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arch
尋找貓咪~QQ 地點 桃園市桃園區 Taoyuan , Taoyuan

70年代的這部「反華」影片《中國》,拍攝過程有多艱難?

河南省大菜園村是林州治下的一個普通村莊,1973年,它不經意間走進了享譽世界的義大利導演安東尼奧尼的《》紀錄片中。《》在西方大紅大紫之時,在它的拍攝地卻命運多舛。政府認為它惡意醜化,不但對其禁演,還掀起了巨大的批判聲浪。2004年11月,《》才在北京放映,給人們留下了一個透視改革開放前農村的絕佳影像。

安東尼奧尼來到林縣拍攝

1972年5月底的一天,當時的林縣城關公社大菜園大隊來了幾個身背攝像器材的異國客人。他們一行在時任林縣縣委宣傳部長的陪同下來到這裡,歲數較大的是義大利導演安東尼奧尼,時年60歲;還有一位30多歲的攝影師,另外是年輕漂亮的恩麗卡和一位叫不上名字的男助理錄音。

那時,這裡的群眾並不知道,這個看起來和藹親切、臉帶微笑的老頭竟是一位享譽世界的大導演。1960年,安東尼奧尼執導的《奇遇》轟動國際影壇。1964年,他憑藉《紅色沙漠》在威尼斯電影節上一舉斬獲「金獅獎」。

安東尼奧尼(左)及其助手在拍攝紀錄片

雖然時間過去了40多年,但一些細節讓馬東升至今仍記憶猶新。當年,馬東升是大菜園大隊的黨支部副書記。

安東尼奧尼一臉絡腮鬍,但颳得很乾凈。攝影師都沃里個子較高,上身穿件鮮艷的紅衣服。給馬東升印象最深的是安東尼奧尼的女秘書恩麗卡,她嘴唇上抹著口紅,手指甲和腳趾甲也被染成了紅色,這種妝扮在當時的絕無僅有。對恩麗卡來說,是一個神話。她出生於一個義大利共產黨員的家庭,在中學學的是共產主義思想、毛澤東思想。之行成也就了20歲的恩麗卡和安東尼奧尼一生的愛情。回國后,相差40歲的他們結婚了。

對安東尼奧尼和西方人來說,那時的是一個神秘的國度。

1970年11月5日,和義大利正式建交。第二年7月20日,義大利國家電視台向外交部新聞司申請到拍攝紀錄片。考慮到義大利記者在義大利外貿部長訪華期間所做的客觀報道,經周恩來總理同意,外交部發出邀請。

1972年5月13日,安東尼奧尼一行輾轉來到北京。北京、河南林縣、蘇州、南京、上海成為官方同意他拍攝的5個地方。其他4個地方都是大城市,而林縣則是創造了震驚世界的「人工天河」紅旗渠奇迹。5月28日,安東尼奧尼從北京來到林縣。

地處土薄石厚的乾旱山區的林縣,「水缺貴如油,十年九不收」。1960年2月,林縣縣委帶領全縣人民開始修建紅旗渠。林縣人民客服重重困難,苦戰十年,硬是在太行山的懸崖峭壁、險灘峽谷中削平了1250座山頭,鑿通了211個隧洞,架設了152座渡槽,修建了這條長達1500公里的紅旗渠。

真實地記錄了40年前的

在林縣拍攝的4天時間裡,安東尼奧尼沒有過多地去拍攝紅旗渠,而是讓更多的鏡頭靜靜地掠過農村。

那時在大菜園見到外國人並不稀罕,但是外國人來這兒拍電影還是第一次。上世紀60年代末,通水后的紅旗渠吸引了無數外賓來此參觀,林縣也成為對外開放縣。當時的大菜園大隊是河南省革委會樹立的「大寨式大隊」典型,村裡有麵粉廠、機械鑄造廠等幾家企業,村裡大部分是土坯牆的紅瓦房,是林縣比較富裕的一個大隊,這裡也成了一些外賓光顧的地方。

