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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歷史題材創作警惕娛樂化傾向

時間:2017年03月10日 來源:《藝術報》 作者:何瑞涓

歷史題材創作警惕娛樂化傾向

——訪全國人大代表、湖北省文聯主席熊召政實錄

電視劇《萬曆首輔張居正》改編自熊召政的歷史小說《張居正》

近年來,一些歷史題材作品飽受詬病,歷史的演進被簡化成後宮里的勾心鬥角,其中禮儀制度、衣冠服飾等細節更是謬誤多多,模糊了歷史的本來面目。好的歷史題材作品應當是怎樣的?兩會期間,本報記者採訪了曾創作了膾炙人口的歷史小說《張居正》等作品的全國人大代表、湖北省文聯主席熊召政,他的《大金王朝》等歷史題材小說也在陸續出版。

談戲說歷史:遵守道德底線,別隨便拿古人開玩笑

記者:您怎樣看待當下文藝作品尤其是影視作品中對歷史的戲說現象?

熊召政:對傳統文化的弘揚,體現到文學藝術當中,傳統的歷史題材創作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我們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不負責任地對歷史進行任意的篡改,比如宮斗、穿越等,沒有正確的歷史觀,媚俗的傾向比較明顯。任何一個偉大的民族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尊重自己的歷史,尊重自己的文化,如果隨便把古人拿來開玩笑、拿來戲說,這個民族是沒有道德底線的,這也是我們作為文藝工作者的道德底線問題。

記者:有人認為經典的《三國演義》也有「戲說」的成分,戲說的度應如何把握?

熊召政: 《三國演義》不是戲說,不能把戲說和虛構混為一談,這是兩個概念。文學是允許虛構的,虛構是有道德和當時的歷史價值觀蘊含在裡面的。戲說是興之所至,是妄評古人。要分清戲說和虛構的關係。 《三國演義》為什麼不是戲說呢?所有的讀者都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心中都有一桿道德的秤和文學的秤,他稱得出來,分辨得出來什麼是文學允許的虛構,什麼是歷史不允許的戲說。

記者:您有沒有關注最近熱播的一些歷史題材電視劇,像《羋月傳》 ,再比如玄幻劇《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還有央視播出的歷史正劇《大秦帝國》 。

熊召政:對具體的劇我就不做評價了,但是對目前歷史文學創作的趨勢,我還是表示擔憂。就具體的一部劇來說,它的本意也許不是戲說,「戲說」現象的出現,是當前觀眾以及社會共同的歷史價值觀作用於這部劇裡面來了。「正人必先正己,正己必先正衣冠。 」每一個作家,創作態度上要有自律,你必須要有自己獨立的價值觀,創作出引領這個社會的歷史題材文藝作品,否則就很可能隨波逐流。

當前戲說歷史的現象也不能全歸因於這些作者,現在的觀眾也有很大的改變。比如當年《雍正王朝》以及很多其他電視劇播出時,萬人空巷,現在的正劇很難有這樣的局面了。有些電視台首先考慮的是經濟利益,什麼賣得出錢就播什麼,你說你要尊重歷史,他說他要尊重觀眾,這對歷史劇的創作帶來空前的危機。娛樂化的傾向已經毒害了歷史領域的創作。習總書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講得非常好,強調要創作出更多有筋骨、有高度、有溫度的作品,要坐冷板凳。現在的一些創作,是幾個人在一起編個提綱,攢出個故事,而不是皓首窮經,不是在做嚴肅的學問。

創作經驗:先做歷史學家,文化的真實是最難的真實

記者:我知道您創作《張居正》《大金王朝》等作品時都做了大量的案頭工作和實地考察,非常辛苦,甚至考察現場時還受了傷。

熊召政:寫《張居正》 ,我當年做了6年案頭工作,才一年一部寫了四本。這次寫《大金王朝》 ,我是做了8年的案頭工作,才一年出一部,今年再出,明年出齊。我的兩本書,耗了我22年,到今年已經用掉了21年。

記者:史料浩瀚如海,您如何抓取所需而不陷入其中?

熊召政:你要是到我家裡去看,我家有5個書房, 3個書房全是宋遼金史,浩如煙海。所有的書,加起來有幾千萬字,因為你的閱讀量夠了,當你需要材料時你才知道那個材料在哪裡。就像《遼史》 《宋史》 《金史》 《三朝北盟會編》 《宋史紀事本末》 《遼史紀事本末》 《金史紀事本末》等史籍,還有當時所有重要人物的傳記、各個地方的縣誌、當年人記載的各種東西,都要去讀,這也是《大金王朝》的寫作為什麼要8年的時間才動筆。現在一般人就是不願意坐冷板凳,我真是坐冷板凳的。我首先要把自己變成一個歷史學家。

