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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 | 一道高考的坎

書讀多了容顏自然改變

又是聯考!雖然我沒經歷過聯考,但是那種考試的驚心動魄,盼望成績的翹首以待和心裡煎熬,我在經歷過聯考廝殺的哥哥和妹妹的身上都體會到了。

觸景生情,使我想起一個聯考的故事,雖然已經過去三十多年了,可是我依然記憶猶新,彷彿昨日發生的一樣浮現在眼前。

那年黑色的七月過後,苦考兩年的哥哥,終於在八月份拿到了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那一刻,哥哥喜極而泣,全家喜出望外,決定又演電影又放鞭炮慶賀。

那次的通知書是哥哥一個同窗送來的,那時我才是二八年華,心裡幼稚的想法,他一定也是榜上有名才來給哥哥道賀的吧,誰知聽了他的故事,心中唏噓不已。

那年他已經是二十八的虛歲,在當時的農村,是少有的大齡青年了。那個時代城市和農村界限分明,想要脫離農門難上加難,除非接替父母的班才可以離開農村,可是父母也是土裡刨食的農民,就沒有這個可能了。再就是報名參軍去,如果腦子機靈或者軍事技術過硬,在部隊可以提干,也就脫離農村了。可這樣的機會也是少之又少,於是他只好把寶壓在才恢復聯考的這條路上了。

他準備聯考的時候已經二十三歲了,早已畢業幾年了。他實在不想把青春消耗在家鄉的田地里,所以聽聞聯考恢復的消息以後,他就決定重返校園,為自己拼出一條出路!

已經放下幾年的書本再拿起來學習,困難可想而知,為了心中的理想,他和比自己小几歲的學生擠在一個教室里,廢寢忘食在書海鑽研。昏黃的燈下長期熬夜看書,讓他的視力極速下降,不得不戴上眼鏡,書桌上摞的高高的書本和複習資料,把他伏案學習的頭顱幾乎遮住了,他堅信只要有付出就一定有回報!

頭一年聯考失利了!他不氣妥,因為做好了失敗的準備,知道不會那麼順利的。又復讀一年,再次失利了。成績和錄取線相差不到十分,他心裡想著,有提高就有機會,再努力一次吧。自己給自己一直鼓勁,覺得每聯考一次,距離目標就近一次,所以他在聯考的山峰上不停地爬行……

第三次聯考,他相差五分,他的父母已經堅持不住了,勸他趕緊回來成家,沒那個命就不要強求了!可是他不甘心 堅信「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他重新調整了學習方式,總結前幾次的經驗,又付出幾倍的努力。

又是一年聯考時,第四次聯考,他相差三分!他已經攀登的快筋疲力盡了!他還在堅持,最後一次!努力拚搏,終會攀上那觸手可及的山頂的!他一直在給自己加油!他在用全身的力量繃緊心裡那根弦,他不敢想像崩斷的那一刻的後果……

那次聯考的前一天晚上,他思慮萬千,難以入睡,不得不喝過量的安眠藥助眠。如果說第一次考試他是躊躇滿志,這一次卻是明顯信心不足了。越考壓力越大,聯考那道坎,明明覺得很近,可是卻遙不可及,他總是差那麼一點兒,可就是摸不到!

第二天進考場的時候,由於服藥過量,他覺得頭昏腦脹,有點意識不清了。答卷的時刻,卷面上的字在他的眼前來回晃動,有的變幻出好幾個孿生字來,他晃晃腦袋,用準備好的濕毛巾擦,用風油精抹額頭,努力使自己清醒一些,可還是於事無補、昏昏欲睡……

聯考完畢,他也在焦急地等待著成績, 可是很不幸,命運終究給他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在給哥哥送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年,已經是他衝刺聯考的第五個年頭,知道分數線的那一刻,他欲哭無淚,僅僅相差了一分!可是卻把他五年的堅持瞬間擊潰了!

整整五年啊!五個春夏秋冬,凌晨早起背誦,夜晚伏案苦讀!將近兩千個日日夜夜,三伏天,汗流浹背,他在數學題中冥思苦想;三九天,嚴寒冰凍,他搓搓凍麻的雙手繼續看書!他雖沒到頭懸樑錐刺股的學習境地,可是他深切體會到十年寒窗的艱苦!五年的心血、五年的耕耘、五年的執著卻和考試的分數無法成正比!

命運終究把他當初豪情萬丈的堅強摧殘的千瘡百孔,他終於無力地癱倒了,他終於徹底絕望了,從此那個夢結束了!

那一天,他在我家默默地吃了一頓飯,然後情緒消沉地告訴哥哥,他已經耽擱了五年,該回歸家裡陪伴父母了,然後找一個姑娘結婚,因為他的年齡,他的人生再也耽擱不起了。

那一天,目送著他落寞的背影漸漸遠去,年少的我也不由地為他始終邁不過那個坎而感嘆唏噓!

【推薦語】:「耽擱了五年,該回歸家裡陪伴父母了,然後找一個姑娘結婚……:多麼痛的感悟啊。儘管這感悟痛徹心扉!

對於一個有理想的農村青年來說,上學意味著天翻地覆的變化。落榜不僅僅是考學失利了,它或許意味著人生從此一蹶不振。要在之後長期的日子裡,忍受某些人的奚落、嘲諷,將自己的理想埋葬。甚至於在暗夜裡,獨自神傷。

作者寫的不疾不徐,安安穩穩,擺脫了最初寫作的華麗,文字已經靜下來了。堪稱好文。

-END-

仇春雲林州市人,林州市作家協會會員,網名雪樣溫柔,微信名深谷幽蘭。自小喜愛閱讀課外書,閑暇時間喜歡記錄身邊的人和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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