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這篇讓你秒懂《敦刻爾克》

這是20歲的芬恩·懷特海德的第一部電影

1958年，曾有一位叫萊斯利·諾曼（Leslie Norman）的導演拍過《敦刻爾克》（Dunkirk），是第一部反映在二戰中被稱為「迪納摩計劃」的電影。

59年後，克里斯托弗·諾蘭（Christopher Nolan）自編自導了另一部《敦刻爾克》，在全球四十多個國家上映后，首周均拿下票房冠軍。

選擇一部戰爭題材出手，諾蘭之妻艾瑪·托馬斯（Emma Thomas），同時也是他多部作品的製片人，講到兩人很久以前的一次經歷。

《敦刻爾克》劇照

大學畢業不久的諾蘭和托馬斯乘船橫穿英吉利海峽，同行好友伊凡是個頗富經驗的水手。但他們並未如預期幾個小時後到達目的地法國南部，而是在海中顛簸了19個小時，連船長都在一邊吐得翻江倒海。

當他們牙齒打顫，縮成一團挨到了目的地，迎接他們的卻是狂風呼嘯的海灘，除了沙子，什麼都沒有。這次經歷讓他們倆終身難忘，即便是在22年後。

《敦刻爾克》拍攝現場照

「沒什麼能比親身坐在一條小船上更能理解當時的敦刻爾克，這次經歷讓我們從小聽到的故事變得更為真實。」

在諾蘭拍攝上一部電影《星際穿越》（Interstellar）時，托馬斯正在讀歷史學家約書亞·萊維尼（Joshua Levine）的《遺忘的敦刻爾克之聲》（Forgotten Voices Of Dunkirk），順手把這本書介紹給了諾蘭。

比較起冷風冷雨，最艱苦的是泡在海里

諾蘭越看越有興趣，但敦刻爾克並不是個典型的戰爭題材——在那片海灘上，當初丘吉爾原本只預計運出4萬兵力，最終卻用9天撤出33.8萬人——它不是一場戰鬥，是一場撤退，它也不是一次勝利，而是一場軍事災難。簡單說，就是很難作為一個電影故事賣出去，遠遠比不上斯皮爾伯格把高舉勝利旗幟的諾曼底登陸拍成《拯救大兵瑞恩》。

諾蘭也承認，要拍40萬人的大撤退是根本不可能的。在為電影做研究的過程中，他發現這裡：「有混亂也有秩序，有怯懦也有高貴，都在那裡。」英國和法國的士兵被困在只有岩石和硬地的海灘上，離開那裡的唯一方式就是乘船橫穿英吉利海峽。「我集中在那些最基本的方面，被困在海灘、前來營救的小船和空中支援的戰鬥機。」因為，「這是我能抓得住的三個方面」。於是，從戰場的三個位置：陸地、空中和海洋，諾蘭把《敦刻爾克》打碎、糅合、貫穿成了一部爭分奪秒的生存驚悚片。

海灘上，是普通士兵湯米和亞力克斯，還有大批等待著登上軍艦撤離的英國士兵。

海上，是虛構的「月光石號」，自發去海峽對岸營救英軍士兵的船主和兒子，以及一個小鎮青年。

空中，則是兩架（機隊原本是三架，途中被擊落一架）英國皇家空軍噴火式戰鬥機，他們的任務是掩護撤退，阻擊盤旋在海灘上空的德國轟炸機。

英國皇家空軍噴火式戰鬥機

而諾蘭一向的風格是盡量不用CGI，以及儘可能用IMAX拍攝，讓這部電影比他以往的電影規模更大：真正的驅逐艦和掃雷艦，真正的噴火式飛機，以及真正的爆炸。「我不知道以前是怎麼拍敦刻爾克的，」托馬斯說，「事實上，按我們投入的所有工作量，最終感覺像是拍了三部電影。」

陸地——敦刻爾克的狹長海灘從來不適合船舶停靠載人，為了尊重事實，諾蘭還是選擇在這裡實景拍攝。

20歲的芬恩·懷特海德（Fionn Whitehead）對自己第一部電影最深刻的記憶是，隨著海岸線延伸的士兵差不多有1500人。「場面壯觀，令人震驚。天氣又濕又冷，大家都縮在毯子下面，抽煙，玩牌，感覺就像在拍一部紀錄片。」他扮演的角色叫湯米，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名字，但這也意味著，敦刻爾克的海灘上都是像他一樣普通又年輕的士兵，鮮活的生命。

