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邦智庫：社會轉型的關鍵是精英代謝

精英社會曾經是人們所羨慕、嚮往的社會，這種社會往往出現在經濟上發達的西方國家或現代化程度很高的國家，這些國家的治理有序，社會保障充分，法制健全，民主和自由思想得到普遍的認同。

媒體自由發言，在代議制民主下，社會以及老百姓雖也時常暴露出種種不滿，但這種社會情緒基本存在於某一個角落，社會治理的基本權力依然相對集中於精英們的手中，由精英們來決定社會的運轉和方向。

西方社會的精英來自於何方呢？

是否是真正的精英？

事實上，這個精英階層的確是通過一個社會大系統層層選拔出來的精英之才。以美國為例，首先你得要通過自覺而刻苦的學習，在高中畢業之後百中選一地進入常春藤名校；然後進入主流社會中專門培養領導人的精英雲集的職場，如律師、政院、智庫、學院；最後再經過若干年的寂寞苦幹，優勝劣汰，競爭之後成為有地位的主導社會力量 。

美國總統柯林頓、歐巴馬都是這樣走過來的，而且似乎這在美國就是一種被社會廣泛接受和認可的趨勢，正如鞋匠出身的總統亞當斯所認識的那樣，他相信任何社會都有一種天然的等級秩序，因為人的能力和德行是不同的 。

社會當前的情況與之有很大不同，是富而不貴——在富貴之路上沒有走上由富及貴，目前培養出的其實都是勞動貴族 ，最多也就是賺了錢的人以及能夠賺錢的人 。在很大程度上其實還未意識到，在這個世界上，領導力與控制力的形成與精英階層的存在有著極大的關係，只是未來「紅二代+海歸」存在著些許可能性 。

英國人統治印度的時候，當時的總督本•廷克勛爵決定將所有的教育經費集中投向教育2000萬能講英語的印度人，他認為這2000萬印度精英足以統治整個印度 。這是一個富有遠見的決定，事實上即使在印度獨立後到現在為止，印度因此依舊在享受英語所導致的社會發展紅利。

精英治理的社會是穩定的嗎？

這個問題正是本項研究所要回答的問題，而答案是：不是！精英社會在一定社會制度設計的基礎上形成了社會的等級秩序，但精英社會中的代謝機制是存在的，因而周期也是存在的，中間也有激烈或相對激烈的對抗。精英社會並非是像某些人所想象的那樣，就直接轉化為公民社會，今後公民社會就可代替精英社會。實際情況完全不是這樣的！

事實上，公民社會提供了精英社會的動力之源，公民社會中的傑出人物尤其是他們的思想，提供了未來的精英社會的營養，奠定了未來精英社會的思想基礎，通過激烈的社會對抗、衝擊、抗爭、運動甚至犧牲，總之通過社會的代謝過程，塑造了新一代的社會精英。

斯諾登事件衝擊的不是國家而是精英

美國「稜鏡」監控計劃的「泄密者」愛德華•斯諾登在流浪了一段時間之後，於2013年7月12日在莫斯科謝列梅捷沃機場與多家人權機構代表人士舉行了座談會。他除了準備向俄羅斯申請臨時庇護之外，還發表了個人聲明。下面是聲明的全文 ：

大家好，我叫愛德華•斯諾登，就在一個多月之前，我還有家庭，我的家安在天堂般的樂園，我的生活相當舒適愜意。我還可以不用任何授權，就可以在任何時間，搜索、截取以及審閱任何人的通信信息。我擁有這種能力。這是一種能改變人類命運的力量。這也是對法律的嚴重侵犯。

我的國家——美國憲法第四和第五修正案、「世界人權宣言」第12條，以及眾多法規和條約都明令禁止這樣大規模、無孔不入的監視系統存在。雖然美國憲法將這樣的項目列為非法，但美國政府認為，在世界不允許發現的、秘密法庭的裁決下，某種程度上可以使得這種非法的事情合法化。

這些裁決真正腐蝕了正義最基本的概念——什麼事是被視為是必須要做的。即使通過秘密法規，不道德的行為也不能成為有道德的行為。

我深信1945年紐倫堡審判時宣布的法則：「每個人都負有國際義務，它們超越了對國家義務的服從。因此，為防止危害和平與人性的罪行發生，公民個人負有的責任和義務可以與國家法律相抵觸。」據此，我做了我認為正確的事情，並掀起了一場糾正這種錯誤行為的行動。

我並未汲汲於名利，我並未尋求出售美國機密，我沒有與任何外國政府合作以保證我的安全。相反地，我把我知道的事情面向公眾公開，因此我們所有人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討論影響著我們所有人的事情，我向這個世界尋求的，是正義。

決定向大眾公開影響我們所有人的間諜活動，關乎道德抉擇，需付出高昂的代價，但這是該做的事情，我不會為此遺憾。從那時起，美國政府和情報部門試圖拿我「殺雞儆猴」，警告所有其他可能會說出我所說事情的人。

