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亂華系列五：兩趙爭雄之二：石勒縱橫河北河南

公元307年九月，石勒被西晉名將兗州刺史苟晞打敗，帶著殘兵敗將逃到樂平，想投奔在山西的漢王劉淵。當時胡人張勹督和馮莫突等人聚眾幾千人在上黨太岳山區自立壁壘，落草為寇，自稱部大。石勒經過那裡，便前往投靠他們。因為石勒的領袖才能，他很快得到張勹督和馮莫突的賞識和信任。石勒便趁機勸說張勹督道：「劉單于（指劉淵）起兵伐晉，部大拒絕跟從他們。但可曾想過你們真能獨立嗎？」張勹督答道：「大概不能。」石勒說：「如果真不能獨立，那麼部大的兵馬終究得有個歸屬。現在部落里的將士們都已被劉單于懸賞捉拿，大家往往相聚一起商議是否要背叛部大而歸降劉單于。部大應當早做打算才是。」張勹督和馮莫突等人歷來缺乏智慧謀略，又懼怕部眾早晚會有二心，便在九月份跟隨石勒投降了劉淵。劉淵任命張勹督為親漢王，馮莫突為都督部大，任命石勒為輔漢將軍和平晉王，讓他統帥張馮二人原來的兵馬。石勒於是拜張勹督為兄，賜他姓石名會，即遇會自己的意思。

烏丸人張伏利度也聚眾二千人，在樂平自立壁壘為寇，劉淵多次派人招安，而張伏利度不予理睬。石勒便假裝得罪了劉淵，不得已投奔了張伏利度。張伏利度非常高興，和石勒結為兄弟，讓石勒率領手下胡人到處寇掠，所向無敵，眾多胡人無不畏服於他。石勒知道張伏利度的手下部眾對自己已心悅誠服，便趁一次大會拿下張伏利度，然後問部眾道：「今日我們要做大事，我與張伏利度，誰才應當成為寨主？」所有胡人部眾都一致推舉石勒。石勒便放了張伏利度，帶領他的部眾來投奔劉淵。劉淵升任石勒負責山東的征討軍事，將張伏利度的兵馬又配備給他。

公元308年初，在山東河北一帶的流寇王彌和劉靈先後歸降劉淵之後，劉淵派兒子撫軍將軍劉聰等十員大將南下佔據太行山，繼而進攻西晉都城洛陽。又派石勒等十員大將東進趙魏一帶，聲援那裡的王彌與劉靈。不久，石勒入侵西晉的常山郡，被晉幽州刺史王浚打敗。劉聰伐晉也不順利，被太傅司馬越領導又得到西涼大將北宮純協助的西晉軍隊打敗。

九月，王彌和石勒一道入侵鄴城，晉守將和郁丟棄城池逃到衛國（今河北邢台一帶）去。晉懷帝派豫州刺史裴憲帶兵進駐白馬（今河南滑縣北）抵禦王彌，派車騎將軍王堪進駐東燕抵禦石勒，派平北將軍曹武進駐大陽防備西邊的劉淵。

冬十月，劉淵在蒲子（今山西隰縣）稱帝，同時命令石勒與劉靈和閻羆等七員大將率領三萬大軍入侵晉的魏郡（今河北邯鄲）、汲郡（今河南衛輝）、頓丘（河南）。當時因為天下大亂，老百姓都修建堡壘自保，看到石勒大軍的氣勢，望風投降的堡壘有五十多座。石勒把投降的首領全任命為壘主將軍，然後選擇壘中身強力壯的五萬人作為自己軍隊的士兵，而老弱病殘的則留在堡壘里。石勒軍隊紀律嚴明，士兵沒有私自掠奪財產，所以老百姓對石勒十分感懷。魏郡太守王粹兵敗逃到三台，被石勒生俘后殺了。

石勒繼而進攻趙郡（今河北趙縣），殺了晉冀州西部都尉馮沖。石勒又在中丘（今河北內丘）攻打晉乞活部隊將領郝亭和田禋，把他們都殺了。

公元309年夏，中原大鬧旱災，長江、漢水、黃河、洛水等河流的水位都低到能夠徒步涉水過河。石勒趁機入侵巨鹿和常山一帶，他這時的兵力已達到十來萬。一天，石勒正和親信部將夔安、支雄、桃豹等人在軍門飲酒，一位衣冠君子提著劍直闖軍門，大聲呼喊道：「我要見石將軍！」石勒看到這人氣宇不凡，便招進軍門，委以座位。這人拱手稱謝，徑自入座，連飲三杯后說道：「我是趙郡人張賓。聽說石將軍大名已久，今日特來相投。」

