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真相會讓人愚蠢

2017年3月30日，90歲的詹姆斯•沃森（James Watson）來到清華大學大學做學術報告，楊振寧攜妻子翁帆來到現場，並為沃森致辭，並通過直率的發問，揭開了沃森一段尷尬的陳年往事。

1968年，沃森寫下自己發現DNA雙螺旋結構的故事，將其取名為《雙螺旋》並出版。出版后沒多久，美國生物化學家埃爾文·查戈夫（Erwin Chargaff）就在《科學》雜誌上發表了一篇「無情的評論」。這導致沃森與弗朗西斯·克里克（Francis Harry Compton Crick）大為惱火，一度對查戈夫的成果視而不見。

沃森和克里克是兩位世界科學史上的大牛，DNA雙螺旋結構就是他們共同的發現。1962年，克里克、沃森和威爾金斯三人共同獲得諾貝爾醫藥獎。1953年，沃森和克里克發現了DNA雙螺旋的結構，開啟了分子生物學時代，使遺傳的研究深入到分子層次，「生命之謎」被打開，人們清楚地了解遺傳信息的構成和傳遞的途徑。從那以來，就因此有了分子遺傳學、分子免疫學、細胞生物學等新興學科。現在的人類可以通過DNA比對判案、認親，在醫學領域通過遺傳基因（DNA）的研究，找到新的醫療方法，就是這兩位大牛級科學家對人類世界做出的傑出貢獻。

但在DNA雙螺旋結構發現過程中，埃爾文·查戈夫的研究也了不起，並起到十分重要的任用。1950年，查戈夫發現DNA中的腺嘌呤和胸腺嘧啶的數量、胞嘧啶和鳥嘌呤的數量大致相同。這一研究成果，就是後來著名的「查戈夫法則」，但在當時就由於沃森和克里克討厭查戈夫未對之重視，變成兩人在科學生涯上的「污點」。

楊振寧問：「查戈夫寫了一篇評論激烈地攻擊你的書，你能評價一下他個人嗎？」

沃森答：「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不喜歡他，所以也不在乎他的研究成果。這是人性中的缺陷，因為你討厭一個人你就會討厭他的研究成果。我當時預計到了這一點。」

這一方面是科學家的誠懇態度，一方面也表明，傑出、優秀的人同樣也會由於情緒化而給自己帶來歷史遺憾。沃森在報告中針對美國社會的大問題指出「在表面上來看，我們確實走在下坡路上，因為我們在抗拒真相。拒絕真相是危險的。」這句話也包含他對自己的那段「黑歷史」的反省。確實，拒絕真相會讓人愚蠢，哪怕你是非常聰明的人，但一旦離開真相，你將什麼也不是。

沒有什麼人完美無缺。沃森有沃森的歷史問題，揚振寧讓人扒，也可以扒出很多。但由於這是沃森的報告會，所以揚振寧可以向他個人追問有些尖酸的問題，那有助於對科學歷史公案和人生境界，做更深入的思考。科學問題經常帶出來的是人生與哲學難題。科技學在歷史前沿，科學家對一些問題的思考，也總有歷史的深度與厚度，並且總能幫助人暢想未來。

許多歷史一再證明，拒絕真相是人類最愚蠢的行為，而這種愚蠢的原因，又深深與人類的不當情緒有關。你過分地愛或過分地恨，都可能讓你無法認識、理解和接受真相。由於恨，那東西明明就在你面前，但那東西是你的，老子就不承認它的存在；相反，因為愛，你胡說八道，把不存在的事說得頭頭是道，那我就不去懷疑，咱是過命的好朋友、好兄弟、好夥伴，你說啥就是啥。

求真求實，知易行難。說起來，也就是對人性人格的考驗。我們可以對人、對社會有愛恨情仇，但就是不應讓那種情緒矇騙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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