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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食用帝王蟹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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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ds come and go, foods are forever.

一、

公元前16000年,加拿大育空高原上還有幾百萬隻長毛象。和人類一樣,它們有著自己的社群、領袖、性慾和煩惱,也像人類一樣認為自己會永存於這世界上。

有一天,正在埋頭啃噬灌木的長毛象聽見了遠方傳來的「嗷」的聲音,還以為是一群野驢在遷徙,卻從未想到,那是死神在叩門。------它們不知道,結冰的聲音和驢叫一模一樣,它們更不知道,白令海峽最後一段水域冰封了,自己已經大難臨頭。

二、

公元2015年11月的一個周六,我在石家莊出差,閑來無事來到橋西區的一個叫Lgloo的小酒館里喝悶酒。繁重的工作不是憋悶的理由,那一場毫無徵兆的大雪卻擊潰了我。-----我一個成都長大的孩子哪見過這陣勢,深及腳踝的積雪彷彿要撕裂我的跟腱,華北標誌性的大風就像驢叫,嗷的一聲扎入領口。我一口接一口地乾杯,好讓身子暖和一點。------豈料我被零下五六度的嚴寒逼瘋的景象,把酒館老闆老張激怒了。老張拎了一瓶威士忌湊了過來,斜眼盯著我說,小夥子,這點冷都受不住,你這個faggot.

我沒好氣地回敬道:你在這四季如春的斗室里迎來送往,當然不覺得冷了,你試試在外面站20分鐘打不到車,再來給我上課,Maggot.

「當我生活在真正的Igloo時,一抬頭就能夠看見無垠的灰色。那是夜空。年輕人,你能想象嗎?月光勉強從雲層里擠了進來,和地上熙熙攘攘的油燈一起,把漫天的鵝毛大雪映成了灰色。那就是我的故鄉。石家莊天上飄的頂多叫固態水,你也將它稱之為雪?」老張語氣不屑,他的口音的確不是石家莊人,很奇怪的口音。

老張的激情吸引了在座的酒客,大家紛紛圍坐了上來。

「老張,你是遼寧人嗎?」一個小夥子問。

「再往北。」老張回答。

「哈爾濱人?」

「再往北。」

「漠河?」

「再往北。」

「我來自一個你們都沒有去過、也想象不到的地方,一個我永遠回不去的地方。」

三、

公元前15000年的育空高原,最後一隻長毛象死於呼吸肌麻痹,以它的智商,怎麼也不會想到這是源於半個月前咬了他一口的四腳短毛長吻生物,----也就是狗。它當時明明已經把那狗日的一腳踩成肉泥啦!可誰叫人家攜帶狂犬病毒呢?

是的,你們沒有看錯,北美的長毛象是被狗搞滅絕的。那時的愛斯基摩人的醫療水平還不足以發明狂犬疫苗,他們帶著史上第一批被馴化的獵犬,從楚科奇半島跨過冰凍的白令海峽,開始了對北美大陸各類野生動物的人道毀滅。長毛象、劍齒虎、乳齒象、巨海狸、野馬,大家一部分慘死在愛斯基摩人的血盆大口,但更多死於愛斯基摩人的化學武器---獵犬。被狗子咬過之後,皰疹、犬瘟、狂犬病等狂暴的病毒穿過長毛象們厚重的筋肉鎧甲,直達骨髓,從未和犬科動物打過交道的免疫系統哪經受得了這等熱情。短短1萬年裡,曾經在育空高原縱橫無敵的長毛象灰飛煙滅。當然,由於愛斯基摩人喜歡吃生肉,吃了病象把自己活活吃死的人也不在少數。畢竟Virus always win.

此時的阿拉斯加已是寸草不生,大冰期和狗的到來,像核武器一樣橫掃一切。嚴寒殺死了植物,狂犬病殺死了動物以及一小撮愛斯基摩人。整個育空高原就像放大7000倍的什剎海,寧靜得可以拍《老炮》。