當時大菜園大隊領導班子正在大隊部開會,安東尼奧尼等就開始拍開會的情況。這裡的一切都使他們感到新鮮,在一天的時間裡,他們拍國小、拍衚衕、拍田間地頭……

紀錄片《》中的一個鏡頭

安東尼奧尼還到了另外一個村莊,位於紅旗渠一乾渠旁邊的北小庄,那個村莊的房子都是石頭壘的,看起來不好看,安東尼奧尼要求在那裡拍,結果第二天村裡就派人用石灰粉把牆全部塗成白的了。安東尼奧尼一看,就不再拍了。

安東尼奧尼一行晚上住在林縣第四招待所,他們對看到的東西非常感興趣,就想問一問,看一看,拍一拍,所以晚上回來很晚。他們的早餐是雞蛋、咖啡、麵包和牛奶,安東尼奧尼也喜歡吃的飯菜。有天晚上還給他們放《紅旗渠》的英文版電影。

安東尼奧尼希望拍真實的人和一些具有象徵意義的細節,因為種種原因,原計劃拍3個月的他,在22天後帶著3萬米膠片離開了。在世界級電影大師中,安東尼奧尼也是唯一記錄了那段歷史的人。

1973年1月,220分鐘的的大型紀錄片《》首映式在義大利首都羅馬舉行,其中的林縣部分佔30多分鐘。該片產生了巨大轟動,也受到了西方的追捧。

影片《》中這樣介紹大菜園村:「我們要求參觀一個村莊,它有1628個村民。所有的設施都在這四合院中的公共院子:農具存放室、玉米倉庫、磨坊和裁縫鋪。院子里還有革命委員會,它負責生產隊的工作。」

紀錄片《》海報

這是大菜園衚衕的一個鏡頭:衚衕兩側是低矮的土坯房,中間是一條泥濘的路面,衚衕的盡頭是一片菜地。

「今天要開會……他們讀了幾段毛主席語錄,然後開始討論這些語錄。有人說,如果首先抓好政治思想,其他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談完政治,他們又回頭談耕犁、割草、篩選種子……」 「他們告訴我們,委員會甚至可以批准離婚,但又說離婚很少見,農村的夫婦很少離婚,因為他們很少吵架。」

…………

紀錄片遭到了的批判

使安東尼奧尼沒有料到的是,《》遭到了來自的猛烈批判。官方下令查禁,1973年9月,安東尼奧尼被迫把電影拷貝交給。

據後來解密的資料顯示,真正的原因是一個短短數秒的鏡頭。在一個表現社會主義農業的豬圈的鏡頭中,一隻只豬懶洋洋地趴在豬圈裡,朝著鏡頭傻乎乎地擺頭晃腦,而響亮的背景音樂卻是文革中最紅火的革命歌曲:「人民正在毛主席的領導下掙脫三座大山的壓迫,昂起首來……」

文革中,林縣小店公社袁家莊

大隊幹部和社員批判安東尼奧尼的「反華影片」

在那個特殊的年代,這個鏡頭嚴重地損害了人民的感情。許多民眾在放映廳外面集會示威,最後甚至和安東尼奧尼發生肢體衝突。而在國內,開始了席捲全國的批判運動。

原來這段和鏡頭極不協調的音樂,是當年安東尼奧尼拍攝時養豬場廣播站正在播出的音樂,而一點不懂中文的他不知道這個歌里唱的是什麼內容。

1974年1月30日,《人民日報》發表《惡毒的用心,卑劣的手法》的評論員文章,拉開了批判安東尼奧尼的帷幕。文章認為,《》大拍特拍落後的一面。在影片中,北京被抹上一層青光,更加古舊,住房非常簡陋。莊嚴的天安門故意拍成時遠時近的破碎集市,甚至惡意拍攝去天安門附近上公廁的人;聞名中外的紅旗渠一掠而過,既看不到「人造天河」的雄姿,也看不到林縣河山重新安排后的興旺景象。銀幕上不厭其煩地呈現出來的是零落的田地,孤獨的老人,疲乏的牲口,破陋的房舍……

據資料記載,批判安東尼奧尼的活動持續了將近一年,幾乎安東尼奧尼影片中涉及的每一處地方都有「代表」出來著文批判,這些批判文章最終結集為《人民不可侮》,由人民文學出版社1974年出版,字數達12萬字。

