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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聚焦:台兒庄的抗戰記憶 被鮮血浸透的黃土

記者/鄭林

編輯/宋建華 劉汨

抗日戰爭全面爆發的80年之後,台兒庄仍然保存著53處戰爭遺迹,牆壁上深淺不一的彈孔,記錄著對那場血戰的記憶。

「歷史上具有轉折意義的小城鎮有很多,諸如滑鐵盧、葛底斯堡、凡爾登等,今天又增加了一個新的名字——那就是台兒庄,京杭大運河岸邊的一個有著古老城牆的小鎮。」

這是1938年4月,美國著名戰地記者羅伯特·卡帕在《生活》周刊對運河古城的這場戰役給予的評價,台兒庄大捷被寫入世界戰爭史。

1938年3月23日到4月7日,將士與日軍展開了長達半個月的激戰,斃傷日軍上萬人,取得抗日戰爭爆發以來正面戰場的第一次大捷,史稱「台兒庄大捷」。

雙方反覆爭奪城池,死傷枕藉。已過耄耋之年的老人,回憶起戰爭的慘烈程度,還忍不住戰慄。「你害怕的事情肯定記得清楚。」

△戰鬥間隙,在瓦礫中護理傷員 攝/羅伯特.卡帕

黃土變血泥

今年84歲的李敬善老人,是這場戰爭的親歷者之一。戰爭過去79年,那時剛剛記事的孩童,如今已是白髮蒼蒼。不過,每每回憶這場戰爭,李敬善依然覺得「身上的汗毛會豎起來」。

記憶里,李敬善總忘卻不了一個場景:戰爭結束以後,台兒庄城內的土是黑色的,就和倒了一盆醬油在地上的顏色一樣。「那時候我們年紀小,不知道是血,一下雨,雨水落在地上就變成了黑褐色,那真是黃土變血泥。」

「你想想當時的情況多麼慘烈,土壤讓血染到了什麼程度才能是這樣,死十個八個人肯定不能。」李敬善忍不住感慨。「1951年,台兒庄建了一所中學,我們學生就去挖土坑。隨便挖兩鍬,就能看到白骨。」

戰火紛飛的年代已經遠去。2008年重建后的台兒庄古城增添了不少商業氣息,但只要細心觀察,戰爭的記憶遠沒有消失,古城內受傷士兵的雕像、戰場的照片,以及彈痕累累的牆壁仍然訴說著這場戰爭的慘烈。

台兒庄古城的工作人員介紹說,目前城中尚存53處戰爭遺迹,是保存二戰遺迹最多的城市。

古城內袁家後巷李家老宅,是台兒庄古城大戰遺址紀念園一處著名景觀,灰白色的磚牆上,深淺不一的彈洞清晰可見。「牆上的大坑是手榴彈的彈片崩的,小的可能是步槍機槍打的,因為重修的原因,現在牆上的彈孔少多了。」

李敬善正是這座老宅的主人。當年,李家在此開設了「義豐恆」字型大小雜貨鋪,以經營糖茶、糕點、絲綢、棉布為主,兼營南北水果、干制海鮮等雜貨,算得上是台兒庄規模較大的字型大小。

這裡,也是戰鬥最慘烈的地方之一。敵我雙方的巷戰就在這裡發生,向城南進攻的日本人遭遇國軍的機槍阻擊,最終被困,沒有能夠往南再進一步。在這裡,守城部隊吹響反攻號角。

戰場上官兵屍體來不及處理,李家老宅的三間屋子被用作臨時停屍房。李敬善的父親是戰後第一批返回台兒庄的逃難者,他和村民幫助部隊掩埋了這些屍體。李敬善聽父親說,多數都是國民黨部隊的屍體,統一的灰色軍裝。

