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沂人，能吃到這碗鴨血粉絲湯，甚幸之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南京的烏衣巷要建，原先老街上的店鋪都要搬走，老禾一時無處可去

曾到過臨沂，不如就暫且，先到臨沂落腳

那年正是2004年

老禾蓋起簡陋鐵皮屋經營起簡單生意

我上國小對人間煙火味所知尚淺

後來慢慢長大，一直未吃過淮揚菜，所鍾愛的味道，非麻即辣。吃過淮揚菜后，終於明白，無論味道濃烈或是清淡，最重要的，是保持食物本身的靈魂，凸顯出食物本身的味道，才是美食的真諦

▲這條路走過許多遍只為一碗湯

▲每每飯點總是擠滿了人

店裡人擠人，等了好一陣子才搶到位置，那時候剛從南京喝過鴨血冬粉不過兩三日，味道仍然記憶猶新，一碗滿是菜的鴨血冬粉湯一上來，我就認為十分可笑，滿眼是菜，並無成塊的鴨血，炸過的豆腐塊翻個底朝天也看不到，就這樣怎麼算得上的是老南京鴨血冬粉湯，即使是店內坐滿了人，仍然不能打消我的顧慮

曾和店主老禾聊過，聊過後驚覺對於吃，了解實在是甚少，整場談話下來，總覺得就是「講究」二字。做的講究，吃的才能講究，吃到嘴中，始終是讓人惦記的

▲做鴨要選時令鴨，不可過肥不可過壽

鴨血冬粉湯的精髓其實在湯，而做湯，鴨必然是最重要，不能太肥不可太瘦，肥鴨做出的湯必然油膩，過瘦的鴨子做出的湯必然缺少味道，選用肥瘦適中的鴨，作出的湯才能不油不幹，入口溫潤且滑。而鴨又有時令之分，夏日與冬日的鴨子必然不同，用料也必然不能一樣，想要做出不變的味道，就需要以變應對之

曾經開玩笑和老禾說，在他的店中吃的嘴都叼了，看到有鴨血冬粉湯的店就想進去吃一口，但是往往嘗一口后恨不得想撇下走人。老禾和我說，其實不止是鴨子，碗中之湯也十分有講究，需用紅白兩湯製成，紅湯沖入的溫度與時機， 決定了湯的口感與味道，這種本事，絕朝夕而能練成

▲每一份鴨血冬粉湯都是單獨製成的

▲鴨肝細膩乾淨，不粉不膩

有關鴨血與鴨肝一事，老禾曾詳細的和我說起，做鴨血鴨肝與鴨腸，決不能為了省事，放到鍋中一起煮熟，這樣雖然做出來的快些，但鴨血煮老，鴨肝鴨腸也會相互串味，失去本身的好滋味。最好的辦法，就是各自分開製作，雖然麻煩，也好過統共一鍋煮出來全部都是一個味道。聽老禾說完之後，我突然覺得自己在吃這方面，僅限於吃罷了，而不是會吃，懂吃，十分汗顏，恨自己沒有早認識老禾幾日

▲湯汁溫潤如玉

有許多的人，總愛把菜和冬粉，鴨腸鴨肝等吃光，空留下半碗湯。其實十分可惜。一碗中的精華全在湯中。喝一些湯，吃一些菜與鴨肝鴨腸之後，在湯所剩寥寥的時候，再加上一些辣椒或是醋，品嘗另一番滋味。湯汁溫潤，如果一開始就放上辣椒與醋，就會破壞湯原本的滋味，相當可惜

雖然鴨血冬粉湯的名字中有冬粉，但一碗中的精華並不在於冬粉。不過沾滿湯汁的冬粉一口吸溜著進到嘴裡，這中間的感覺確是妙不可言的，但我也見過偏愛冬粉的，大概總是喜歡吃進去那個口感與味道吧

我是一個很愛吃辣椒的人，第一次吃這辣椒的時候，壓根沒當回事，就像平時那樣滿滿一小勺全放進湯中，結果，沒喝兩口就已經鼻涕眼淚橫流，繳械投降了。老禾說，現在用的是印度的辣椒，稍微放一丁點，就已經很有辣的味道了，所以每每去吃飯，總是下意識的看看周圍的人，但凡放辣椒時謹慎的，就必然是熟客，想必都領略過這自製辣椒的厲害了

已經吃了許多次的搭配自己再熟悉不過，六分之四五的一湯勺醋，五分之一的小勺辣椒。有辣椒的香味，醋的味道也不太刺激更能與辣椒融合，不但很好地去掉辣椒的刺激，保留辣椒的香味，更能激發出湯的美味，不但口感更滑，味道也更厚重些

▲每次不喝到空碗是決不肯罷休的

每每來喝鴨血冬粉湯，都要和朋友開玩笑想用礦泉水瓶裝上一大瓶湯再走掉。但是其實什麼都不如在店裡喝到剛做好的鴨血冬粉湯，口感與味道均不會打折，來吃飯時也很少見有外賣

原來的店並不大，店內總是擠滿了人，現在終於換了大的地方，我與攝影師十二點來到此處直到兩點鐘離開，偌大的店卻一直都是基本滿人的狀態的，之前舊店搬走，還未開新店的時候，老禾說電話常常打來問店的地址，那一陣我也是，常常向周圍的人打聽新店的消息

有時候也忍不住想，換了地方總覺得少了那種熟悉的感覺，但是喝到湯的那一刻，才總覺得還是自己熟悉的那個味道，沒有陌生，至此一直放心不下的心才終於放下了

老禾說，他本以為從臨沂不會留多久，沒想到一留就是十多年，他見過從小朋友長成大姑娘的，也見過從孩子變成媽媽的，店裡常常來些新客，而老顧客卻總也是在的。時間是留不住的，但這碗湯卻成了人生的味道，隨著時間的遷移，印到記憶里的味道是抹不去的

和老禾聊天也聊過關於正宗與否的問題，其實正宗與不正宗又有什麼關係，只有做法可以說是正宗與否，但做出來的味道確是千人千味，如果同樣美味，又何必一定要爭一個正宗與否。一道好的食物，需是吃到嘴中就知道是好吃的，那就是好的，大家通通說好吃，時間久了，也成了正宗。執著於正宗與否，而不在意味道，就如同只在意名聲而不在意內容一樣十分可笑

一城一味，最留不住的是時間，留得住的，大概只有面前的這碗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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