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常常聽見有人講,「知道很多道理,卻依然過不好這一生」,以及類似的話。
他們在講這句話的時候是自嘲+失望的。
這種失望不是對知道很多道理的失望,而是對過不好人生的失望。
的確,我們知道太多道理了。
看看手機里有多少個APP,微信里有多少個公眾號就知道了。
只要你想,你可以看到數之不盡的信息和觀點。
這讓我們輕易就「通曉」了很多道理。
然而另一方面,我們總是無法讓這些道理真正起到有益的作用。
以我自己為例。
我曾經想早起晨跑,每天5點多起床;
曾經想學吉他,為此還買了一把;
曾經想學圍棋,加入了一個社團;
……
嗯,如你所想,最後沒有一件堅持下來。
02
在這個過程中,我又知道了很多道理——
比如,這些事情可能並不是我真正想要做的;
比如,我不能以別人的標準來決定我應該做什麼;
比如,放棄我不想做的事情也是一種快樂;
……
知道這些道理之後,我再次領悟到了新的道理——
如果沒有經過我自己的驗證,再對的道理都是沒用的;
如果我自己不深信,再對的道理都發揮不了作用。
這其實是兩碼事,很多人或多或少能領悟前一句;
但並非所有人都能領悟后一句。
另一方面,這種領悟又是極為私密的,每個人都不一樣。
假如你覺得我說得對,那麼就又掉進了文章開頭的困境。
我說得對,也不代表我就是對的,對你還是沒用。
03
在一個倉促之時。
慈明禪師突然問可真:「如何是佛法大意?」
可真說:「無雲生嶺上,有月落波心。」
慈明瞪大了眼睛,大喝道:
「你都一大把年紀了,還只有這麼一點不入流的見解,怎麼能脫離生死!」
可真「悚然」請求師傅指示。
慈明說:「你來問我。」
可真照著前語問他。
慈明這次又大聲說:「無雲生嶺上,有月落波心。」
可真大悟。
誰有過被老師留下來單獨輔導的經歷?
我體驗過,簡直戰戰兢兢,汗不敢出。
要是碰上了很嚴厲的老師,更是緊張得要死,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當慈明問可真如何是佛法大意的時候,
可真說:「無雲生嶺上,有月落波心。」
這兩句話很優美,很有意境。
但是慈明用辭嚴厲地否定了他的見解。
可真就懵了,悚然地請求慈明指示他。
然而可真問慈明如何是佛法大意的時候,慈明卻又說:「無雲生嶺上,有月落波心。」
一個字都沒有改,卻讓可真在一個惶恐緊張的氣氛中恍然大悟。
禪師的教育手段之高明可見一斑。
在可真第一次說出正解的時候,他是不十分肯定的,也許還有猶疑。
所以馬上就被慈明看出了手腳,在慈明的一聲大喝之下原形畢露。
他說的很對,但他自己還不完全相信,在本質上,這種領悟仍然是膚淺的。
慈明就在可真惴惴不安時趁虛而入,猛然叫醒了他。
世間的道理就是這樣,你自己不深信,儘管說的再對又如何?
04
大梅法常禪師,初參馬祖道一禪師,問「如何是佛?」
馬祖回答:「即心即佛。」
大梅因此大悟,隨後便隱居到山裡保任去了。
馬祖聽說大梅久住山中后,想知道他目前狀況如何,便遣僧人去試探:
「您到底從馬大師處得個什麼,便住此山?」
大梅答:「大師說『即心即佛』,我就住在這裡了。」
僧人說:「可是大師最近已經改口講『非心非佛』了。」
大梅:「管他非心非佛,我只管即心即佛。」
僧人便回去如實稟報,馬祖大師說:「梅子熟也。」
面對馬祖的考驗,大梅說不管你怎麼說,我只管即心即佛。
如果他有一點猶疑,也會像可真一樣悚然再次求教。
結果大梅經受住了考驗,所以馬祖說梅子熟了。
今天我們看這個公案,覺得簡單,其實裡面是非常兇險的。
面對權威的質疑,你是否具有堅持己見的膽量?
我相信很多人都會敗下陣來。
因為要堅持己見,則非有一顆清明的心和當仁不讓於師的勇氣不可。
而這種人,永遠是少數。
那麼,
你有無論身處何種境地都能不改的人生信條嗎?
再以這個問題回到文章開頭的問題,便知道,知道很多道理,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