只有那個東西還肆無忌憚地活著。

四、

「那個東西,」酒館的老張已經喝多了,「神是存在的。」

「你知道嗎,我們的祖先當年向東走去了加拿大,向西去了格陵蘭。我爸就是格陵蘭人,我媽是阿拉斯加人,他們是網戀。」老張漲紅了臉,不知是激動還是自豪。

「格陵蘭不是一個島嗎?你祖先是坐飛機去的?」廣東姑娘問。

「10000多年前哪有飛機,是用海豹皮做的小舟。」

「你就吹吧你。還10000多年前,明明就5000年歷史。」

「我和你們不是一個民族的。」

我自覺歷史和考古學都學得不錯,根據老張吹的牛逼推算了一下,說那你應該是愛斯基摩人。

畢竟愛斯基摩人也屬於蒙古人種,和我們長得沒啥區別。

「我是因紐特人!」老張慍怒地糾正道。

五、

愛斯基摩人的確在10000多年前去了格陵蘭,那時北冰洋不像白令海峽,並未完全封凍,他們需要涉水而行。在這個過程中,愛斯基摩人和海豹結了緣。他們用海豹毛紮成緊實的綁腿禦寒,由於缺乏木材,用海豹皮覆蓋在動物骨架上,做成小舟Umiak。這種敞篷小船輕盈又防水,9米長的Umiak一次可以裝下10個愛斯基摩人(愛斯基摩成年男子平均身高1米57,臂展1米5)和足夠70天的食物。當然,一般情況下,愛斯基摩人是不用帶食物的,北冰洋隨處可見的巨大浮冰上棲息著不計其數的海豹,那就是愛斯基摩人最好的熱量來源。

由於缺乏植物,生活逼迫愛斯基摩人發明出了獨特的攝取維生素方式:他們抓來數十隻海燕,捏死後塞進海豹的胃裡,然後把海豹埋到永久凍土層,等待海豹的胃酸讓海燕發酵,當發酵完畢后,他們就將海燕挖出來吸食其內臟,具體吸食過程按下不表,有點顛覆我等鄉人的世界觀,總之你們想象一下如何在不開膛的情況下搞出內臟。

簡單地說,愛斯基摩人通過生吃發酵內髒的方式補充維生素。這道菜被他們稱為Kiviak,每個在外鄉的愛斯基摩人提到Kiviak時,都忍不住愛憐地捏捏自己的小臉,以寄託鄉情。

不過,海豹雖然能禦寒、能做舟,還能把自己當罐頭來腌制海鳥,但它並不是愛斯基摩人的神。

六、

「老張,給弄點吃的吧。我們餓了。」廣東姑娘說。

「千萬不要又給我們講那個Kiviak的故事,你剛才已經講過兩遍了!我們不聽這個。」我未雨綢繆地制止老張。

「哦,那我就請你們吃別的吧。」老張口齒不清地說著。「帝王蟹,想吃嗎?」

「嗷嗷嗷!!」酒館里人聲鼎沸,老張激動地東張西望,我問他怎麼了?他緩過神來,說沒啥,恍惚間聽見有驢在叫。

半個小時后,老張端上了一盤清蒸帝王蟹,並宣布此蟹對大家免費。

我們驢叫著撲向帝王蟹,剩下老張站在原地,慈祥地看著我們像一群斑鬣狗那樣撕咬著毫無反抗之力的食物。

「你們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來?」老張問道,但是沒人give a fuck, 大家哪顧得上。

七、

一萬六千年前,愛斯基摩人在阿拉斯加餓得前胸貼後背,他們逐漸意識到捕獵得來的有限食物非但填不飽肚子,還有把自己吃死的風險。他們沿著冰川徒步,試圖撈點不識趣的海魚,或者像他們一路向西的同胞那樣搞幾隻肥得流油的海豹。可是阿拉斯加沒有海豹,海魚們由於冰川封凍,海平面下降,只能隨著洋流南下,去了更溫暖的地方。

愛斯基摩人突然發現,自己被神遺棄了。

愛斯基摩人的神不是耶和華,也不是佛陀。他們是薩滿教徒,簡單來講,薩滿教是一種多神教,教徒們並不篤信單一的神祇,他們相信萬物有靈。薩滿教徒是一群實用主義者,他們很好地貫徹了「多神教」百度百科中的「信者可根據自己的需要隨意選擇特定的神靈加以崇拜」,簡單地說,要是遇到了乾旱,薩滿教徒就會去拜雨神,要是準備興建一座木屋,他們就會去拜魯班,更別說一些稀奇古怪的神靈了。試舉一例,泛基督教有著行割禮的傳統,俄羅斯東正教更是有一個叫「閹割派」的支派,為奉行嚴格的禁慾,乾脆直接把教徒給騸了。但咱多神教就人性化得多,比如日本的神道教甚至有生育節,即著名的生殖崇拜,信眾在節日當天推著個大型四輪雞兒在街上遊行。

