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人的臉其實很「原始」

尼安德特人復原樣貌，巨大的眉骨是其主要特徵之一。

科研發現：現代人的面部特徵可能從80多萬年前的先驅人處進化而來，以實現交流的功能

現代人的面孔非常平坦，且極富表現力。但是你知道嗎？作為現代人，我們的臉部特徵其實很「原始」。

最新的科研成果表明，現代人的頭骨和面部不是從距離我們年代更近的海德堡人和尼安德特人處進化而來，而是從距今年代更久遠的先驅人處進化而來。現代人之所以長成現在的「面貌」，是為了方便交流。

世界上沒有任何其他動物具有如人類一般富有表現力的臉。與其他動物比起來，人類的臉也極富特色：臉部整體扁平、額頭高、下頜骨小，下巴突出。

人類從何時開始長成現在的模樣？最新科研發現給出了新回答：現代人獨特的面部特徵也許來自更加古老的祖先。

發現「先驅人」

英國自然歷史博物館的人類學家斯特林格介紹，大約在50萬年前，地球上廣泛分佈著海德堡人。「長期以來，我們都認為海德堡人是現代人和尼安德特人共同的祖先。」

但現代人和尼安德特人的臉看上去很不一樣。現代人的鼻子比較小，下巴位於整個頭骨的正下方，顴骨有一定的角度。而且，現代人眼眶下的面頰處有顯著的凹窩——「犬齒窩」。

尼安德特人面部巨大，鼻子巨大，面部向前突出。尼安德特人的面頰處曲線向外凸出，而非向內凹陷。同時，其額頭比現代人的額頭更平坦，但眉骨特別突出，似乎是掛在臉的最上方。

海德堡人的臉比尼安德特人更平坦，鼻子也更小，也沒有現代人的犬齒窩，其眉骨甚至比尼安德特人的眉骨還要突出。

幾十年來，大多數人類學家都認為，尼安德特人從海德堡人處繼承和保留了很多面部特徵，並在進化中形成了更突出的下頜。與尼安德特人相比，現代人的面孔則往另一個方向進化。但這樣的認知在20世紀90年代被刷新。科研人員在西班牙北部阿塔普爾卡的山坑裡發掘出一些人類化石，並由此發現了此前未知的古人類分支——先驅人。

比起尼安德特人和海德堡人來，生活在80多萬年之前的先驅人的臉跟現代人的臉相似程度更高，甚至擁有「犬齒窩」。

一開始，先驅人與現代人的面孔更相似這一現象並未得到重視。因為在西班牙發掘的頭骨屬於一個10歲~12歲的兒童。一般來講，隨著年齡增長，人的頭骨會改變形狀，很難從一個少年的臉推測其成年之後的模樣。

計算機模型驗證新發現

後來，德國人類學專家於布蘭及其同事開發出了計算機模型，讓頭骨化石通過程序「成長」。「當我們將現代人的頭骨數據放到計算機模型中，並使其『長』到尼安德特人的頭骨那麼大時，其面部特徵卻完全不像尼安德特人。」因此，於布蘭認為，現代人從更久遠的祖先那裡繼承了更為「原始」的面貌。

此外，骨骼的更新和重塑貫穿了人的一生。這一過程在人的骨骼上留下了獨特的模式：骨細胞形成了光滑的骨骼表面，而蝕骨細胞則在骨頭上留下了微小的坑洞。在現代人的頭骨上，鼻子下方的骨骼和上頜骨處有很多蝕骨細胞留下的坑洞。紐約大學牙科學院的拉克魯斯和同事布羅米奇通過顯微鏡觀察先驅人頭骨的碎片時，驚詫地發現先驅人的上頜骨、犬齒窩分佈著密密麻麻的凹洞，與現代人的情況非常相似。

「這些相似之處表明：決定現代人面部特徵的一個關鍵發展變化能夠追溯到先驅人。」 拉克魯斯說：「先驅人早在80多萬年以前就顯示出與現代人相似的面部形態。」

重新評估人類面部進化史

2016年9月，斯特林格和其他一些頂尖專家在一次學術會議上提出，先驅人或者某一支尚未被發現的先驅人的近親才是現代人與尼安德特人的祖先。此前，學術界一直認為海德堡人是現代人與尼安德特人的祖先。先驅人被認為出現在人類祖先第一次離開非洲的時期，也就是180萬年前至80萬年前。2013年，在英國海斯堡發現的古老足跡被認為是先驅人留下的；一些在西班牙發現的遺留物也是先驅人留下的，這些遺留物可能出現在120萬年前。

如果按照斯特林格等人提出的新的人類進化樹圖表，那麼我們現代人就是從先驅人處進化而來的。同時，海德堡人是從約50萬年前作為一個古人類的分支獨立進化，進化成了尼安德特人。

約克大學的研究團隊試著探究現代人與尼安德特人之間的差異。他們使用3D計算機模型和工程學原理來分析史前人類的化石。該團隊發現，雖然現代人的臉更小、更平，但現代人的咀嚼效率卻比海德堡人和尼安德特人要高。「也許是天氣或者其他因素，決定了遠古的人類需要大鼻子，也需要較大的臉。」約克大學的奧希金斯說：「當遠古人類不再需要大鼻子的時候，臉孔就開始回縮，咀嚼力也得到了增強。」

「海德堡人和尼安德特人都有巨大的眉骨。」奧希金斯說：「因為眉骨太大，所以眉毛的活動範圍就很有限。」斯特林格及同事在馬德里的會議上用計算機模型「削掉」了海德堡人和尼安德特人的眉骨，發現眉骨沒有提供任何結構上的優勢。

在2016年的學術會議上，奧希金斯指出，遠古人類失去這些看上去極具侵犯性的眉骨后，就擁有了更含蓄微妙的溝通方式。「巨大的眉骨阻礙了眉毛的活動。」奧希金斯說。「當人類的臉變得扁平時，人就擁有了垂直的前額，隨即能使眉毛上下運動。這意味著人類能夠表達更細微的社交信號。從眉毛的運動，你可以看出別人是生氣還是高興。」

總而言之，這些科研結果都說明：人類之所以保留距今年代更久遠的先驅人的「原始」面孔特徵，是為了滿足社會性與合作性的需求，更好地互相交流。（記者 黃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