我的政治表現使得我成了被追獵的對象，成了無國籍人士。美國政府把我列入了禁飛名單。它在法律框架外要求香港將我遣返，這是對國際法「不推回原則」（NON-REFOULEMENT）的直接侵犯。美國政府對所有幫助維護我人權、尊重聯合國庇護制度的國家發出威脅。

為了一個政治難民，它甚至採取了前所未有的手段，命令其軍事盟友迫降拉美國家總統的專機。這些危險的步步升級的手段，不僅是對拉美國家尊嚴的恐嚇，也是對所有人、所有國家都享有的基本權利的恐嚇，是對希望在免遭迫害中生活，尋求並享受庇護權利的人的恐嚇。

然而，即使是在面對這種具歷史性的、不相稱的侵略行為時，世界多國仍為我提供支持和庇護。這些國家包括俄羅斯、委內瑞拉、玻利維亞和尼加拉瓜，而厄瓜多是第一個挺身而出對抗這種以強凌弱、侵犯人權的行為的，我對此表示感激和尊敬。在恫嚇面前它們拒絕原則上的妥協，它們已經贏得了世界的尊重。我打算先後前往這五個國家，以深表我對這些國家的領導人以及人民的感激。

我今天宣布，正式接受所有在我提出請求后，願意提供支持或庇護的國家，包括那些未來可能應我申請提供支持的國家。例如，委內瑞拉總統馬杜羅正式批准對我進行庇護，我已經正式成為「政治難民」，任何國家都沒有立場去限制或干涉我接受庇護的權利。

然而，正如我們所看到的，西歐和北美一些國家的政府已展現了遊離於法律外行事的意志，而且這種行事方式現在仍在繼續。這種不正當的威脅使得我無法飛赴拉美並接受庇護，擁有大家都享有的基本權利。

這些強國希圖採取超越法律的手段，威脅到了我們所有人，一定不能讓其成功。因此，我請求你們提供幫助，從有關國家的安全通道前往拉美。我也請求俄羅斯提供政治庇護，直至這些國家批准我合法地旅行。我今天將向俄羅斯提交申請，並希望它會被順利地接受。

斯諾登持有的觀點反映的是一個時代的開始，在斯諾登之前，還有阿桑奇，還有美國陸軍的曼寧。

阿桑奇的故事已經為人所熟知，朱利安•阿桑奇被稱為「黑客羅賓漢」，作為「維基解密」的創始人，朱利安•阿桑奇認為，透露公共治理機構的秘密文件和信息，對大眾來說是件有益的事，而9萬多份駐阿美軍秘密文件的泄密讓他足以成為創造歷史的人物，也讓他成為世界治理精英們的眼中釘。2010年39歲的阿桑奇，遭人設計，被控在瑞典強姦及性侵犯2名女性，因而被通緝。

2010年12月7日他向倫敦警方自首，隨即被押送到威斯敏斯特地方法院出席引渡聆訊，保釋申請被駁回。2012年8月16日，阿桑奇獲厄瓜多政府的政治庇護，長期居住在大使館。

布拉德利•曼寧服務於美國陸軍第10山地師，派駐在伊拉克。在這期間，他負責情報分析工作。結果布拉德利•曼寧利用職務之便，非法下載了25萬份美國政府的機密資料，將其轉交給維基解密，揭露了大量伊拉克戰爭的內幕，包括射殺路透社記者的事情，結果導致世界輿論大嘩。

美國現在的精英們對這樣的人當然不會手軟，曼寧在2013年7月被控了8項罪名，美國媒體稱，若其涉嫌的8項罪名成立，最高可被判處52年徒刑。

阿桑奇、曼寧和斯諾登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他們雖然都在挑戰強大的國家機器，並且身遭不幸，但他們都不認為自己在犯罪。事實上我們這個世界上支持他們的人也是大有人在，尤其是在年輕人群體中，很多人認為他們就是英雄，就是民主鬥士 。在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人尤其是年輕人的眼中，他們簡直就是未來的偶像，不需要多麼豐富的想象力就可知道，在他們的身後，勢必還會有更多的後來者。

不過，在評價阿桑奇、曼寧和斯諾登的時候，很多人犯下了一個極大的錯誤，認為他們挑戰的是國家權威，挑戰的是美國。實際情況並非如此，阿桑奇、曼寧和斯諾登挑戰的不是國家，這從他們對國家法律的敬仰和依靠，從斯諾登自己對法律的詮釋和利用上就可發現，他們實際挑戰的並不是國家，而是挑戰的治理這些國家的社會精英，他們認為自己代表的是公民社會的意志。

