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振華到底冤不冤？和王石的PK，他到底輸在哪

2021/12/25

上周（2月24日）保監會對前海人壽及其董事長姚振華開出了一份行政處罰書,姚振華被撤銷任職資格並禁止進入保險業10年。

處罰一出，眾說紛紜。在保監會所公布的前海人壽及姚振華的違規行為中，未見其在收購萬科股票期間有什麼涉及資本市場的違規行為，處罰的原因只是「編製提供虛假資料，違規運用保險資金」。

這或許會讓姚振華大呼冤枉：我真是猜到了開頭（對可能出現的違規行為極為注意）卻猜不中結尾（栽倒在了無法掌控的市場背景的變化面前）！

其興也勃,其亡也忽

鱷魚被抓,吃瓜群眾看得痛快。不過,原本賣著小菜賣著豪宅的姚老闆說來也憋屈。兩年前,姚老闆響應號召,從實業挺進保險業,股災之時又衝上火線成為接盤俠,哪怕是動了王石先生的紅燒肉,與之大戰三百回合,上上下下也只是看個熱鬧,沒人說啥,風向怎麼說變就變了呢?

故事還得從頭說起：

根據保監會網站披露的數據,主打萬能險的公司2015年規模保費(含萬能險、投連險)增速都在100%以上,而同期人壽等保費增速不足20%。

富貴「險」中求,姚老闆們的腰包迅速膨脹,萬能險收入在前海人壽保費收入中佔比超過80%；

2015年7月8日，股災后，市場哀鴻遍野，成交低迷，保監會放寬了保險資金投資藍籌股票監管比例，險資成了股市裡救世主，險資們紛紛大展拳腳，前海人壽、恆大系由地產豪傑變身保險新貴；
2016年兩會期間,項掌門公開表態國際上保險資金是重要的機構投資者，鼓勵險資進入股票市場，彼時寶萬之爭正當時；
2016年7月21日,寶萬之爭白熱化之時，項掌門一反常態，突然公開喊話:「少數公司進入保險業后,以高風險方式做大業務規模,實現資產迅速膨脹,完全偏離保險保障的主業,蛻變成人皆側目的『暴發戶』『野蠻人』。」但是已野瘋的各家保險新貴，並沒有將這句話當回事；

2016年12月，證監會主席劉士余在一次講話中，忽然改變了原先的中立態度，語氣激烈地斥責資本市場出現了「妖精」「吸血鬼」。劉士余講話令市場大吃一驚。儘管他在事後表示並不是特指哪一個人，但投資者都意識到，風向開始轉變了。
2016年12月5日，保監會開始痛下狠手,萬能險產品按下暫停鍵,保險新貴們經脈俱斷,武功盡廢。
2017年2月24日，姚振華被驅逐出保險業。消息人士稱,另一家險資企業也將被頂格處罰。

姚振華到底錯在哪

保監會對姚振華的處罰緣由則直接繞開了萬寶之爭這場鬥爭卻也頗耐人尋味。

在這場戰鬥中，王石可能要謝謝董小姐，在寶能再次大筆購入格力電器股票后，格力電器董事長董明珠立即猛烈反擊——12月3日,董明珠在一個經濟論壇上,出人意料地主動說起了近日格力被寶能舉牌一事,撂下「狠話」：「如果有人要成為製造的破壞者,他們就會成為罪人。

之前南玻A的一位前高管也說過,企業發展需要資本的支持。資本市場為南玻實體經濟輸血供氧,企業以市場業績反哺投資人,是南玻一直推崇的產融結合模式。「但是,如果資本進來后謀求控制權,到底是要做大實業,還是別有所圖,這就是企業家擔憂的事情。」

金融要為實體經濟服務,防止資金脫實向虛,這是中央劃下的紅線。在目睹「實幹興邦」的南玻A曾南團隊悲情離去,格力電器又被野蠻敲門,高層的憂慮逐漸加深。

在這個正確的時間節點，董小姐說出了正確的話，可見她確實不是一般人。

而後知后覺的姚振華，面對著四面楚歌，裝作沒聽見,依然在市場上縱橫殺伐,「順之者昌,逆之者亡」，直到證監會、保監會的亮出底牌，態度才逐步出現軟化，表示對萬科的舉牌是財務投資。但是為時已晚，姚振華作為一個挑戰實體經濟的「妖精」的形象，已經難以改變。

有人說，姚振華之所以失敗，是因為他想吃最不該吃的國企的乳酪。萬科作為龍頭企業，同時也是國家國資委下屬眾多央企之一下面二級公司參股的一家公司，豈是你說吞就能吞的。而格力之於珠海國資委，可是排第一的心頭肉，佔有珠海市大半江山，是珠海唯一能享譽全國走向世界的千億級優質企業。珠海市政府能隨便讓民資收購嗎？

更何況，「壞孩子們」在舉牌的時候，不僅把萬科管理層攪的雞犬不寧，還順手把深南玻的管理層血洗了，這更令政府擔心：假若你真把格力電器收購了，也血洗管理層，帶來企業震蕩，業績下滑，產品不穩定，消費者不滿意，好端端的企業就完了。那數萬人就業怎麼辦？百億稅收哪裡來？這後果誰來擔？

所以即便姚老闆在本次收購舉牌中，雖沒有什麼涉及資本市場的違規行為（雖動用了萬能險資金，但在此之前也並無不許可的規定。畢竟在資本市場上默認的規則是「法無禁止即可為」）但他造成的後果卻是令監管層無法忍受的。

其實說白了，姚老闆雖是資本市場上的好手，但在政治嗅覺上和王石比起來，中間差了10個許家印。

寶萬之爭已經落幕，姚振華不得不戴著「妖精」的帽子（從形式上）離開資本市場和保險業。之前大家有無數次猜想，但是無論多嚴謹的推理和多腦洞大開的想象，都沒有想到最後是這樣的結尾。這場幾乎可以列入到商學院教材的經典戰役，給大家的是這樣的啟示：

保險資金蒙臉狂奔的好時代已經結束。未來一段時間，在股市上，險資再難如兩年來的呼風喚雨、橫衝直撞。
得不到管理層配合的二級市場惡意收購，在股市之中從來沒有成功過。這次雖然「野蠻人」幾乎已經得手，但是雪擁藍關馬不前。最後還是功敗垂成。所以這類概念以後可以休矣。
上市公司必須與時俱進，解決公司治理以及股權結構。這次萬科事件的發生，再一次提醒所有的上市公司，只有把公司經營好，得到投資者的認可，才能抵禦住外來的「野蠻人」的挑戰。王石的得勝，卻把這個基本道理反了過來，因為萬科靠的不是資本的力量，而是來自權力的庇佑，只是因為他在道德上佔到了上風。以後公司的治理，僅僅靠個人魅力以及專業能力支持的主導上市公司的團隊的合法性，可能已經不適合這個時代。合伙人制度應該及時推行。

不過說到最後，好買哥還是忍不住想發一張意味深長的圖作為結尾，大家自行腦補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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