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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六個房子的故事(三)

偏偏喜歡你陳百強 - 偏偏喜歡你

3、往事如煙,許多令人唏噓不已的故事,就此埋藏在那十年的採訪生涯里。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轉眼,我買的又一城收房了。搬家前後,小外爸爸心理不平衡,鬧過幾次。我沒聽法官的建議,在財產分割上作出了讓步,讓他在經濟上得到平衡,我眼前的世界才徹底清凈了。人是分三六九等的,不服不行!緊跟著,二青也離了。倆人很快重建了家庭,一人生了一個兒子。無人看管的小圍,爸爸也不管媽媽管不了,只能跟著姥姥姥爺討生活。我想了想,就把她要過來帶在身邊了。

我對家有一種癖好,喜歡各種布置。又一城的時候,我選了很多樸素的傢具,每個角落都放上綠植、書架。當眼前的每一片樹葉有了藝術感,這個房子可以叫做家了!我開始一門心思的管孩子。我對有些事情很不耐煩,比如感冒發燒,就從來不去醫院,也不吃藥,就是扛著。慢慢的,小外和小圍也很少生病了。在兩個孩子的教育上,我有些劍走偏鋒。那幾年,小外一天天長大,從牙牙學語到幼稚園了。衣食無憂的我,開始思考和對比中西教育,總想給他一種最好的生活。但實際上,哪有什麼最好的生活啊?都是物極必反!兩歲時候,我帶著小外四處旅行,去了很多國家和很多地方,讓他一點一點的感受旅行和自然。我喜歡書,就給他的房間擺滿了書,他每天一睜眼就和一堆繪本、點讀卡混在一起。小外喜歡奧特曼,我就給他買成百上千的奧特曼,從基本款到收藏版,應有盡有。在這個邏輯之上,小外不到三歲,就對奧特曼家族的前世今生如數家珍了。小圍被我們安排在一家國際學校讀書,周末回來。從一個畏手畏腳不可理喻的小孩,一點一點的管成了彬彬有禮。我不喜歡撒謊和偷懶,她喜歡。兩個人就不停的在這些瑣事中糾纏。很多時候,我不是和她較勁,而是和人性中令人髮指的東西較勁。我就是做不到,讓眼前的世界以錯為對。提起他倆,很多人會佩服我,一個人帶兩個孩子,帶的還挺好。可是背後的付出,才一言難盡呢。那幾年,我和小圍的鬥爭故事,可以寫成一部問題兒童教科書。很多人喜歡高談闊論的談教育,非中即西的。我很不解,教育不就是把孩子悠哉悠哉的帶在身邊,一點一點地思考和對話,增強他的自信,充實他的思想,錘鍊他的個性,磨掉他的毛病,一步一步演化成隨心所欲不逾矩嗎?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不管是小外爸爸的舊床單還小圍養成的壞習慣,都是讓我厭倦又憤懣的起因。那時候我還不明白,新和舊,美和丑,都是因人而異的。我媽剛來北京的時候,也揪著一堆破床單吵來吵去。扔那些東西的時候,她威脅我說你敢扔,我就跳樓。我很快的指了指窗戶,跳啊!她不做聲了。仔細想來,打破舊世界,建立新世界,還有所謂改革、自省、煥然一新,都得從扔掉那些舊床單開始吧?所以,別整天喊什麼和往事乾杯,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物降一物,我可以簡單粗暴的對待身邊任何一個人,卻沒法這樣對待小外。我是購物狂,小外是戀物癖。我一邊買一邊扔,還能保持眼前的乾淨。小外就不行了,捨不得!連穿過的破了洞的襪子都捨不得扔,說要留給他未來的兒子,我也是醉了!所以我的家裡,總會出現一個鏡頭,我一股腦兒的往垃圾箱扔東西,小外和小外姥姥樂此不疲的往外撿。我大發雷霆,他倆我行我素,誰也改變不了誰。毛澤東說的好,與人斗,其樂無窮。僅這三四個人的家庭,就充斥著各種啼笑皆非的鬥爭。何況別處了。哪有什麼拼搏,都是tmd遇見。就一局那哥們兒,有錢有勢,豪車美宅。女兒五歲的時候,發現不是自己的孩子!婚是離了,孩子卻有感情了,也就一直帶在身邊了。聽說她對女兒的小保姆很好,處著處著,一併送去讀書了。後來,他查出了乙肝,和誰吃飯都小心翼翼的。有一年,他忽然冒出來找我維權,說新買的別墅區里鄰居私搭亂建,讓我找記者報道一下。我心想,那麼有錢還維什麼權?湊合一下算了。

我總會遇見一些有趣的人和事,也喜歡津津樂道。如果沒有小外,我想我很快就會開始另一種生活,但結果也不會太樂觀。我是一個在精神上要求很高的人,對人性也是,喜歡較勁,萬里挑一。我常常在很多事情上不遺餘力,又會在得到之後失去興趣。王小波說,人生很長,一定要和有趣的人在一起。地產圈裡,有錢的人太多,有趣的人太少。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2013年,我又開始厭倦,開始探索生命的意義。世界這麼大,我想去看看。這一次,我選擇了辭去工作十年的報社。從尼泊爾旅遊回來,我向主管副社長提出辭職。領導非常不解,「一周只需要來一次,管著房產和汽車兩大行業,每周社長例行簽字,沒有業績壓力,好端端的辭什麼職?」

「我想去清邁!」

「還是不差錢。」老大聽完之後,嘆了口氣,「這孩子真任性,泰國那麼亂,不行就回來啊。」我低著頭,固執的說,出去就不回來了。和我吵過一架的人事經理知道我要走,左叮嚀右囑咐著讓我無論如何不要斷了社保。那一年,是報社高層鬥爭最厲害的一年,發生了很多人事流離的大事。臨走前,我毫無徵兆的跟著卷了進去。往事如煙,許多唏噓不已的故事,就此埋藏在那十年採訪生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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