這就是咱多神教,不節慾,不苦行,解放思想,主張本我。

回到愛斯基摩人,他們在那個食不果腹的年代不可能搞生殖崇拜,他們的雞兒長期放假,把自己搞成薩滿教徒純粹是為了吃。格陵蘭的愛斯基摩人曾經拜過海豹,西伯利亞的愛斯基摩人拜過長毛象,蒙古草原的愛斯基摩人拜過驢,而阿拉斯加的愛斯基摩人在公元前16000年無卵可拜。

阿拉斯加的愛斯基摩人在每個夜晚都飢腸轆轆,難以入眠。萬籟俱寂之中,不時傳來白令海峽冰川封凍的聲音:「嗷!」,這讓他們更加懷念自己的故土。廣袤的蒙古草原和西伯利亞平原上,有無數成群結隊的野驢,他們肉質緊實鮮嫩,還能預防膀胱癌。愛斯基摩人愛吃生肉,有時候餓狠了,來不及殺驢就先撲上去撕咬它的大腿,這時驢就會發出嗷的慘叫。-----每次阿拉斯加的愛斯基摩人聽見冰川封凍,就彷彿回到故鄉,回到了那些狂野的歲月。

八、

「因紐特人一旦走了出去,是不會回到故鄉的。」老張告訴我們。

「我的祖先在阿拉斯加死得只剩下幾千人,但誰都不願意沿著封凍的海峽回到亞洲去。在他們餓殍遍野的時候,神靈眷顧了他們。

當時有個德高望重的薩滿巫師,在一次施法時靈魂出竅,他醒來后聲稱聽見了神諭,神說走到海里,我就在海底等著你。

於是我的祖先組織了一支敢死隊,他們冒險潛水,到海底去尋找神靈。深海並沒有岸上和淺水冰層那麼冷,0度的水溫簡直就是在泡溫泉,但敢死隊沒有氧氣瓶,他們支撐不了太久。還好大冰期的到來讓海平面下降,海水並不深,在阿拉斯加的大陸架,3米就已經見底。就在敢死隊打算無功而返的時候,他們看到了神跡:一名隊員不小心踢翻了一塊小礁石,驚起一片黃沙,在翻滾的泥沙里,他看見了一隻碩大的六足生物,還長著兩隻猙獰的大鉗。隊員們在海里瞪大了眼睛,發現幾乎每塊礁石下的泥沙里都有個這玩意,放眼望去,一望無際的海底隱伏著成千上萬的。。。」

「神?」我問。

「帝王蟹。」老張回答。

「敢死隊員們把帝王蟹捕撈上了岸,更新世的帝王蟹比現在更大更肥,一隻就夠一個人吃兩三天。那數以十萬計的帝王蟹拯救了阿拉斯加的整個因紐特種族,胃開工了,雞兒的假期也結束了,他們吃飽了就日,日完再吃,無數小因紐特人呱呱墜地。邊吃奶邊啃蟹腿,就這樣,因紐特人成功捱過了冰河世紀。」

九、

隨著氣溫恆定,冰川不再封凍,阿拉斯加的愛斯基摩人很快忘掉了故鄉的驢,他們需要新的神靈。可育空高原彼時一片荒蕪,連根草都不長,談何萬物有靈?薩滿教徒不能沒有神,他們拜了好幾百年的冰川和腎結石,現在總算找到一個活的東西了。

愛斯基摩人逐漸發現帝王蟹不僅可用於吃。由於狗帶病太多,他們不敢再用狗拉雪橇,而是改用除了狗之外唯一會自主移動的東西---帝王蟹。他們別無選擇。

帝王蟹雖行動遲緩,但是堅韌。愛斯基摩人通常用六隻帝王蟹拉一個雪橇,平均時速只有1.6公里,但是聊勝於無。

他們甚至用帝王蟹來牧狗。在那個年代,愛斯基摩人的獵犬並沒有馴化完全,他們選出了健康強壯的小狗,讓帝王蟹充當馴狗者。簡單說來,帝王蟹唱黑臉,愛斯基摩人唱紅臉,北美大陸的野生動物對帝王蟹這種深海怪物有著天然的恐懼,帝王蟹跟狗圈一趴,不怒自威,狗子們嚇得舌頭都不敢吐出來。這時候愛斯基摩人再趁虛而入,曉以大義,狗子一個個涕淚交零,現場認爹,就這樣,馴狗的難題也迎刃而解。