《敦刻爾克》劇照

扮演亞力克斯的哈里·斯泰爾斯（Harry Styles）也是第一次演電影，不同的是他之前的身份更耀眼，單向樂隊（One Direction）成員，但在這部電影里褪去了偶像光環。第一天來到這片海灘就為後來的日子定下了基調：風裹挾著沙子吹進他的眼睛，徹骨的雨水打在身上，他還不得不趟進冰冷的海水裡，「最艱苦的日子是泡在海里，但至少你不用去演你有多冷了，完全是自然反應。」

肯尼斯·布拉納圖說 小編個人鍾愛的肯尼斯·布拉納，既能導又能演，在這部電影里也跟著諾蘭受了不少苦

然而對於扮演海軍指揮官的肯尼斯·布拉納（KennethBranagh），事情就沒這麼簡單，他的主要戲份都在那條細長的棧道上，長到足以令他生厭：「一旦你穿上戲服出去，你就被釘在那裡了。沒地方坐，因為導演根本不坐，也就沒有人能坐著，也沒有人能得到一杯茶。」但這並非抱怨，「他有著清教徒般的決心，拒絕給電影帶來一絲一毫的柔和體驗。」

實地拍攝的最大困難，是敦刻爾克激烈多變的天氣。影片拍攝於去年5月和6月，真正的敦刻爾克大撤退也發生在同一時間，1940年5月25日-6月4日。劇組遭受了暴風雨的襲擊，搭建好的木質碼頭被破壞，只留下鋼筋水泥的部分。「撈起來，接著用，這變成了我們日常的修復工作。」道具設計師納桑·克勞利（Nathan Crowley）說，「我們從來沒有因為天氣原因停過一天工。」

諾蘭在拍攝現場（細看的話會發現他的褲子已經濕透了）

導演諾蘭，也不像那些好萊塢的先生們，躲在拖車裡。他和大家一起泡在齊膝深的水裡，讓大家明白要做什麼，該怎麼做。攝影師霍伊特·范·霍瑪特（Hoyte Van Hoytema）也隨時準備著拍攝，當天氣變得怪異時，把它當做背景，對影片來說無疑是最好的禮物。

海洋——在船隻協調員內爾·安德里亞（Neil Andrea）看來，拍這樣一部電影就像是在拍海上《賓虛》。

去年夏天整整一個星期，在敦刻爾克到多佛的航線上擁擠著多達60艘船。包括一些民用小船，其中一艘由諾蘭的老朋友，開頭提到的「伊凡」駕駛；三艘長達350英尺的掃雷艦；還有一條200英尺長的驅逐艦，是從法國的南特省博物館借出來的。這些都是船隻協調員內爾·安德里亞用5個月的時間從9個國家找來的。

影片中出現的船隻

肯定不能找到和76年前完全一樣的船，只能是相似。但諾蘭談到，儘管「我們用的是法國驅逐艦，比英國驅逐艦更長一點，但我們能讓它看起來像是一艘1940年的英國的驅逐艦。這是我和我的團隊更在意的事，一些真實的東西，包括演員的表演和我們拍攝的照片，這些都不是那些完美的CG複製品可以替代的。」

事實上，並非所有戲份都是在海上拍攝，環球影城的瀑布湖搭建了一個船體模型，諾蘭可以在這裡拍攝船體內部戲份，以及50名特技替身的沉船戲。「英雄號」上那些激烈的場景和月光石號上的戲份則移到了荷蘭艾瑟爾人工湖，畢竟這裡的浪要和緩得多，雖然比較起陽光燦爛的日子，諾蘭更喜歡有風的灰色天空。

影片中的「月光石號」看起來空間真的很狹窄

對扮演「月光石號」船主的馬克·里朗斯來說，比暈船更難受的是狹窄的空間。這艘小而圓的小船是上世紀30年代的產物，狹小的艙體大概6英尺見方，鏡頭前往往都是幾個演員在表演，還有一台笨重的IMAX攝影機，鏡頭外則是5到6名工作人員。「這是我待過的最小的地方了，我都不相信自己真的在這個地方拍了好幾周的戲！」在最後營救的場景，這裡最多塞了60個人！但是這艘船按建造標準是不超過10人的承載量。「是的，很熱，真是漫長的一天。要花費很長時間設置複雜的飛機飛過頭頂的鏡頭，或者撞船鏡頭。」里朗斯說。

除去拍攝的這些困難，里朗斯對諾蘭的工作印象最深刻的是，「他覺得自己有義務告訴人們戰爭帶來的混亂和瘋狂，這是非常現實的。更多的，是脆弱，我們就像漂浮在水裡、飛舞在空中錫罐，不堪一擊。」

