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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刻爾克:導演諾蘭的「大撤退」

《敦刻爾克》終於在上海完成首映了。107分鐘過後,場燈亮起,一部分人早早離場,另一部分人在被詢問個人打分時,毫不猶豫給了8分以上。這是一部幾乎沒有同類的電影,它與所有名聲卓著的戰爭片不同,更與諾蘭的前作們不同。

以敦刻爾克在戰爭史上的重要性,理應被拍過許多次。但事實是,它在電影里出現的概率遠比想象中小得多。於美國好萊塢,那場事件發生在美國參與前,滿足不了美式英雄主義的熱血。於電影創作者,它又不太像合格的戰爭,過分安靜,除了無邊的等待,只有時而襲來的空中戰機。所以,當諾蘭宣布他新片的主題時,輿論一分為二:一邊說「哦,那是他們英國人的主旋律,諾蘭再合適不過」;另一邊不斷嘀咕「愛玩懸疑、愛弄結構的諾蘭?他甘願平鋪直敘一段歷史嗎」。

首映畢,分歧依然存在。只是,完全相左的意見里,有一條是確定的——《敦刻爾克》也是導演諾蘭的一種「撤退」。

看慣歷史的豐功偉業,不妨聽聽凡人的一聲嘆息

大撤退的結案陳詞早早寫在歷史教科書上,唯一存疑的不過是納粹德國為何放棄大勝局面的動機。但披著倫敦濃霧殺入好萊塢的諾蘭一點都不糾結於史學研究者或者陰謀論家的觀點,遠離他們,只講述一小隊人的逃亡。

從斯皮爾伯格的《拯救大兵瑞恩》到伊斯特伍德的《父輩的旗幟》,我們看慣了歷史英雄的豐功偉業,不妨聽一聽凡人的一聲嘆息。這是導演諾蘭做出的一種「撤退」。

真實的歷史里,敦刻爾克大撤退從來不是一場勝利。諾蘭從一開始就清楚這件事的性質:他的祖父曾服役於英國空軍,並於戰時犧牲。他從小耳濡目染的「敦刻爾克精神」也絕非驍勇善戰的代名詞,而是逆境中的勇氣、決心和團結。甚至,電影《敦刻爾克》與少年諾蘭在課本上習得的那個敦刻爾克也有不同。它不是丘吉爾修辭術中「敗而不敗的撤退」,不是「日後孕育出勝利的偉大的撤退」,也不見得有歷史教材里那個抽象的「人類命運轉折點」的氣概。

不把撤退美化成愛的史詩,而是構建起每一個士兵、營救者的恐懼和不確定,這是諾蘭對這場戰爭的價值取向。所以他剋制住自己對英雄主義的渲染,只謹慎地呈示普通人在戰爭里的「生存即正義」,微觀的、當下的、知覺的、行動的,簡言之就是戰爭背景下的個體逃生經驗。

影片被他分成三條故事線:陸軍士兵湯米在防波堤上經歷的一周,英國平民道森在海上駛過的一天,英國空軍戰鬥機飛行員法里爾在空中為撤退護航的一小時。

三條線三種視角,都是凡人,也是每一個人。他們沒有盜夢者那樣的絕智,也無需承載宇航員所肩負的人類大義。在二戰時逼仄的海天之間,一顆流彈掠過前後,這些無名小卒影響不了任何大勢。奇迹的是,每一顆急切渴望回家的心與每一顆真誠希望士兵們安全回家的心,匯聚到一起,竟扭轉了局面。那被圍困的40萬人,丘吉爾本只預估能撤回三四萬,但結果是33萬人穿越了英吉利海峽。

所以,電影里負責逃亡的新面孔「湯米」就是史書上記載著的成功撤退的33萬分之一;奧斯卡最佳男配角得主里朗斯飾演的「道森」便是成百上千伸出援手的英國普通民眾;而湯姆·哈迪飾演的飛行員幾乎全片躲在面罩底下,惟最後幾分鐘露了真容。《敦刻爾克》沒有主角,卻又人人是主角。

「戰爭不會以撤退取勝。但應該注意到,一次勝利就蘊藏其中。」丘吉爾這段著名的演講在電影里重現,可沒用歷史原聲,甚至於英國首相的正臉也沒露出,只是藏在一篇新聞報道里,藉由士兵的口告知觀眾。大撤退後,一列列滿載的火車退回安全之境。經過鄉野小站時,有人要了份新鮮運抵的報紙,讀出聲來,裡面有時間、地點、數字,也有首相的演講。那上面寫著諾蘭對整個事件的全部態度。