十、

「我聽說,薩滿教的奧義在於昏迷術。」我向老張發問,「簡單說來,就是薩滿法師在施法時嗷的一聲昏厥過去,當他醒來時,就能向在場群眾傳達神諭了。這在實質上很像的基層巫術『跳大神』」

「昏迷術(ecstasy)是後世西方宗教學家的研究成果,其實我們並沒有這個概念。對一個真正的薩滿法師來說,他從不曾昏迷,而是靈魂出竅。只是人的軀殼脫離了靈魂,看起來和昏過去沒有區別,所以愚蠢的西方人就以為那是一種昏迷。」老張頗為不忿。

「原來二狗是個薩滿法師啊!」廣東女孩指著角落裡伏於桌面、人事不省的胖子說。

「他那是喝醉了。」老張冷言道,「還有,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廣東女孩嚇得嗷的一聲撲入我懷中,被我一把推開。我可是個正經人,而且特別不喜歡地理不好的女孩子。

「薩滿法師的靈魂出竅后,來到了另一個維度,他脫離了現實世界,可以同神靈進行對話。隨著時間的遷移,每個時代的薩滿法師在靈魂出竅后遇見的神靈都不盡相同,他們經常遇到一些當代神靈。在這裡給你們舉一個我身邊的例子,前蘇聯時期,政府對薩滿教採取嚴酷鎮壓,很多西伯利亞的愛斯基摩法師都被被剝脫了出竅權。我的二舅姥爺就是那時候的一個知名法師,1922年我姥姥得了絕症,回蘇聯想請二舅姥爺給醫醫。-------薩滿教徒生病了通常不去找醫生,而是讓薩滿法師施法。法師的靈魂去另一個世界走一圈,碰見薩滿教里的司葯之神,求醫問葯之後回到現實,再給病人開方抓藥。姥姥在村口碰見坐在驢車上的二舅姥爺,問他幹嘛去,他說他去村委會,討論全村實現電氣化的議題,順便排隊領麵包。我姥姥說您先別去,先出個竅。二舅姥爺說第一我現在不是法師,請叫我同志,第二按照《蘇維埃出竅法》規定,十月革命之後出師的法師嚴禁出竅。我姥姥好說歹說,甚至以斷絕兄妹關係相迫,我二舅姥爺才答應偷偷給她出一次,但千萬不能讓組織知道,知道了會被槍斃的。施法開始,二舅姥爺嗷的一聲出了竅,又嗷的一聲回來了,然後沒過幾分鐘就死了。姥姥嚇得不輕,沒過多久也一命歸西。」

「二舅姥爺怎麼回事?」酒館里的酒客都震驚了。

「後來據別的薩滿法師分析,二舅姥爺出竅后沒有遇到葯神,而是遇到了列寧同志。」

「我操,這下能不死么。」

十一、

帝王蟹真正成為愛斯基摩人的薩滿神靈,是公元前14000年前後的事。

如前文所述,帝王蟹成功拯救了整個北美的愛斯基摩人,甚至提供了覆蓋衣食住行的全方位解決方案。但這並不是它成神的根本原因。

某位當代神靈曾經說過,一個人的命運當然要靠自我奮鬥,但是也要考慮到歷史的行程。對於神亦是如此。

帝王蟹並非註定要成為薩滿教徒的神,如果沒有阿拉斯加的愛斯基摩人,就沒有這個歷史的進程。

公元前14000年,白令海峽封凍了太久,海水流動性幾乎停滯。以至於海底的帝王蟹無法靠洋流變化判斷四季。

還記得我上一篇關於生蚝的文章里,提到過牡蠣只在春夏之交交配嗎?帝王蟹同樣在每年4到6月進入繁殖季,但是由於失去了對季節的判斷,它們的內分泌紊亂了。公元前14000年的帝王蟹開始了沒日沒夜的交配。本應在交配季三兩成群分散交配的帝王蟹們,開始了聲勢浩大、曠日持久的群交。