△至今台兒庄的牆壁上還留有不少彈孔 攝/鄭林

「逃反」保命

一開始,台兒庄的老百姓並不明白戰爭的危險性。

「幸好跑了,要不跑肯定都活不成了。」李敬善回憶說,在戰爭開始之前,老百姓都不相信日本人真的會來,直到國民黨部隊進城,才意識戰爭真的來了。

在村民「逃返」之前,當時守衛的台兒庄第2集團軍孫連仲部隊已經進駐台兒庄,開始布防。四個城門,只留下南門供老百姓出城逃難。當時部隊向老百姓宣傳,「戰爭馬上就要來了,這必定是一場惡戰,願意走的,趕快收拾東西逃難去吧。」

戰爭的陰霾在台兒莊上空籠罩,城內貼滿了寫在紅黃綠各色紙上的標語:「誓死不做亡國奴」、「與日寇血戰到底」。不遠處,藤縣傳來的槍炮聲越來越近,在柳樹發芽的時節,台兒庄村民不得不走上逃難之路。「我記得很清楚,我坐在拉貨的車上,車子走到柳樹底下,我就折柳條吹口哨。」

沒有明確的方向,只是聽說日本人從北邊過來,所以往南逃。在祖父的帶領下,5歲的李敬善以及全家三十多口人,牽著牛車,帶著可以置換口糧的貨物,離開了台兒庄。

一路上,塵土飛揚,逃難的隊伍長達好幾百米,一眼望不到頭。李敬善的周圍,隨處是熟識的鄉鄰。

最初,人們抱著僥倖心理,前行的速度很慢,一天不到十里路,而且「一步三回頭」。台兒庄槍炮聲響起時,他們還沒有走遠。

「因為還是戀家嘛,誰想把家給扔了呢,很多人心裡的想法就是,這個仗到底能不能打起來。」李敬善回憶說,聽見槍炮聲音越來越近,人們才著急逃命。最終,李敬善一家人在「大榆樹」落腳,現在的江蘇省邳州市。

台兒庄戰役研究會顧問、83歲的任世淦,在戰役爆發時只有2歲,父母抱著他死裡逃生。「在藤縣保衛戰爆發后,父母帶著我躲進了後面的大山裡。」

距離台兒庄約12公里的一個村莊,沒有出去躲難的20多口人被日本人殺害,只剩下一對八歲和六歲的兄妹,因躲在高粱秸稈裡面才幸免於難。兄妹倆親眼看到祖父被日本人用刺刀捅死。

△戰鬥間隙,在瓦礫中護理傷員 供圖/時培京

57人敢死隊

戰鬥打響了。

1938年3月24日,日軍2000多人在飛機、大炮和坦克的配合下,開始向台兒庄大舉進攻,目標是台兒庄的北門。

中日雙方圍繞古城北門的清真寺反覆爭奪。清真寺的望月樓,是當時整個台兒庄的最高點,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拉鋸戰持續了六天七夜,堅守台兒庄北門的186團1營在城北門外與日軍展開白刃戰,打退日軍的多次進攻,1營官兵幾乎全犧牲在台兒庄北門,屍體遍布清真寺內外。

位於清真寺旁的186團指揮部,是目前古城遺址中留有彈孔最密集的一處。清真寺院內的一顆柏樹也難逃戰爭的摧殘,樹榦處留下了一個個彈孔。

「清真寺周圍一棟完整的房子都沒有,全都是爛磚破瓦。」李敬善回憶說,即使沒倒的屋子也都不完整,很多地方都是扒開的機槍眼。

台兒庄的守城部隊是第2集團軍的31師,按照戰鬥部署,堅守三日便可完成任務,但沒想到和日軍爭奪了半個月。

今年82歲的屈令婉,是31師參謀主任屈伸的二女兒,她現在還有些懊悔,父親在世時沒有了解更多的戰爭故事。

在她的記憶里,父親一生最難忘的就是台兒庄大戰。每次回到父親曾經戰鬥的地方,看著破敗的街區,子彈穿透的彈孔牆,屈令婉忍不住哽咽流淚。

在台兒庄戰役中,屈伸帶領部隊開赴台兒庄布防,在徐州面見李宗仁接受任務並領取作戰地圖。戰鬥打響后,指揮所設置在台兒庄一河之隔的鐵路橋下,就近指揮台兒庄及附近的戰鬥。屈伸每日進寨巡邏,隨時掌握戰鬥進展情況。

