在過去,如果只依附於權力,那麼只能衍生出一種狂妄自大、坐井觀天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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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見》第343期

充滿悖論的山東文化,其實是當代的縮影

聊城光岳樓

有一年回青島玩,總能見到有人遛狗不拴狗繩,其中不乏站起來足有一人高的超大型犬只。在海邊,我還見到一頭面目兇惡的巨犬,昂首挺胸在路中間溜達,主人拿著塑料袋裝的扎啤一步三搖在後面不遠處跟著,行人紛紛避讓。相比之下,乖乖拴狗繩遛狗的人絕對是極少數。

在我如今所居住的南粵小城,這種景象絕不會出現。人們在小區、公園裡遛狗時,多半會拴狗繩,別說大型犬只,即使是小狗也會好好拴著。

我所不習慣的不僅僅是這一點,還有街上時常響起的汽車喇叭聲。即使青島已是山東最發達的城市,但道路文明程度仍然與珠三角和長三角城市相差甚遠。站在沒有紅綠燈的人行道前,你只能看到一輛輛車呼嘯而過,別指望他們慢下來讓你安心過個馬路。如果你膽敢踏前一步,刺耳的喇叭聲會瞬間響起,甚至是連珠炮式的。至於司機經過你身邊時有沒有瞪你一眼,抱歉,速度太快,很難看到。

近期看到兩個新聞,一是上海救護車在早高峰時段護送高燒兒童前往醫院,上海司機們一路讓出生命通道,另一樁是濟南一司機在高架橋上惡意阻攔救護車,一路卡位,病人送院后不治身亡。上海司機其實未必個個文明,後者應該也是個例,但從總體來看,山東的道路文明狀況實在跟經濟大省地位不符。

遛狗拴狗繩、不按汽車喇叭、人行道前主動讓人、高速路上不佔用緊急停車道、給救護車讓路……這些其實都是現代文明社會基本的禮儀,但在山東通通欠奉。

如果走進飯館,你更能感受到山東在第三產業上的薄弱。即使是在高檔酒樓里,你也很難體驗到「服務」二字,反而經常會看到服務員的心不在焉和白眼。如果非要類比,那麼山東的高檔酒樓服務檔次,基本只能跟珠三角的大排檔相當。

弔詭的是,山東卻是最強調「禮」的省份,所謂「孔孟之鄉」、「禮儀之鄉」,都是山東的名片,與「好客山東」交相輝映。

山東人所強調的「禮」,似乎大部分體現在了酒桌規矩上。每逢酒席,人們總要安排座位,什麼主客主陪、四陪五陪。喝酒也不可隨便,誰喝第一杯,誰先敬酒,次序如何,樣樣都有規矩,誰壞了規矩還得挨罰。

「禮」還體現在鋪張浪費上。我不止一次見到狼藉一片的餐桌,大碟小碟層層疊疊,被壓在最下面的菜有些甚至只動了幾筷子。山東人嘲笑別人小氣時,也常以「請客只點幾個菜,最後都吃乾淨了」這類例子為佐證。甚至就在幾年前,當我在餐廳跟服務員索要飯盒打包剩菜時,對方投來的是鄙視目光,可在更為富庶的廣東、上海和浙江,這簡直是人人必備的習慣。

「禮」的矛盾,並非山東這一大省的唯一矛盾特質。在這個地緣接近權力中心,歷史積澱(也可能是流毒)深厚,地理上兼具沿海與內陸的省份,你還可以見到許多矛盾的複雜存在。你會從中見到兩種話語體系,一種是主流話語體系,帶有官方或半官方性質,會向你灌輸諸如「豪爽大氣」、「厚道樸實」之類的標籤化詞語,但另一種卻來源於現實折射,比如當年義和團的暴戾之氣,大躍進時的緊跟形勢,文革時的激烈,計生歷史上的「百日無孩」慘劇,以及近年來種種與「厚道」並不相符的奇葩事件。

從小家庭方面來說,「山東男人顧家」與「山東男人大男子主義」便是一體兩面,看似矛盾卻共存。關於這一點,許多人曾有疑問:不少山東男人對老婆極好,甚至主動操持家務,洗衣做飯,這種顧家的男人也是大男人嗎?我說沒錯,他們有很大幾率是「隱性大男人」。

「顯性大男人」會視女性為奴僕,「隱性大男人」則恰恰相反,他們認為女性只能作為寵物存在,自己才是無所不能的象徵,女性別添亂就行。二者其實都活在前清時代,沒有將女性視為獨立個體。

不是所有顧家男人都是「隱性大男人」,那麼,你如何區別真正的顧家好男人和「隱性大男人」?我的答案很簡單:看他是不是一定想要個兒子就知道了,一個重男輕女的人註定大男子主義。作為「重男輕女」重災區的山東,「隱性大男人」的存在幾率自然比單純顧家的好男人高得多。