而不為人知的是,帝王蟹交配時,母蟹會集體脫殼,就像下圖,然後公蟹的精子才能乘虛而入,湧進母蟹腹腔。

公元前14000年的愛斯基摩人在下海捕撈帝王蟹時,只找到大量沒有蟹肉和內髒的空殼(帝王蟹交配時躲進泥沙里,而把脫掉的軀殼留在泥沙外,以迷惑天敵,讓天敵發現不了全神貫注打炮的本我)。而過了幾天再下海,打完炮的帝王蟹早就回到了殼裡。

這下愛斯基摩人沸騰了,他們認定:帝王蟹出竅了。

十二、

「我的祖先看見了帝王蟹的出竅和回竅,他們認為帝王蟹是天生的薩滿法師,結合帝王蟹給自己帶來的種種福祉,經民主集中,因紐特人決定把帝王蟹選為新一任薩滿主神。」老張講道。

「那愛斯基摩人從那以後就不吃帝王蟹了?你們靠什麼活下來的?」廣東姑娘終於忍不住再次插嘴,她很是替一萬多年前的愛斯基摩人著急。

「第一,我們是因紐特人。第二,為啥不吃?我們多神教沒那麼些破講究,惹毛了連自己都吃,吃個神算啥?」老張自豪道。「可世界總是會變的。」他的飛揚神情又歸於黯然。

「因紐特人在公元前14000年對帝王蟹的膜拜無以復加,每天又拜又叩又昏迷,比那些一路磕頭到西藏的朝聖者還要虔誠。當然,拜完后我們會把它吃掉。

有一天,帝王蟹彰示了更偉大的神跡。不知從何時起,因紐特人吃掉帝王蟹後會渾身發熱,關節腫痛,夜不能寐,痛不欲生,要足足一周才能緩過勁來,後來有大法師通過出竅跟帝王蟹進行了交流,說這是神的憤怒,從今天開始,你們不能再吃神。

就這樣,神的威權達到了頂峰,在大冰期的末期,北美大陸上誕生出了史上最早的一神教雛形---帝王蟹教。它來得如此之早,足足比基督教早了14000年。可是它很快就式微了。」

「為什麼?」

「一是隨著大冰期的結束,植物重回大地,南方的動物也遷徙了回來。新生代的因紐特青年又恢復了見豬拜豬、遇狗膜狗的多神教傳統。

二是因為交配周期的紊亂讓帝王蟹的受孕率下降,帝王蟹數量驟減。剩下的一小撮帝王蟹躲在海底,由於冰河期的結束讓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因紐特人再也無法潛到海底捕蟹。所以,帝王蟹就從因紐特人的生活中斷代了。」

「最後一個問題。你還沒告訴我們,你為什麼來到了?」我問老張。

十三、

公元前13000年,更新世大冰期結束。智人從此進入了黃金時代。

而愛斯基摩人的黃金時代卻結束了,史上第一個一神教宣告破產,愛斯基摩人回歸了多神。

自由散漫的多神教,從來都不是更有利中央集權的一神教的對手。

在歐洲,曾經聲勢浩大的多神教「德魯伊教」在與基督教的戰鬥中崩潰,以至君士坦丁一世不得不在晚年放棄中立立場,成為第一位皈依基督教的羅馬皇帝。

希臘神話里的奧林匹斯諸神,更是在和耶和華的鬥爭中一敗塗地,現在除了宙斯和雅典娜(這還得托《聖鬥士》的福),誰還知道得墨忒耳、赫斯提亞、阿佛洛狄忒、狄俄尼索斯?

中世紀的羅馬教廷,多少仁人志士被冠以薩滿巫婆之名,燒死在十字架上。

而在北美,愛斯基摩人在和印第安人綿延千年的戰爭中節節落敗,被趕回了北極圈,甚至逃回了亞洲大陸(「愛斯基摩人」這個詞本來就是印第安人對他們的蔑稱,意為「吃生肉的野蠻人」,而愛斯基摩人始終自稱「因紐特人」)。當然,信仰多神教的印第安人在幾百年後又被新教的同志屠得幾乎滅種。自此,廣袤的美洲就是一神教的天下了。----美洲的天空終究只有一個上帝,帝王蟹來得早,不如基督來得巧。