張賓字孟孫，父親張瑤曾任晉中山太守。張賓自幼好學，博涉經史，經常跟他兄弟說：「我認為自己的智慧計謀和鑒識都不亞於張子房，只是沒遇到漢高祖而已。」張賓後來曾成為中山王帳下的都督，然而因為不能施展才略而稱病辭官。石勒進兵山東時，張賓聽說他的故事，便跟親朋好友說：「我觀察了這麼多將領，沒有一個可以和這位胡人將軍相比。應當可以和他共成大業！」待到石勒這次來到河北，張賓便決意放棄晉朝而來投奔他。石勒跟張賓說道：「先生是我所敬重的衣冠君子。近來晉的文人官吏來投奔我的很多，我已集聚衣冠人物，成立了一個君子營。」便把他編入君子營，起初也沒太把他當做一回事。

後來，張賓多次為石勒獻計進言，而許多事情都像他預言的那樣成為現實。石勒感到十分驚奇，便任命張賓為謀主，每有要緊事請總找他諮詢。石勒又任用刁膺和張敬作為自己的左右手，夔安和孔萇作為主將，支雄、呼延莫、王陽、桃豹、逯明、吳豫等人作為將領。石勒又派部將張斯率領騎兵前往并州山北的各個郡縣，勸說那裡的胡人羯人部落，跟他們講明安危的道理。這些胡人部落畏懼石勒的威名，有不少人前來歸附。石勒接著進軍常山，分別派遣將領攻打中山、博陵、高陽等縣。投降石勒的有好幾萬人。

同年五月，劉淵任命王彌為侍中、負責青、徐、兗、豫、荊、揚六州軍事兼青州牧，和兒子劉聰共同進攻壺關，並任命石勒為前鋒都督。當時晉上黨太守龐淳鎮守壺關，急忙派遣使者北上向晉并州刺史劉琨求救。劉琨派部將黃肅和韓述分兵二路去救龐淳。結果劉聰在西澗打敗韓述，石勒在封田打敗黃肅，兩位西晉將軍分別戰死。劉聰接著又攻破屯留和長子，斬獲晉軍一萬九千多人。龐淳見大勢已去，便以壺關投降了漢。

秋八月，劉淵派劉聰等人進攻洛陽。晉懷帝派大將曹武、宋抽、彭默等人抵禦。曹武等人都被劉聰打敗，劉聰便長驅來到離洛陽不遠的宜陽。鎮守長安的司馬模聽說京都有難，便派部將淳于定和呂毅等人從長安出發，和劉聰的漢軍在宜陽交戰，結果淳于定等人也失敗了。

但西晉的軍隊還在苟延殘喘。九月，晉弘農太守垣延詐降劉聰，然後趁劉聰不備，在夜晚襲擊漢軍，把劉聰趕回到山西。同時，晉幽州牧王浚派部將祁弘和鮮卑酋長段務勿塵的騎兵抵禦北上的石勒，在飛龍山沉重打擊石勒的部隊，消滅了一萬多人。石勒只好退守黎陽（今河南浚縣）。

石勒在黎陽休整一個多月後，於十一月又入侵信都（今河北冀州），殺了晉冀州刺史王斌。王浚便自領冀州，向朝廷告急。這時晉軍在洛陽已經再次打敗捲土重來的劉聰，於是晉懷帝得以派大將王堪和裴憲從洛陽帶兵北上討伐石勒。石勒燒了自己的兵營和糧食，用破釜沉舟的氣魄揮軍南下，進駐黃牛壘。晉魏郡太守劉矩害怕石勒的聲威，以魏郡投降了石勒，石勒便讓劉矩統領他的部隊作為自己中軍的左翼。石勒來到黎陽，裴憲聞風喪膽，丟棄了軍隊逃跑到淮南。王堪只好退保倉垣。劉淵因功又加授石勒為鎮東大將軍，封他為汲郡公。石勒堅持不肯接受汲郡公的封號。

公元310年正月，石勒和漢大將閻羆攻陷了叫者圈和苑市的兩個晉兵堡壘。然而在征戰中閻羆中流矢死了，石勒便把他的部隊收編己有。石勒然後暗中從石橋渡過黃河，攻拔白馬。因為當地民眾的抵抗，石勒在那裡活埋了男女軍民三千多人。