來自林縣的批判文章說:「公路上汽車川流不息他不拍,卻專門去拍牛車、獨輪車;田野里賓士的大小拖拉機他不拉,卻專門去拍毛驢拉石;熱火朝天的集體勞動場面他不拍,卻專門去拍老人和病婦……」

安東尼奧尼的名字甚至被編進了兒歌之中,「紅小兵,志氣高,要把社會主義祖國建設好。學馬列,批林彪,從小革命勁頭高。紅領巾,胸前飄,聽黨指示跟黨跑。氣死安東尼奧尼,五洲四海紅旗飄。」

作為回應,中央新聞記錄電影製片廠還專門拍攝了紀錄片《紅旗渠畔展新圖》,在國內外放映。

32年後紀錄片在北京上映

2004年11月,由義大利駐華使館主辦的安東尼奧尼電影回顧展在北京電影學院舉行,安東尼奧尼不能前往參加,但他的好友、影展策劃人卡羅·迪卡羅帶來了他的問候。「應政府的邀請而拍攝的《》,今天能在北京放映,給了他巨大的滿足,讓他感到了徹底的安心。」

被拍入紀錄片《》的人,30多年之後又看到了當時的情景

「對於,我尊重,然後熱愛。」38年前,在羅馬舉行的《》首映式上,安東尼奧尼這樣表達他對的感情。當時,他要拍的是一部不帶任何教育意義的紀錄片。

來前,他在寄往北京的「意向書」中說:「我計劃關注人的關係和舉止,把人、家庭和群體生活作為記錄的目標。我意識到我的紀錄片將僅僅是一種眼光,一個身體上和文化上都來自遙遠國度的人的眼光。」

但在《》的拍攝過程,「陪同」和「安排」的痕迹顯而易見,但安東尼奧尼也在用一切可能的機會作自己的思考。

當時,面對來自的猛烈批判,安東尼奧尼有口難辯,不僅不被人接受,而且在自己的國家也受到攻擊。抗議的人多數來自義大利與當時各個社會主義國家的友好協會,他們指責他故意地用多種方式誹謗。其中之一就是使用了「冷色調」,用這種方式來消除真正的色彩和的風景。

原大菜園大隊副支書馬東升清楚地記得,恩麗卡的胸前佩戴著一個義大利共產黨的標誌。

後來,在接受《已遠——安東尼奧尼與》攝製組採訪時,安東尼奧尼說:「我們不想改變什麼,我們想做見證,成為1972年的見證人,我覺得我們做得不錯。」

筆者通過下載的《》視頻看到,紀錄片以《我愛北京天安門》歌曲開始,像一隻滄桑的大手,一下子把人拽到了時空隧道。影片中透露著一股沉悶的氣氛。

影片中也有這樣的鏡頭:紡織女工們甚至在下班之後還不願離去,她們自覺地在工廠院子里圍成小組,學習毛主席語錄,討論當前形勢。

影片最後的20分鐘,全是雜技表演,觀眾也非常高興地看,看到驚險處還不斷鼓掌。

解說詞在最後說:「正在開放它的大門,但仍是一個遙遠的國度,我們只是看了它一眼。用它的一句老話: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義大利名導兌現對村民承諾

2004年,時隔32年後,最富爭議的《》在國內首次放映,揭開它神秘的面紗。時年11月,義大利首次發行了安東尼奧尼最富爭議的作品《》的DVD。

「安東尼奧尼是一個魔術師,如果沒有《》,那麼我們就失去了保留那個年代氣質的機會。」北京的劉海平看后受到很大震撼。他和妻子侯宇靖決定拍一部關於安東尼奧尼和傳奇之緣的紀錄片。

晚年的安東尼奧尼與妻子恩麗卡

在羅馬台伯河邊的寓所,安東尼奧尼一見到他們,眼中就噙滿了淚水,他牽住他們的手,使勁地搖。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說。當他看到劉海平妻子帶來的30年前他曾拍攝過的大菜園村的照片時,放聲大哭。

2004年底,劉海平夫婦循著安東尼奧尼當年的足跡,探訪大菜園村。所見所聞,讓他們感慨萬分。

衚衕兩側是低矮的土坯房,中是一條泥濘的路面,衚衕的盡頭是一片菜地,孩子和老人穿著過節時才穿的衣服,陪著外國友人參觀村內。這是1972年安東尼奧尼拍攝的大菜園村的畫面。32年前安東尼奧尼鏡頭中的大菜園已經脫胎換骨,但是,村莊依然寧靜,渠水仍在慢慢流淌。