十四、

「要是大冰期永不結束,冰不化水,海平面不上升,帝王蟹不躲入深海,那也許愛斯基摩人。。。」

「因紐特人!」老張糾正道。

「是是是,也許因紐特人就會將一神教存續下來,現在我們就不會有基督教、佛教,以及那個教。」我說。「因紐特人就會是世界的主人,而不是永遠蝸居在北境。」

「遇冰而興,遇水而止。」老張感嘆道。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老張要來石家莊啦,這裡是,從來就不是一神教的土壤,沒有人會打壓一個薩滿教徒,君不見每個農村都有跳大神的巫師神婆,像極了15000年前的阿拉斯加。更重要的是,這裡是華北平原,到處都能聽到驢叫,------那多麼像冰封的聲音。

「你懷念愛斯基摩人的黃金時代嗎?」我問老張。

「因紐特人!」老張糾正道。

「是是是,你懷念因紐特人的黃金時代嗎?」

「不懷念,一點也不。」老張冷冷地否認。

「那你現在還是一個薩滿教徒嗎?」

老張沒有回答我,而是匆匆套上衣服出門,把酒吧留給了夥計,他讓夥計再給我們宰一隻帝王蟹。

我看見他穿的衣服十分獨特,衣領不在脖子上,而是在襠部。老張回頭給我介紹:年輕人,這是我們因紐特人的人生經驗,熱空氣不會下沉,所以我們的衣領都是在下面,這樣能將熱氣鎖在衣服里。你學著點,以後來北方就不會被凍哭了。

「謝謝老張!我回頭就去訂做一件連體開檔褲!你這是要去哪啊?」我好奇地問。

「街道辦每周六晚組織民主生活會,搞兩學一做。我去去就回!」

十五、

愛斯基摩人的話題就這樣結束了,不想結束也只能結束。我們還是展開談談帝王蟹。

我回到成都后,在家經常吃帝王蟹,以緬懷華北平原的大風和固態水。

帝王蟹最適合清蒸,不要用任何佐料破壞它的原味:

不過這次我決定做一次咖喱帝王蟹

一、穿上開襠褲。

二、把一隻5斤左右的活帝王蟹清洗乾淨,剪斷繩索。

三、殺蟹。用筷子或長刀插進帝王蟹的嘴裡,一插到肛。不要覺得殘忍,這能瞬間破壞它的中樞神經,相當於秒殺。活活蒸死才是真殘忍。

四、去除蟹殼(不要扔掉),將蟹足斬下,用刀背將蟹足敲裂,以便等下入味。帝王蟹體表多刺,操作時可以戴上手套保護。

五、用剪刀剪掉蟹肺等內臟。

六、用最大的鍋,開最猛的火,起油鍋翻炒。

六、加入咖喱塊和椰粉,沒有椰粉用椰汁代替亦可。然後蓋上蟹蓋,合上鍋蓋,轉小火燜5分鐘。

七、撒上蔥段,放澱粉收汁,然後就出鍋。----和做普通咖喱蟹的步驟完全一樣。

八、熟透后的帝王蟹呈紅色。大家發現沒有,和脫殼后的帝王蟹一個顏色。

所以它不是熟了,是出竅了。

將出竅后的帝王蟹徐徐吃掉。

我還搭配了辣炒梭子蟹鉗,以及蟶子花甲雙拼。

酒醇蟹肥人自醉。只可惜成都是一座沒有驢的城市,喝得再多,也聽不到冰川封凍的聲音。

兩周前我回到石家莊,再次拜會了Igloo酒館。老張當晚沒有去街道辦參加組織生活,我和他把酒言歡。

我問老張,你作為愛斯基摩人,為何要請我們吃你們曾經的神??

老張糾正我說,因紐特人!

「是是是,你作為因紐特人,為何要請我們吃你們曾經的神?不怕瀆神嗎?要知道,你們差點就因為帝王蟹發展出了人類歷史上第一個一神教。可你為何不懷念那個黃金時代?」

「你還記得因紐特人的信仰巔峰嗎?」

「記得,你們吃了不計其數的帝王蟹,突然有一天渾身關節痛,夜不能寐,後來經過法師出竅,得知那是神諭,讓你們停止吃神。你們在那時達到了信仰巔峰,產生出一神教的雛形。」

「一萬年後我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神諭。」

「那是啥?」

「痛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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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 yidianzixun 提供 原文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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