那一年, 《張居正》剛剛獲得茅盾文學獎,我到香港,金庸先生請我吃飯,一起聊天的時候,他講到一個觀點,後來寫了一篇文章在《人民日報》上刊登,叫《我讀〈張居正〉 》 ,認為我這本書考證得很細,正確地處理了虛構和歷史真實之間的關係。為什麼很多書都有虛構的內容,你讀起來就覺得它是真正的歷史,而有的書你一讀就知道它是胡編的呢?歷史的細節取決於真實,細節是要做大量考證的,比如紙是東漢發明的,你讓西漢的人拿著紙念聖旨,甚至那時候都沒有聖旨,也沒有「吾皇萬歲」 ,你都給編出來,這就叫穿越;比如用青銅器的年代你讓他拿瓷碗,這也是不對的,瓷也是東漢以後才有的;再比如衣服的材質,最早的是絲綢,棉布不能隨便用。所以你要熟悉的工藝美術史,熟悉的文化進程。創作中你寫的事件是真的,但支撐事件的每一個細節都是假的,這就是戲說;你寫的大事件是假的,但支撐歷史事件的每一個細節都是真的,這就是虛構,是文化的真實,這是最難的真實。

寫作中一些很細的感悟和體驗也是要考證的。我寫遼、金、宋三國,比如詔書怎麼寫,宋、遼、金各自的行文方式是怎樣的,他們之間的關係怎麼擺正,如果是其他人寫,也許就都隨便在那兒胡編了,但我是要把他們三國真正的文體都要考察出來。比如穿衣服,有的朝代、民族會分左衽、右衽、對襟。為什麼他們有這樣的不同,我都有考證,很多投降到漢朝來的軍人,因為穿衣服不習慣,紛紛又叛變。因為你讓我必須穿你的衣服,就像讓我續辮子是一樣的道理,你改了我的生活習慣。這都是要靠認真考證、研究的,不能忽略不計。

歷史觀:在污垢中尋找潔白,不能老揭傷疤,給我們自己潑污水

記者: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歷史觀,撰寫歷史資料的人可能有自己的歷史觀在裡面,怎樣從中分辨出客觀的歷史?

熊召政:這就要有深厚的史學修養和文學修養。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寫俄法戰爭,還原歷史的感覺非常好,也有很多經典歷史小說,為什麼今天的作家寫不出這樣的作品,當不了大師?因為知識積累不足,美學觀點很單薄,支撐不了鴻篇巨製。

記者: 《張居正》寫清流誤國,《大金王朝》寫娛樂至死。您創作中秉持的歷史觀,是靠近當時的歷史本源、當時的歷史真實,還是以當代眼光映照當時歷史?

熊召政:任何作家寫的歷史都是當下史,當下的整個社會的潮流和價值觀一定會影響到作家的創作。但寫作不是說圖解當下政治,不是去任意打扮歷史。比如《三國演義》的歷史觀就是正確的,它從歷史中提煉出來是塑造忠臣,塑造孝子,符合明代歷史觀的精神的。我認為,怎樣在潔白中找到污垢,這是歷史學家的責任;怎樣在污垢中找到潔白,這是文學家的責任。任何一個民族、任何一個國家的歷史都有它向上的一面,也有它沒落的一面,我們作為一個民族中的有責任感的作家,是將民族的正氣傳遞給當下的人們,還是老揭我們的傷疤,讓人們對我們的民族垂頭喪氣,這是歷史觀的問題。像我寫《張居正》也好, 《大金王朝》也好,我知道當時有很多很多的污垢,我們的人物也不是那麼完美的,但他們畢竟是我們民族中引領我們向上的力量,所以要準確把握。只有正確地對待我們的歷史,我們才可能鑒古而知今,也能起到從歷史中開拓未來,把歷史中優秀的東西化為今天時代前進的動力,否則我們就等於是給自己潑污水。

我當年第一次提出「娛樂至死」時,是因為「超女」的出現,引起我警惕,我寫了一篇近兩萬字的文章,題目是《醉里挑燈看劍》 ,提出要警惕過早的娛樂化社會的到來,那是2006年。 《大金王朝》除了娛樂至死主題,還有很多別的主題,形成一個汪洋大海似的整體。比如我當時正在研究宋史,宋朝的滅亡,不是少數民族的野蠻人戰勝了文明人,而是草根的政治集團戰勝了腐朽沒落的政治集團。再就是中華民族中漢民族是起主導作用的,但漢族不能等同於中華民族,是包括漢族在內的所有民族共同創造的,二十四史沒有一部是少數民族史,包括蒙古、鮮卑、女真、契丹、滿人等等。

記者:歷史題材創作中,很容易有「崇古」傾向,比如將所寫的封建王朝美化,但按照一般認識,封建社會是落後的,怎樣處理這樣的關係?

熊召政:你要回頭看人類歷史,不一定就說哪個王朝就是最壞的,現代就是最好的。歷史是有周期性的,歷史的進步不一定每一個王朝就比前一個王朝好,這個觀點不符合歷史唯物主義。歷史進程中,可能這個王朝好,後面那個王朝壞,接著又變成更好,更好的後面還有平庸,平庸之後又有好的。你只有在讀了很多歷史、做了很多研究以後,才能更好地認識歷史,那時你是有證據的,也有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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