攝製組帶來了安東尼奧尼對大菜園村村民的問好。村裡的一些群眾也非常想念安東尼奧尼,30多年過去了,他們希望安東尼奧尼在有生之年再次來到大菜園,看看這裡的嶄新變化。

可惜的是,在上世紀80年代身體偏癱,當時已經94歲高齡的安東尼奧尼已經不可能來到這裡,這是他一生的遺憾。

通過他們帶來的光碟,馬東升第一次看了《》,看到了自己和大隊幹部在破爛的大隊部里一起開會的鏡頭。

他說,那時,他發現攝影師在偷拍攝土坯牆草房,他通過翻譯和安東尼奧尼交涉。說群眾住的絕大部分房子是紅瓦房,你為什麼拍草房?草房不能代表大菜園的面貌。

安東尼奧尼解釋說,我尊重你的建議,現在只是取鏡頭,回去后還要剪輯的。馬東升看后,果然沒有土坯草房的鏡頭,他沉澱在心底30多年的這個謎團終於解開了。

2007年10月,劉海平夫婦帶著歷經3年時間、耗盡自己積蓄製作的紀錄片《已遠——安東尼奧尼與》,遠赴義大利交給了安東尼奧尼的太太恩麗卡。3個月前,安東尼奧尼逝世。恩麗卡看后在電話中說,她看了紀錄片后很喜歡,當晚夢見了。

2010年1月18日,《已遠———安東尼奧尼與》的最新版本在義大利駐華大使館文化處首次放映。

一位美國學者的39年觀察

作為一名中美友好的使者,67歲的南希見證了大菜園村的滄桑巨變。

1972年,南希以關心亞洲學者的身份首次踏訪了大菜園村后,她與這裡結下了不解之緣。她先後10次來到大菜園村,用相機和文字記錄著這個村莊。

1981年至1985年,熱愛的南希來到北京外國語學院當外教。任教期間,她每年都要利用假期來林州搞社會調查。南希第一次來到大菜園村,她被安排在石存吉家吃住兩個月,此後,每次來她就吃住在石存吉家。石存吉一家的變化成了她了解大菜園村變化的一個樣本。

石存吉是村衛生所的醫生。1972年南希來的那一年,他就是農村的赤腳醫生。當時,村衛生所是5間土坯牆瓦房。1996年,村衛生所蓋成了外牆貼瓷磚的7間平房。1982年,南希住他家時,他家是5間土坯牆瓦房,屋內沒有什麼傢具。1993年,按照村裡統一規劃,他和村裡大多數人一樣蓋起了上下兩層10間的寬敞樓房。

1972年,大菜園村人均收入100元,上世紀80年代初人均收入200多元,2007年全村人均收入達到6000多元。

30多年來,雖然大菜園村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是淳樸的民風卻沒有改變。至今,大菜園很多家庭的門楣上仍鑲有「善為寶」、「和為貴」等字。

2008年9月份,南希帶著一個美國記者又來到大菜園村。這年11月18日,石存吉收到了南希寄給他的英文版的《日報》。用兩個整版的篇幅對大菜園村和石存吉家30多年變化進行了描寫。

每次來林州都給南希不一樣的感覺,在她的眼裡,所有的林州人都和石存吉家裡人一樣,是那樣的純樸、善良。每次來林州她都要到處去走一走,看一看,林州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早已深深地烙刻在這位美國老人的腦海里。

位於林州市市區內的一個市場內人頭攢動,這是2006年11月大菜園村籌資1500萬元建起的林州最大的蔬菜糧油批發市場。40年前,這裡是安東尼奧尼鏡頭下的一片菜地。

滄海桑田,《》鏡頭中大菜園村的的衚衕已不復存在,一條條整齊統一的新衚衕兩側是林立的高樓。



熱門推薦

本文由 yidianzixun 提供 原文連結

寵物協尋 相信 終究能找到回家的路
寫了7763篇文章,獲得2次喜歡
留言回覆
回覆
精彩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