天空——擁有眾多角色的群像戲，很容易讓人忘記這部電影其實是，像托馬斯描述的，「一部大場面的動作片」。

九零年代中期，諾蘭就曾經乘帆船到過敦刻爾克，2016年拍攝電影期間，他坐著噴火式戰鬥機飛到那裡。此前曾有報道說，諾蘭真的墜毀了一架噴火式戰鬥機，實際上他並沒有，「我們沒這麼不責任！」攝影師霍伊特·范·霍瑪特說。

imax攝影機拍攝戰鬥機場景

諾蘭也公開表示：「我們找到了拍出逼真空戰的方法，複製出一樣的飛機來拍攝墜機。我們並沒有真的墜毀古董，它們太有價值了，並不僅僅指價格。」

他們購買了一台尺寸外觀都與噴火式戰鬥機近似的羅馬尼亞產氂牛戰鬥機，它有兩個駕駛艙，能容納一個真正的飛行員，和一個扮演飛行員的演員。

而為了實現真正的空中拍攝IMAX ，攝影師霍瑪特發明了「特別潛入式鏡頭」，讓攝影機進入機艙內部，從一架噴火式飛機上拍攝另一架，不用使用GO-PRO就能拍攝到演員的空中特寫，讓整部影片都保持高品質的畫面。通過拍攝角度的調整，無論是三架噴火式飛機還是敵機海因克爾轟炸機，都能在IMAX攝影機下完成真正的空中飛機追逐格鬥場面。諾蘭說，「我們想用從未有過的方式來講述這個空中故事。」

扮演皇家空軍飛行員的是湯姆·哈迪（TomHardy）和傑克·洛登（Jack Lowden），有一些機內場景也是在亞特蘭大的攝影棚內完成的，在特製的噴火式飛機機尾和機艙模型被架在半空中，背景就是太平洋。那麼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在英吉利海峽上空拍攝的？「很多。」哈迪說，在老式機艙里是什麼感覺？「很擠！」

《敦刻爾克》是諾蘭第一部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電影，在很多方面，也是他再一次挑戰自己，開疆闢土之作。77年前，那場真實的歷史事件意味著這部電影有更強烈的現實責任感，「但它仍舊是一部諾蘭的電影，」托馬斯說，「只是目標更為巨大，克里斯拍攝這部電影想讓觀眾親臨敦刻爾克，而他為這部電影所做的，比以往任何一部都多。」

《敦刻爾克》花絮：

1、《敦刻爾克》是諾蘭最短的劇本，只有76頁，而他一度想無劇本拍攝，「我認為我對『敦刻爾克大撤退』的每個細節都了如指掌，畢竟那塊地形並不複雜。」不過最終還是被艾瑪·托馬斯否決。

2、《敦刻爾克》前，諾蘭就曾嘗試部分使用IMAX格式拍攝，《蝙蝠俠：黑暗騎士》有37分鐘，《蝙蝠俠：黑暗騎士崛起》則有72分鐘IMAX格式拍攝，本片有75%的戲份都用IMAX拍攝。

3、湯姆·哈迪很驕傲能出演這部電影，因為「當時我爺爺就在敦刻爾克！」

4、《敦刻爾克》更像是一個生存故事而非二戰電影。為了讓演員表演得更真實，諾蘭一直用生存為導向的思維方式調教演員。「我認為整個表演是要去試著體會當時的恐懼和純粹的出自本能的反應。」

懷特海德說，「克里斯的工作方式使這件事變得容易多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那麼真實。爆炸濺起的沙子、噴火式戰鬥機飛過頭頂，還有沙灘上成千上萬的演員。」斯泰爾斯也同意，「我們做的每件事都很真實，所以你沒有時間思考。」

5、諾蘭啟用了4位新人出演一部歷史電影。對他來說，重要的是演員們與當時的士兵相符。「很多士兵都還是孩子，所以我必須顧及到年齡，而且他們必須都是英國人，我也不會假裝當時那裡有美國人。坦率說，這不是個有名的卡司陣容，需要的話，我們願意把它當做奇觀片賣掉。」

6、很多人都吃驚於哈里·斯泰爾斯能得到出演機會。同其他人一樣，他是在數百人的試鏡中脫穎而出。「我看了很多人，但沒有一個合適的，」諾蘭說，「所以當你看到一個合適的人時，就很難考慮其他太多因素了，你知道他能勝任，抓住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