如果說「大男子主義」是一種家庭內部的權力崇拜體現,那麼擴展到整個社會領域,山東人對權力的膜拜在經濟大省中亦首屈一指,甚至與許多落後省份相比也不遑多讓。

一般而言,一個地方的經濟越是落後,對權力的依附性就越強,因為它們必須依靠權力的延伸(如行政指令乃至權力尋租)去獲取發展空間。相反,經濟越是發達,權力所受到的約束也越大。但在幾個經濟大省中,山東又是唯一例外的矛盾體。穩居GDP排名第三位的它卻對權力極端崇尚,你依足行政指引卻一路被刁難被卡的事情,買條煙買瓶酒托個小科員甚至都可以辦成。

也正因此,在山東這地方,你若想解決問題,若想衝破權力織就的黑幕,往往需要藉助更大的權力,最好是行政權力。青島大蝦事件發生時,當地政府的反應非常之慢,起先的言辭也是傲慢官腔,但當事件持續發酵,演化為重大公共事件時,當地政府才拿出了表面上的誠意。相比輿論這一邊緣權力體系,政治場域里的權力威力更強、見效更快。比如近日刺辱母案,濟南公安微博的張狂表現,不管是出自正式人員之手還是臨時工之手,所體現的都是權力的極度傲慢,但當最高法也對此案進行關注后,你所能看到的便是濟南公安微博的不斷刷屏,意圖以海量繁雜信息稀釋種種抨擊。

曲阜祭孔大典

許多人將之歸結為齊魯大地「孔孟之鄉」的歷史淵源,認為變了味的儒家思想強調服從,因此奴性深重,從而崇尚權力。但當下山東的主流話語體系並不承認這一點,甚至恰恰相反,孟子的「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所彰顯的民本精神,被視為山東文化的一種象徵。人們還會津津樂道於更早一些的管仲,將之視為人本主義的先驅。同時,齊魯文化也標榜「剛健自強」的獨立精神。

這當然又造成了矛盾,你可以將之歸結為儒家思想在此後的一步步變質,成為統治者的工具,尤其是清代以來的暗沉。但自我標榜的主流話語體系永遠不會承認這一點,甚至不惜為之扒拉各種老黃曆。

這種「活在過去」的心態,與主流話語體系里的山東文化又形成了矛盾。在主流話語體系中,山東人有著無窮智慧與創造力,但例子多半集中於古代,比如史前東夷人,小至弓、矢、舟、車的發明,中至魚、獵、農、牧、釀造、冶鍊技術的創造,大至天文、地理、律歷、禮樂制度的發現和創建,幾乎無所不能。春秋戰國時代,管仲是偉大的制度創新者,孔子更不必說,魯班是祖師爺級的人物……但他們的創造力似乎在遙遠的古代揮霍殆盡,如今卻思想保守、固步自封,經濟上以國企為主,缺乏創業精神,在互聯網時代更是乏善可陳。

這種保守心態早已形成惡性循環。子女畢業找工作,體制內幾乎是唯一要求,公務員固然最好,最不濟也得擠個公辦教師或者當個兵,寧願待業在家也要一次次參加國考者不在少數。一代代人就在體制的泥潭中深陷,只能依附,如果你想跳出,反對聲能把你淹沒。別說創造力,即使是起碼的活力也欠奉。如果你想致富,權力尋租又成為唯一途徑。封閉體制又造就了人情社會,人情大於規矩,進而破壞規矩。山東就是在這種種悖論中,成為社會的一個縮影。

其實在山東文化的底色里,並不缺乏適應現代社會的種子。相比魯文化的重倫理、固守傳統,齊文化因為臨海的地緣優勢,確實有求新求變的一面,有商業傳統,前面所說的幾乎無所不能的東夷人,就是齊文化的核心。而且,齊魯兩種文化的交流,在春秋戰國時代的封閉地緣下,幾乎是最難得的文化碰撞,因此天生具備了多元化的開放基因。但可惜的是,這一切都沒有被繼承。

如果只能活在過去,如果當下乏善可陳,如果只能依附於權力,那麼,就很容易衍生出一種狂妄自大、坐井觀天的文化。這在網上體現最為明顯,許多千辛萬苦在體制內謀得一份月薪三兩千元工作的山東人,會充滿自豪地炫耀山東出了多少高官,在中央委員以上層面佔比多少,所在城市有多少高樓大廈,本土GDP的數字如何漂亮……甚至在某些爭論中,高房價都會被用作論據,來一句「看看我們新區建得多漂亮,樓價多少多少一方,你們那地方的人過來買得起嗎」,壓根不管自己也買不起。

濟南泉城廣場

就在昨天,我還見到一個關於「濟南窮不窮」的討論,其中一個回復把我逗樂了。發帖人在列舉了濟南的GDP、老工業企業、歷史地位、當下房價和新區高樓大廈等一系列資料后,又舉了一個例子:「每到夏天,濟南人民最喜歡在路邊攤光著膀子喝啤酒擼烤串,到處爆滿,但就是這麼土的吃法,想吃好的話人均要150元以上!」

我想,這些都不能作為窮不窮的證明,倒是可以證明這片土地距離現代文明還很遠。

作者簡介

葉克飛

專欄作家

文章來源

鳳凰文化

原創欄目《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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