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剖腹產，其他國家的產婦到底能不能自己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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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前面】

朋友圈在討論陝西孕婦在醫院跳樓的事情。院方、家屬各執一辭，事情變得像羅生門。順產、剖宮還是無痛分娩，到底該聽誰的。政治正確地說，堅決支持孕婦自己的選擇，可能是最容易的。但是很遺憾，以往孕婦不能做主的例子比比皆是。或許是過於看重繁殖後代與家庭的聯繫，家屬有著相當大的抉擇權重。

只是，這個領域太過專業，說實話我們自己不太敢發聲了。我們選擇了另一個方法，問了問在海外的朋友，打聽一下在不同的國家，他們在醫院生娃，都聽誰的。

根據世界衛生組織（WHO）2015年的聲明，一個國家理想的剖宮產率應當在10%-15%。過低的剖宮產率可能與更高的產婦和新生兒死亡率相關，而超過這一比率的剖宮產不但無法改善產婦和新生兒的存活狀況，反而可能增加分娩過程的危險和不確定性。

△ 世界各國剖宮產率

伊朗

21世紀初，伊朗的剖宮產率節節升高，截止2015年在全世界範圍內屬於極高水平。一位生活在伊朗的人黃先生向世界說（ID：globusnews）表示，伊朗社會對剖宮產不支持也不反對，不過伊朗女性怕疼，所以基本沒人想要順產，大多數女性都會選擇剖宮產以減輕痛苦。外加上伊朗民眾對本國外科手術技術比較信任，所以如果經濟能力允許，還是會選擇痛苦最少的生產方式，比如剖宮產、無痛分娩。

△ 伊朗當地醫院

當產婦、醫院與家人面臨剖宮產的抉擇時，誰掌握最終決定權？對於這個問題，黃先生表示，決定權在女性，伊朗當地特殊的宗教觀念不會對剖宮產這個決定有太大影響，伊朗男人也比較心疼女性。

△ 一名伊朗孕婦在醫院 圖片來源：伊朗學生通訊社

與伊朗社會居高不下的剖宮產率相對，伊朗政府的立場是鼓勵順產。伊朗官方英文媒體《伊朗日報》在一篇2015年的報道中引述了世界衛生組織的報告，稱過高的剖宮產率是一場全世界範圍的「傳染病」。同樣有官方背景的《德黑蘭時報》在同年的一則報道中提到，伊朗政府在當年對公立醫院投入了約合6100萬美元的資金，以改善婦產科的就診條件。

根據一份2015年由伊朗設拉子醫科大學學者進行的抽樣調查顯示，超過85%的受訪孕婦對無痛分娩沒有或只有很少了解，其中完全沒有了解的佔到近30%。

黎巴嫩

與伊朗類似，剖宮產在黎巴嫩也是一種流行的生產方式。生活在黎巴嫩的人Emily說，剖宮產在黎巴嫩流行的原因有兩個，一是因為生孩子太痛苦了，二是由於醫學常識不普及，黎巴嫩當地人對於剖宮產是否會對產婦與新生兒造成不利影響並不了解，所以不會介意剖腹產還是順產。不過，無痛分娩在黎巴嫩很普遍。

在英國工作的黎巴嫩人Charlene對世界說（ID：globusnews）表示，黎巴嫩人在理論上接受剖宮產的選項，但剖宮產比自然生產價格高，無痛分娩的價格比剖宮產更高一些，如果想要痛苦少一點，就要多花錢。Charlene說，她的老闆就剛去約旦進行了剖宮產手術。

談到誰在剖宮產問題上掌握最終決定權，Charlene表示：「家庭會幹預一切。宗教和家庭在中東國家的影響力是無可替代的。理論上說，整個社會是可以接受剖腹產的，但是家庭成員會決定產婦最終選擇什麼樣的生產方式。」

△ OECD各國剖宮產率，含比利時與瑞士

比利時

根據經濟合作發展組織（OECD）2013年數據，比利時的剖宮產率為20.2%，在OECD各國中屬於偏低水平，也與世界衛生組織建議的合理剖宮產率上限比較接近。

2017年6月，Lynn在位於比利時魯汶的醫院裡生產。Lynn說，在剖宮產與順產之間，比利時提倡順產，因為對小孩和大人的回復都更好，但肯定不會說「不管怎樣都要順產」，最後還是要尊重產婦的意見。

△ Lynn在比利時魯汶的待產室 （Lynn攝）

Lynn自己在比利時經歷的是無痛分娩。根據她的了解，比利時醫生默認產婦選擇順產，如果特別希望剖宮產，產婦需要提前把意願告知醫生。如果產婦或胎兒狀況有變、醫生建議剖宮產，這個決定也需要由醫生和產婦共同作出，並會跟家屬溝通，整個過程非常尊重產婦意願。

如果情況危險、但產婦說不通，醫生就會通過家屬做工作。如果產婦與醫生之間仍有分歧、但產婦可能有生命危險，醫生的專業意見會佔據主導。不過，比利時的醫患之間比較信任，所以產婦一般會聽從醫生的意見。

瑞士

與Lynn相比，2016年在瑞士蘇黎世大學醫院生產的Echo的經歷就曲折多了。據Echo回憶，自己在產檢時得知各方面順產條件都非常好，因為顧慮剖宮產有留傷疤、較難恢復、對生二胎也不好等劣勢，因此有強烈的願望想要順產，這也得到了醫生的同意。

但在生產過程中，Echo卻遇到了諸多偶然因素，導致二十多個小時仍未能成功生產，醫院的所有產科主治醫生在會診后一致建議轉為剖宮產。當時Echo已經打了無痛針，但神志清醒，仍然非常堅持順產，醫生們也選擇尊重她的意願。

△ 蘇黎世大學醫院（左下）

在三十個小時的時候，Echo已經開了十指，但仍然沒有成功的跡象。根據醫學理論，此時如果再拖延三個小時以上，產婦和孩子都會生命危險。醫生與Echo溝通，告訴她可以堅持順產，但最多不能超過三小時，Echo最終才同意了剖宮產。

Echo回憶，在生產過程中，自己的神志全程是清醒的，手術同意書也都是我自己簽的。自己的老公主要扮演了精神安慰的角色。

回想起自己分娩的經歷，Echo認為最終能夠順利生產，一方面和瑞士在麻醉（對孕婦使用無痛針的用量沒有限制）與人力（主治醫生會診）資源上的相對寬裕有關，但在另一方面，雖然自己在生產過程中的堅持從結果來看並不好，但從心理上說，醫生對產婦意願的尊重，讓Echo回想起來時，仍然有很深的感受。

世界說 徐一彤王罄陸晨

發自北京 萊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