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 樹（散文） 作者/於是（黑龍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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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樹（散文）

作者/於是（黑龍江）

往城鄉去的柏油路上沖西有條延伸著靜寂和幽深的岔路口，同樣是柏油路，卻憑空地多出了一種神秘，有些讓人望而卻步，還有些使人產生聯想：這條路的盡頭在哪兒、那裡又是一個什麼樣的所在呢？

暮春的傍晚落著微微細雨，一臉汗珠兒的日頭卡在樹杈上，也許是日頭太沉了，抑或是日頭太頑皮了，過一會它跳到另一棵樹上，只一會的功夫就將好幾棵樹壓得東倒西歪。

這個景象我還是頭一次看到：路基兩邊的樹形成了「里八字」與「外八字」的參差結合，大多的樹往路面的中間夠，形成了林蔭路；少數的樹往路的外面擴張，致使局部形成了新奇的外林蔭。

正是帶著這種全新而奇特的感受，我在這條路上；在似有若無的微雨當中；在遲遲不願下沉的暮色里；懷揣一種探究的心情，用散淡的腳步叩響未知，用敏感的嗅覺品知這裡的氣息。

那些斜樹、尤其是往外擴張的斜樹張合的角度大，給人一種彷彿推上一把或者踹上一腳就會轟然倒塌的感覺。這些樹除了樹身傾斜之外，其他的生長狀態和別的樹沒有什麼兩樣。在這個靜謐的黃昏里，所有的斜樹都象是殘疾人看健康人的眼神兒一樣，充滿了自卑與羨慕。它們是如何形成的呢？是天生的歪瓜裂棗還是土質蔬松所至？或者是人為的因素？看它們粗敦敦的樣子，一定有幾十年或上百年的樹齡了，不太象是先人所為。假如是。先人又是如何作想的呢？

此種景象在我的腳步下不斷向前延伸，大概在三百米左右的距離處，兩扇鐵絲網做成的門攔住了整個路基。我以為它會關得死死的，沒成想稍一用力便錯開了一條縫兒。我側身入內，裡面的景象隨之不一樣了：先是路南有一段五十米左右寬的梅花樁一樣的種樹林，和它連接著的是三十米長的半人高的松樹苗。而道北則是一大片未植入任何秧苗的腐植土，空曠又平坦的土地給人一種斷然而凄冷的感覺。此時前方二十米處一個婦人向我迎過來，她的身後隨之閃出幾座被蒿草掩映的磚瓦房，幾條狗緊接著吵起來，劃破這裡寧靜的氛圍。

婦人一副農村打扮，她在離我三五米遠近的地方問我是幹啥的？滿臉疑惑的樣子。我說隨便走走。她說這裡不讓進。我說呃，我不知道。這裡是幹什麼的？

苗圃。

苗圃？我的心為之一動。

記得五歲那年的一天在縣裡當領導的父親帶我到城西的果園吃果兒，那是一個吹著微風的傍晚，成片成片的火燒雲都纏在西邊的樹棵子上，象極了我紅紅的小臉兒。一位年輕的阿姨為我摘了好多好多的果兒，有黃太平、大秋和干婉李子。那晚的甜香讓我咂摸了半個世紀，至今還口留余香。父親後來因為所謂的與那個年輕的婦人有作風問題以及鼓勵他人栽種資本主義的苗為由被打成走資派。記憶中當時的果園不就是現在的苗莆嗎？

歸那管？

林業局。

父親當年正是主管農、林、水的副縣長。

面前的她自然不是當年的年輕阿姨，她可談不上熱情，甚至還有些警覺。她的語言簡練，一看就不想多說話，只想將當前的不速之客趕走。我不想自討沒趣，轉身往回走。出了鐵絲網門，那些斜樹重新映入眼帘。回頭望，落日已然不見了，天邊的雲變得昏黑。婦人站在一株丁香樹旁，眼角閃過一絲狐疑和憂鬱。一束晚風吹過丁香花濃烈且腹郁的香氣兒，我更願意那是婦人的氣息，雖說她不太友好，但我仍然希望那種怡人的味道預示著這片樹苗一定會產生一個好的效益。

那些斜樹、我第一次見到的斜樹，就在城池西邊不遠處的郊外，它在這個曖昧的晚上與我邂逅，而我卻匆匆地離它而去，與瀰漫詩意的時刻失之交臂。並且沒能注意到那個婦人的模樣，也沒能留意到那些斜樹是桑樹還是槐樹……

於德清，筆名於是。通河縣市場監督管理局副局級公務員。郵編：，哈爾濱市作家協會理亊，全委會委員。已在國家級，省市級各大刊物，報紙，電台發表中短篇小說，系列長篇散文，詩歌，通訊報導等文體七十餘萬字。曾獲工商報紅盾獎，松花江地區第一屆文學創作一等獎。通河縣作家協會理事。出版散文集《斜樹》一書。有關部門曾為此書召開研討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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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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