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學家要為代言承擔法律責任

【言為心聲】

監管機關應當加大對廣告市場監管力度，禁止金融投資機構藉助於經濟學家或者公眾人物發布虛假廣告。

喬新生

活躍在電視媒體上的一位經濟學家在浙江台州椒江發表演講時，被當地投資者圍堵並送到派出所。當地投資者認為，這位經濟學家在「泛亞金融」投資推廣中扮演不光彩的角色，其形象出現在投資企業「比黃金值錢、比股票安全」的廣告上，因此，要求其承擔法律責任。當地派出所究竟會如何處置我們還不得而知，但是，這位經濟學家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廣告法》上所列明的代言人，是確鑿無疑的。

那麼，經濟學家是否應該為自己的代言承擔法律責任呢？答案是肯定的。首先，經濟學家通過演講等方式，為詐騙企業推銷產品，聲稱該產品「比黃金值錢，比股票安全」，投資者上當受騙與經濟學家廣告代言有著直接的聯繫，因此，經濟學家應當承擔投資欺詐法律責任。經濟學家參與制作的廣告具有「懸賞廣告」性質，無論是從「單方法律行為觀點」來說，還是從「合同要約觀點」來說，都已經產生法律效力，如果按照單方法律行為來理解，那麼，經濟學家的廣告是一種單方面承諾，經濟學家應當履行自己的承諾，確保投資者的安全；如果按照合同要約觀點來看，正是由於經濟學家的廣告向投資者發出要約，投資者通過購買企業產品作出承諾。由於在合同訂立過程中，經濟學家的廣告帶有欺詐性質，因此，經濟學家應當承擔合同欺詐的法律責任。

其次，從廣告法的角度來看，廣告法規定了廣告主、廣告經營者、廣告發布者、廣告代言人作為廣告法律關係的主體，如果廣告屬於虛假廣告，那麼，工商行政管理機關可以追究廣告主的法律責任，同時也可以追究廣告經營者、廣告發布者和廣告代言人的法律責任。從民事責任角度來分析，追究廣告代言人法律責任，必須證明廣告代言人參與製作發布廣告具有明顯的故意，換句話說，廣告代言人必須了解所推薦產品或者服務。在這一案件中，經濟學家明知道自己所代言投資產品具有一定的風險，但是，卻藉助於公開演講和廣告代言等方式作出承諾，顯然應當承擔廣告法律責任。

透過這一案件可以看出，廣告法律制度體系還有待進一步完善。《中華人民共和國廣告法》只是規定「關係消費者生命健康的商品或者服務的虛假廣告，造成消費者損害的，其廣告經營者、廣告發布者、廣告代言人已經等於廣告主承擔連帶責任」，如果不是「關係消費者生命健康的商品或者服務」，要想追究廣告代言人連帶責任存在法律上的障礙。在互聯網投資日益增多、金融投資欺詐現象越來越嚴重的情況下，追究廣告代言人的連帶責任，要求經濟學家謹言慎行，不僅有利於保護投資者的利益，而且有利於維護正常的資本市場秩序。

筆者建議：第一，全國人大常委會應當適時啟動《中華人民共和國廣告法》修改程序，針對金融投資領域出現的虛假廣告現象，作出更加明確的規定。如果廣告代言人參與製作虛假廣告，導致投資者利益受到重大損害，廣告代言人應當承擔連帶責任。第二，工商行政管理等市場監管機關應當加大對廣告市場監管力度，禁止金融投資機構藉助於經濟學家或者公眾人物發布虛假廣告，如果經濟學家參與制作虛假廣告，或者通過公開演講等方式作出投資承諾，那麼，工商行政管理機關應當作出行政處罰，並且保留有關證據，為投資者追究經濟學家的民事賠償責任提供證據材料。第三，互聯網路廣告發布企業應當被列為共同被告，追究經濟學家廣告責任的同時，應當追究互聯網路廣告發布者的責任，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督促互聯網路廣告發布者履行自己的審查義務，保護投資者的正當利益。經濟學家可以對經濟活動發表意見，也可以對某些金融投資者的產品或者服務提出自己的看法，但是，如果公開站台發表演說，並且發布廣告為投資者推銷產品或者服務的安全性提供擔保，那麼，經濟學家應當承擔賠償責任。

（作者系中南財經政法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