不及細想但又細思恐極,神作庸作只在一念之差

一直以來,諾蘭的思維遊戲太深入人心,以至於他的電影常被視為檢驗智商的標準。很難講這是一位導演的幸或不幸。這個在17年裡拍攝了九部電影、創造了約40億美元的導演,他最沉迷的主題是如何模糊幻境與真實的界限,最拿手的技巧是把故事設計成複雜的思維迷宮。而觀眾,也樂得在他製造的謎題前,反覆咀嚼,體會闖關成功、得到最後一片拼圖的樂趣。但,成敗皆蕭何。觀眾對於諾蘭電影的最大期待,儼然已是對劇情構造的興趣,而非影像、視聽層面的「好看」。

《敦刻爾克》顯然不同於諾蘭所有的前作,他不僅從幻境撤回真實世界,還親手修改了迷宮的路線,讓影片看起來是那麼的一目了然:被圍困,渴望逃離,幾經輾轉,安全撤退。當影片90%以上時間處於漢斯·季默模擬時鐘滴答製作出的「謝帕德音律」時,那逼近心跳的音效,時時在提示觀眾「時間,生存」!

看上去,這兩個主題仍是諾蘭電影不變的訴求。但新作與《星際穿越》里那般「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設定截然不同,跟《盜夢空間》里從現實直到第四層夢境的複雜時間規則比起來,更是淺顯得很。《敦刻爾克》的一周、一天、一小時規整得跟現實一樣,所謂三線交叉,不過是出發有先後的時間最終抵達了同一個終點——在陸上被圍困、掙扎了一周后的小兵,從英吉利海峽另一邊駛船出發了大半天的普通民眾,機上攜有僅能支撐一小時飛行燃油的英國空軍士兵——等待營救的、施以援手的、空中護航的,當三方同框,周、日、時就像時針、分針、秒針一齊越過了「12」。一丁點兒都不讓人費解。

不是燒腦片。那麼是泰坦尼克或者鋼鋸嶺那樣的故事嗎?不不,絕沒有那麼濃烈。短短107分鐘的影片,諾蘭非但沒打算炮製出一個感天動地的人性故事,就連幾處潛伏的起承轉合他都不想給足。比如,在船上施救的男孩與被救的英國兵之間,海面上撥雲見日、星星點點的英國小國旗乍現視野的那一刻,護航空軍最後的歸途等等,這些在其他影片里都可能成為情緒爆點的埋伏,諾蘭給了高高舉起的開頭,又輕輕落下了,點到為止。

對跌宕的故事、飽滿的情緒有所求的觀眾,怕是要不滿了。但欣賞這類克制的人會理解:諾蘭只是從幻境退回到了真實本身,許多事情發生時,哪兒有那麼多驚心動魄、天人交戰,有的不過被命運驅趕的緊迫。看《敦刻爾克》,觀眾需要放棄所謂「上帝視角」的念頭,當諾蘭用第一個搖搖晃晃的鏡頭把你投放到漫天傳單的巷子里,電影的主角興許不再銀幕里,而是銀幕下的每一個人。所見即所感,謝帕德音律的逼迫下,諾蘭電影的觀感第一次不那麼諾蘭:無需拆解任何謎題,跟上逃命的節奏便是。

諾蘭放棄了自己最卓著的數理智力結構,轉而跋涉在被命運驅使的無意識之海。許多一閃而過的人、事、對話,不及細想,但電影結束后又會細思恐極,這就是《敦刻爾克》在一些人眼裡是神作,但在另一些人看來是被過譽的根本緣由。

有一種對膠片的固執,叫作「以退為進」

最後,不得不提的也是《敦刻爾克》最大的、最毋容置疑的好處:它是三年多來第三部用70毫米膠片製作的電影。前兩部是2014年諾蘭的《星際穿越》和2016年昆汀的《八惡人》。

當下電影業的形勢,似乎跟1940年敦刻爾克事件發生時的歐洲很像。有人這樣比喻,3D、CG等等科技「裝甲部隊」,已經攻佔了90%以上的電影圈。諾蘭以及昆汀等一小撮導演面對的戰局,相當慘烈。全世界已經數字化,可諾蘭這些導演還在堅持用膠片拍攝、膠片製作最新的電影。他們所面臨的困境,是隨時可能陷入膠片放映的缺失。

但這批導演的前景,現在看來也可能與「敦刻爾克」類似,或許會是改寫史冊的序章。藉由70毫米膠片,諾蘭把觀眾召喚回二戰時期的敦刻爾克。薄霧藹藹的天色下,顆粒感明顯的畫面,穿過歲月,跋涉到歷史難以言明的地帶。今天被3D或者越來越清晰的數字拍攝支配的觀眾,開始越來越稀罕退守在膠片時代的這種觀感。

這樣看來,諾蘭在拍攝手段上對膠片的固執,退即是進。而看完《敦刻爾克》,誰又能說,其他方面不是如此呢?

*文匯獨家稿件,轉載請註明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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