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付費下的情色狂歡

本文是南七道互聯網黑色產業觀察第一篇

5月9日，羅永浩在深圳發布新品手機時，說自己已經賣身給羅胖子的得到了，在後者開設付費專欄。即使天生驕傲的文藝中年羅老師，也在知識付費的大潮下下了海，足見知識付費的吸引和影響力之大。更不用提已經紅得發紫的分答、得到、喜馬拉雅、知乎Live了。

同樣看到商機的，還有另外一撥人，他們通過境內外成人情色網站或擦邊內容來吸引眼球，通過社交平台和圈子沉澱和維繫用戶、最後經過線上支付完成內容變現。情色業如何靠著知識付費大潮變現和獲取暴利？又有哪些平台在慫恿和提供交易的管道？

情色內容的傳播軌跡與關係鏈

這裡要說的情色行業，指的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皮肉交易，而是靠著情色內容來獲取收益和變現的個人和社交群體。

和知識付費一樣，要想獲得收益，首先是需要引起人用戶的關注。如何找到目標用戶，讓他們為情色內容付費？

第一步就是找到合適的平台，將相關的情色內容發布出去是關鍵，包括圖片和小視頻；

第二步是將用戶引流到社交工具和平台，再進一步吸引用戶為情色內容付費。

（情色產業的傳播途徑）

情色信息的發布渠道主要分為國外和國內兩種。國外以1024、91、Tumblr等平台為代表。在國內，以常用的QQ、微信、微博等社交平台和媒體為主，都是情色或軟情色信息的傳播平台。通過發布包括情色圖片、交友信息、小視頻、網址鏈接等內容，來吸引了用戶的注意力，同時起到了引流和沉澱的作用。

以Tumblr為例，這家成立於2007年的全球第一家、也是最大的輕博客網站，一度是最受年輕人歡迎的社交網站之一。2013年在被雅虎公司11億美元收購后，內容開始發生了一些莫名的變化，app中開始出現大量的情色信息。

也就是在同一年，用戶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無法訪問該網站。但這並沒有影響用戶的使用，通過各種方式翻山越嶺跋山涉水去發布各種信息。網民親切地稱呼它「湯不熱」，和「東京熱」遙相呼應。國內的很多博主，會在湯不熱上發布原創和搬運的各種情色內容和交友信息，並留下加上微信號或小密圈二維碼，將用戶引流到個人微信或者現在熱門的小密圈等付費平台。

（湯不熱上的情色交友信息）

而在國內，流程也大致如此，情色博主通過在微博等平台上展示自己圖片或視頻等擦邊的內容，誘使用戶關注添加個人微信或者QQ群，將流量和關係鏈導入到更適合互動的平台上。

情色群內多的是「夫妻系列小資源」、「同城直播鏈接」、「深夜男女夜聊」等誘導信息。要想獲得具體的視頻內容或直播鏈接，用戶需要添加信息發布者的個人QQ進行聯繫。微信公眾帳號也存在同樣的情況，但是由於監管和打擊力度加大，所以現在公號涉黃的情況已經少了很多。

儘管微博等平台不遺餘力的打擊和關閉各種灰色或違規帳號，或者是屏蔽向微信導流的信息，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情色博主們利用諧音字、發布規定的時間內刪除內容等手段躲避和逃脫平台監管。

（微博和QQ群上的情色信息）

發布內容只是第一步。吸引用戶完成用戶的關係沉澱，才是更深的連接，而連接正是為了向付費轉化。

社交平台上的情色付費亂象

情色博主與用戶之間的關係，可以通過有無社群這個緯度來區分。

無社群的社交聯繫主要以個人微信、個人QQ，用戶在添加情色博主后，主要是通過用戶與博主一對一，或者說博主個人一對多個用戶的方式，進行傳播和關係管理。在這種關係鏈下，朋友圈許可權、直播聊天、視頻圖片、相冊查看許可權等，都可以成為付費的情色內容。