屈令婉回憶說,父親深知此戰非同一般,出發前曾向住在武漢法租界一家醫院中的母親去了一封簡訊,說道:此次作戰不同以往,凶多吉少,九死一生,如果我不再回來,你就帶著兒女回三原老家去吧。

戰鬥後期,師長池峰城因勞累吐血,參謀處長屈伸臨危受命,代副師長之職,負責制訂司令部計劃,主持部隊的調遣和指揮作戰事宜。

日軍的炮兵陣地,在台兒庄以北的劉家湖附近,白天是大炮、飛機的轟炸,夜晚放火焚燒。整個台兒庄,無時無刻不在炮火中顫動。在炮火轟擊下,台兒莊上空硝煙籠罩,城內屋塌垣斷,血肉橫飛,官兵相繼陣亡。

在一次觀察指揮炮彈著力點時,一枚炮彈皮落到屈伸腳下。他俯身撿起這塊發燙的彈片,上面還有淋漓的鮮血。他遞給身邊的戰士,沉痛地說:「這是敵人的鐵,我們戰士的血!」

3月31日,日軍已佔領台兒庄五分之四的街區。為了奪回台兒庄的西北角,屈伸徵集組織了20名敢死隊員,加上請願殺敵的37人,湊成了57人的敢死隊。敢死隊員集體立誓,「反正不活著回來,我們的生命換得成功那最好,不成功便自殺以報國家。」

57名敢死隊員分成6個小組,手持大刀、長槍從日軍側背沖入城西北敵軍陣地,與日軍開展白刃戰,活著回來的只剩下13人,其中1人因為覺得沒有完成任務在返回途中自殺了。屈伸不得不派人將倖存的隊員監視起來,怕他們自殺。

△戰爭爆發時,任世淦還只有2歲 攝/鄭林

「給部隊留點種兒」

400年繁華的運河古城化為廢墟。

一名日軍士兵事後在日記里寫道:「四小時下天津,六小時占濟南,小小台兒庄,誰知道竟至於這樣困難!其慘狀實為人間地獄。」

在台兒庄戰鬥中倖存下來的第30師176團3營營長忤德厚事後回憶,街道里到處都是燒焦的屍體。

守城部隊死傷無數。31師師長池峰城曾向指揮官第二集團軍總司令孫連仲請求,撤退到運河南岸,給部隊「留點種兒」。

孫連仲也電話請示李宗仁,「我們把敵人消耗得差不多了,能否請長官答應暫時撤退到運河南岸,好讓第二集團軍留點種子,也是長官的大恩大德。」

這一請求遭到李宗仁的拒絕,「敵我在台兒庄已血戰一周,勝負指數決定於最後五分鐘。援軍明日中午可到,我本人也將於明晨親來台兒庄督戰。你務必守至明天拂曉。這是我的命令,如違抗命令,當軍法從事。」

孫連仲回復,「長官有此決心,我第二集團軍犧牲殆盡不足惜,連仲亦以一死報國家。」

為了穩住軍心,參謀長屈伸向31師官兵下令 ,如果擅自撤退,一律格殺勿論。「我同師長一道進城共赴國難,決不讓官兵犧牲而我們苟活。」

戰場形勢逐漸扭轉。一直到4月3日,戰鬥進入尾聲,日軍殘部開始突圍。

在屍體遍布的城池上,有倖存的官兵高聲哼唱抗戰歌曲:「的領土一寸也不能失守,亡國的條件不能接受。」

△戰後的泰山行宮廟 攝/羅伯特.卡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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