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皮很薄是種怎樣的體驗？

國中的時候，我的個頭還沒長，再加上看著白白瘦瘦的，不喜言語，所以班級里塊頭大的男生總愛開我玩笑。

他們會在下課以後，三五成群的湊到我跟前，嘻嘻哈哈的逗我：悅悅，C說喜歡你呢。我搖了搖頭：別鬧了，我才不信呢。話雖是這樣說著，耳根早就紅到了面頰。

隨後男生們發出起鬨的大笑，頓時男生女生全都看了過來，我變成了整個教室的焦點。

為什麼會臉紅呢？

我想，因為C是班級里頂好看的女孩，出於那個年紀懵懵懂懂的情愫，能被這麼好看的女孩喜歡，心裡是很開心的。而彼時還沒有長大的少年，尚不會隱藏情緒，這份害怕被人知曉的小渴望，經一語道破以後，就表現在臉上。

臉皮薄是什麼體驗呢？

記得高二剛學打籃球，個頭雖然已竄到了一米七以上，但說話還是細聲細氣的，長著一張娃娃臉，也不敢和女生長時間對視。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周末，我和同學們快樂的打著半場，因為小夥伴有帶籃球，我就把自己的球放在了一邊。

一番酣暢淋漓的比賽過後，大伙兒三三兩兩的走了，我走到場邊，發現自己的球不見了。

抬頭一看，鄰場的八個大叔正在捉對廝殺。他們投出的斯伯丁像極了我的，可籃球在空中飛速的旋轉，我瞪大眼睛，也沒法確定。

我多麼想鼓起勇氣，告訴他們：把球給我，我要回家。可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可不敢開口，感覺太丟人了。

這些矛盾的想法在腦中一逝而過，臉色也變得時紅時白。

終於，大叔們歇息了，我故作輕鬆的上前投籃，藉機辨認出自己的籃球，才敢轉身回家。

最害羞的那幾年，我甚至覺得，向陌生人發出詢問，都是一種麻煩。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覺得我特好說話。

同學聚會的時候，平素里關係一般的K喝高了，舉著酒杯湊到我跟前，嘴裡含糊著：感情深，一口悶，是兄弟就一塊兒幹了。我看了看他手裡見底的杯子和我桌前快溢出的白酒，笑了笑說：還是隨意吧。

K臉色一青，聲調變得更高了：悅悅，我知道你酒量的，這不喝留著養金魚呢？我血氣一涌，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我以為我這麼爽快，可以讓其他人感受到我對他們的尊重，然而並不是的，在第二次聚會，第三次聚會，出現了更多關係並沒有那麼好，卻想要灌醉我的人。

在我剛在網上寫作的那幾年，有冬粉和我說喜歡我，我就會開心很久。有一些人送我的信件，隔著五六年以後的現在，我仍然保存著，即使我已經忘了他們是誰。

曾經有冬粉和我大吐苦水，我是必回的，讓我幫忙寫一個東西，時間允許，我也不會拒絕，因為我希望盡情不辜負對方予我的善意。

可後來我發現，網路上的相識和離開都太容易。可能某一次我沒有看到消息及時回復，對方就會覺得我高冷大失所望拉黑不見，可能某一次我對新聞的看法與人不一致，就有人跳出來破口大罵質疑上升至人品。

最糟糕的是，不斷利用你的臉皮薄，來消耗你的人。印象深刻的一位女生，且稱為X好了，每次和我聊天，就是問生活里各種事情該怎麼辦，並且我和她說完以後她就不再回復。

這種感覺讓我極為不舒服，因為對方連一句謝謝也不會說，似乎我為她分憂解難是須盡的義務。

這些年漸漸臉皮沒有那麼薄了，再沒有為誰紅過臉也沒有為誰紅過眼，玩狼人殺時常用狼人悍跳預言家懟的真預言家啞口無言，深宵有朋友約我出去吃東西，我第一時間考慮的是我想不想去，而不是我拒絕他好不好，一群老同學抽煙我也不會因為合群去接那給我的一根。

你們說臉皮薄一些好不好呢？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那個願意對別人溫柔的少年，後來終於學會了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