帶有社群的傳播關係則顯得複雜些。目前國內常見的情色社群有QQ群、小密圈、點點蟲等。社群平台里可實現群內信息的交叉傳播。一方面，群友可以查看別人發布的情色信息；另一方面，群友也可以發布信息，成為新的傳播者。博主與用戶、用戶與用戶之間會發生交叉傳播的疊加效應。這兒的傳播方式使得信息流通的速度、信息傳播的數據量等完全不一樣。

為了方便維護付費用戶，微信成了最常用的通訊和交流工具。微信一方面可以沉澱用戶，將用戶維繫住，隨時溝通，另外一方面進行付費轉化的開發。

添加微信后，對方會發來收費標準：8.88元不露臉激情叫X，68元視頻直播40分鐘，道具自X等多種體驗由您指揮。此外還設有VIP會員機制，付費成為會員后可免費觀看所有視頻。發紅包后，對方會發來與紅包金額對應的微信小視頻，或發起視頻聊天。

（微信上的付費情色內容）

除了微信私聊里的視頻，朋友圈查看許可權也成為變現的方式。微信情色博主「美美」的個人介紹里寫著「紅包不低於18元可看朋友圈」。美美稱，朋友圈裡都是自己大尺度的私房照。

如果說微信實現的是一對多的傳播模式，那現在特別熱門的小密圈實現的就是情色內容的多對多的交叉傳播。這種模式下傳播影響力會更大。

小密圈的產品定位是「實現知識變現的工具」，是創作者連接鐵杆冬粉，做出高品質社群，實現知識變現的工具。

用戶們在小密圈中形成了一個小圈子，他們有共同的愛好，非常便捷的互動，在一起形成一個私密的社群。據悉，目前小密圈分為付費群和免費群兩種，現在已有上千個社群。包括果殼CEO姬十三、小道消息等知名的科技大V都有入駐。

（小密圈的官方介紹）

從小密圈的介紹可以看出，他們要做的是幫助博主維繫冬粉，幫他們賺錢，同時嚴厲打擊色情內容。但事實上是，這個幫助實現知識變現的平台，卻成為了以情色內容為主題的社交圈子。

（小密圈付費時彈出的照片）

從湯不熱等渠道過來的用戶，掃描關注小密圈某一個圈子的二維碼后，會直接進入到付費界面。各個圈子價格從幾十元到幾百元不等，用戶可以直接通過微信付費加入。

在付費進入這個情色交友的圈子的過程中，發生了一個有趣的插曲，頁面彈出了「該圈可能包含違反社區規範的內容，請謹慎加入」的字樣。但完成支付后，用戶依舊可以加入該圈，依舊可以正常使用圈內功能。

然而，《小密圈服務條款》中有提到，用戶不得發布含有淫穢的內容，圈主也不能發布宣揚淫穢的內容。也就是說，小密圈已經發現了這個圈子的異常，但是並沒有屏蔽，而是依然允許新人進入。

加入的這個性趣圈子，成立34天，目前已經超過640人，還在繼續增長，按每個人99元，這個圈子的博主靠著這些情色內容收入6.4萬元。

這還只是冰山一角。一個人可以用不用身份建立多個情色小密圈，收入理論上會非常可觀，月入數十萬甚至上百萬也很有可能。

情色博主在知識付費的工具和平台上，靠著平台的監管漏洞或者縱容，利用人性底層的心理需求，快速吸金，獲利並不亞於那些知名大V。

在整個交易過程中，小密圈平台會根據入圈費向圈主收取5%的手續費，但用戶收到的打賞則歸用戶所有。作為平台，小密圈的目的顯然不在於這少得可憐的分成，而是快速的吸引和彙集博主和用戶群，從這點來說，就可以解釋小密圈為什麼在內容管理上保持一種曖昧態度了。