王彌帶了三萬多部隊來和石勒會合，於是石勒和王彌一道入侵晉的徐、豫、兗三州。二月，石勒襲擊鄄城（山東），殺了晉兗州刺史袁孚。石勒繼而攻拔倉垣，殺了晉將王堪，然後北渡黃河，進攻廣宗、清河、平原、陽平等冀州各縣，跟從他的老百姓多達九萬餘人。石勒接著南渡黃河，晉滎陽太守裴純聞風喪膽，逃到建業去了。

這年夏天，幽、並、司、冀、秦、雍六州大鬧蝗災，連草木和牛馬皮毛都被它們吃光了。秋七月，漢大將劉聰、劉曜、越國和石勒共同把晉河內太守裴整包圍在懷城（今河南武陟）。晉懷帝派征虜將軍宋抽前去相救。石勒和王彌的堂弟王桑一道截擊宋抽，把他殺了。河內百姓害怕了，便把裴整捉了投降石勒。石勒將裴整送到漢都平陽，劉淵因為裴整是個人才，任命他為尚書左丞。

石勒又進攻在武德的晉冠軍將軍梁巨，晉懷帝派兵前去相救。石勒留下部將繼續包圍武德，自己和王桑一道在長陵攔截救兵。梁巨知道得救無望，便請求投降，石勒不答應，梁巨便在夜晚偷偷出城逃命，不幸被石勒士兵捉住。石勒聽說后，急忙趕回武德，活埋了投降的一萬多晉兵，數落了梁巨的罪狀后把他殺了。晉救兵聽說武德陷落以及梁巨被害，只得退回到洛陽。還在河北堅持的西晉各個堡壘因此受到極大震動，紛紛送兒子作人質請降於石勒。

冬十月，這時已成為大漢皇帝的劉聰派兒子劉粲和族弟劉曜以及王彌率領四萬大軍再次入侵洛陽。石勒把軍隊輜重留在重門，自己率領二萬騎兵和劉粲在大陽會合，在澠池打敗晉監軍裴邈，接著長驅直入洛川。劉粲兵出軒轅，劫掠梁、陳、汝、潁一帶。石勒則兵出成皋關，將晉陳留太守王贊包圍在倉垣，但被王贊打敗，退而進駐文石津。石勒準備北攻王浚，恰巧王浚部將王甲始率領遼西鮮卑部落的一萬多騎兵在津北打敗漢將趙固，石勒於是改變主意，燒了船隻，拋棄了軍營，率軍前往柏門。然後到重門取了輜重，進軍到石門，渡過黃河，攻打在繁昌（許昌附近，非安徽繁昌）的晉襄城太守崔曠，把他殺了。

石勒接著準備進軍南陽，當時在那一帶的雍州造反流民領袖王如、侯脫、嚴嶷等人聽說石勒要來，急忙派遣一萬多流民士卒進駐襄城抗拒石勒。石勒全線進擊，這些雍州流民的烏合之眾都成了石勒的俘虜，於是石勒大軍進駐宛北（即南陽一帶）。當時，侯脫佔據宛城，王如佔據穰城（今河南鄧縣）。王如歷來和侯脫不和，便派使者用重金以及車馬珍寶去賄賂石勒，跟他結為兄弟，並遊說石勒讓他進攻侯脫。石勒命令三軍夜裡雞鳴時就出發，到清晨便大軍兵臨宛城城下，立刻展開攻勢，十二天里就攻克了宛城。嚴嶷帶兵前來相救但太遲了，他勢窮力孤，只好也投降了。石勒殺了侯脫，將嚴嶷關了起來送到漢都平陽，然後兼并了他們的部隊。於是石勒的勢力更加強大。

石勒接著南下入侵襄陽，攻拔江西（指漢水以西的襄陽一帶，非今江西省）的晉軍壘壁三十多處，然後留下刁膺鎮守襄陽，自己率領精騎三萬回軍進攻王如。但王如這時依然十分強盛，石勒不敢貿然行事，便暫時前往襄城。王如派弟弟王璃率領二萬五千騎兵，以犒勞石勒大軍的名義，實際上想趁機襲擊石勒。石勒識破他的陰謀，迎頭痛擊並消滅了王璃，然後再次進駐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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