（小密圈的付費圈裡各種大尺度內容）

在進入圈后，不僅可以看到圈友發布的各種大尺度信息流，同時可以自己發布情色內容、與圈友交換個人聯繫方式，在大圈子下彙集成自己的小圈子。群主可以篩選有用的吸引人的信息展示在圈子裡。新加入的用戶可以很方便的查看以往的「精彩」信息。除此之外，群友之間可以很方便的互動，給自己喜歡的人和內容點贊、提問、打賞。

原本在微信和QQ等關係鏈中，一對一的關係變成了多對多的網狀結構，信息傳播和人際關係在這個圈層成了幾何級數的增長。它雖然沒有微信QQ的用戶群龐大，但是對用戶圈層的影響卻要深入很多。它變成了一個情色社群。

如果只是偶爾一兩個圈子，鑽了平台管理的漏洞，成漏網之魚，倒也能理解。但是小密圈的情況遠非如此，用百度騰訊等平台經常屏蔽的一些敏感詞去搜索，絲襪高跟熟女等，都能搜出露點等內容，還有例如福利，老司機等詞語，也能找到一些情色的圈子。

按此可以推斷，目前小密圈的一千多圈子裡，有很大一部分是涉黃內容。雖然沒法得到具體數據，但監管的疏忽或故意防水，已經有目共睹。

這還只是小密圈一個平台，其他一些諸如點點蟲等平台同樣有各種露點違規內容。整個知識付費熱潮下，情色內容的傳播與獲利或遠超出常人想象。

知乎用戶linger liu是個碼農，他認為小密圈的反黃演算法很不完善，出現了黃圖識別錯誤的情況。linger liu曾在小密圈註冊過一個「天天美女排行榜」的圈子，併發布了一些尺度正常的美女照片，但這些照片卻遭到小密圈的封殺，「小密圈的鑒黃功能，無論是技術還是用戶體驗，還是不夠好。」

即使是BAT，在鑒黃技術上也是在不斷投入和完善。 但是從小密圈平台目前的態度來看，不免讓人懷疑是有雙重標準。

技術與人性的博弈

電影《中間人》描述了一個情色與互聯網的故事。1995年前後，互聯網技術開始興起。傑克和巴傑被先後失業。他們買來情色雜誌，接著將圖片掃描上傳到互聯網，用戶想看就要掏錢。這就是內容付費的雛形。互聯網和情色業，技術與人性，從誕生之初就是一對雙生花。

人性的心理底層需求就包括了性、暴力，從互聯網誕生以來，色情的流量就是比其他所有流量加起來都高，世界上排名第一的色情網站比谷歌訪問量還要高。互聯網和技術的發展，每一次更新都會相應的帶來正負兩面效應，相輔相成。

這是最好的時代，信息和知識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唾手可得。任何一個個體都有可能成為知識分享和變現的受益者。普通人都能很方便的參與其中，分享風口上的紅利。隨著經濟、平台和用戶習慣的發展，知識付費這一觀念，逐漸被廣大用戶接受。和菜頭等人藉助付費平台實現了不菲的商業變現，成為人們標榜的的知識大V，證明了內容付費的可行性。

這也是最壞的時代，因為信息從來沒有像今天鋪天蓋地、泛濫無章。由於手機支付、冬粉社區平台等技術上的日益成熟，這種便利性和模式，也讓情色博主們找到了商機和漏洞：通過社交平台可以找到目標用戶，提供圖片、視頻、直播等產品收益。情色博主乘著這波內容付費的東風，開始在公開社交平台實現了商業變現和收割。

「互聯網是個自由的世界，卻不是絕對的自由，需要用技術和制度，去約束人性和慾望。」營銷和約炮毀掉了陌生人社交，硅膠和黃鱔讓直播衰落，希望情色內容和平台的縱容不要毀掉剛剛興起的知識付費！

本文由南七道與陳旖共同完成。南七道：南七道新媒創始人&CEO，虎嗅等年度作者，互聯網明星創業公司臉萌、FaceU等品牌操盤手，關注互聯網和科技創業。公號南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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