在阿桑奇、曼寧和斯諾登的眼中，很多現在擁有極大權力的社會精英，肆意運用種種主觀或客觀的理由，跨越了公民社會所理解的社會底線，因此他們站出來挑戰這些精英，通過「泄密」來還原事實，擊穿精英們的謊言。

而這三個人在事情發生之後所受到的種種令人遺憾的待遇 ，也的確證明了精英們的行為的確存在有許多受人指責和詬病的地方，等於反過來證明斯諾登等人的指控不但存在而且是真實的。在這種情況下，阿桑奇、曼寧還有斯諾登當然會受到全球公民社會的擁戴，成為他們心目中勇於犧牲的聖者。

阿拉伯世界的精英代謝

公民社會對抗精英社會是一場戰爭，這場戰爭並非僅僅限於西方社會，實際上早已經席捲全球，其中尤以阿拉伯社會發生的精英代謝最為典型。在很多人的眼中，阿拉伯世界顯然不是現代意義上的精英社會，但這絕對不是說阿拉伯社會沒有精英。

很多阿拉伯國家的治理在一個驚人的相當長的時間裡保持穩定 ，社會等級秩序鮮明而且穩固，社會治理集團的作用非常明顯，看上去似乎根本不可能發生問題和動蕩。突尼西亞如此、埃及如此、利比亞如此、敘利亞也是如此。但即使是這樣看似穩定的社會，公民社會所引爆的精英代謝也是觸目驚心的。

這裡以埃及為例，2010年6月，一個名叫賽義德•哈立德的年輕人被警察打死。一些反政府積極分子為了吸引全國對此案的關注，打算利用「警察日」這一天舉行遊行。實際上這些數量極少的遊行組織者自己都對示威遊行的成功不抱希望。

一位名叫阿里米的組織者承認，那天我們出去遊行，還以為會像往常一樣，不到10分鐘就被警察逮捕 。可實際情況呢？在他們的身後，成千上萬的埃及人開始走上街頭和數千防暴警察激戰後，如潮水般湧入開羅市中心的解放廣場，成為過去30年以來埃及歷史上規模最大的群眾示威活動。

最終，這次示威遊行活動，結束了穆巴拉克在埃及30年的穩固統治，數次有組織的暗殺都安然倖免的穆巴拉克，在公民社會的「雪崩效應」面前不得不驚慌失措地下台了 。

> 有學者總結了公民社會對抗精英社會的特點

01首先，現代社會的精英色彩淡化，政治色彩弱化，群眾的主體性突現，社會色彩強化。以前，政治歷來都是由精英人物玩的，群眾只是被宣傳、被組織對象，因為精英人物掌握了信息、知識的獲取權和話語權平台。問題是現在精英人物的這些特權被動搖了。

02其次，以前革命的組織者和領導者都是一些精英職業革命家。在此次埃及革命中，組織、領導遊行的是一些涉世未深的普通大學生，只是最近兩三年才開始在網路上討論政治事件。而在網路中並沒有所謂的領袖，每個人都有發言權，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平民。相當數量的網民恰恰是對傳統的政黨政治、官僚政治和精英政治不滿，才轉向了更加平民化的網路世界。

03第三，自從民主政治產生依賴，精英人物在政治中的作用一直非常突出，埃及革命部分改變了這一規則。當政治活動脫離了政黨精英人物的控制，開始變得平民化的時候，其目標也相應發生了變化。傳統上，政黨領導下的政治運動主要目標是獲取權力，而埃及革命重點在於推翻一個政權，而不是獲取一個政權，這更像是一場社會革命。

對於發生在阿拉伯世界的這一切，如果僅從廣泛的社會不滿、強有力的公民社會以及現代新媒體這三個角度觀察，就有一個達到臨界點的問題，而這個臨界點還具有非常明確的不可預測性；但同樣的問題，如果從精英社會的代謝角度來看，這一切實際上是在所必然，大勢所趨，肯定將會發生的。

因為社會精英治理的有效性源自於公民社會的支持，而精英一旦大大偏離了現今公民社會對民主以及道德底線的契約式理解，這批精英就將被公民社會所拋棄，新一代的社會精英將會在公民社會的支持下成型，並在新的社會範式之下完成並且實現未來的社會治理。

社會轉型的關鍵是精英代謝

對於社會精英的代謝，有人用社會的「轉型」來解釋這一切，但「轉型」其實是一個相當含混的概念，它描述的是社會變化，而非社會變化過程中的內在關鍵。

社會轉型的內涵來說就是社會經濟結構、文化形態、價值觀念等發生深刻變化。

我們現在往往把轉型當作加強社會管理、加強民生工作、民生改善等。事實上概念是不一樣的，轉型是一個戰略問題，一般的民生工程是一個戰術問題。從社會學的研究上來看，人類社會就是一部社會變遷的進步史，社會變遷是一個緩慢的過程，而轉型就是社會變遷當中的「驚險一跳」，就是從原有的發展軌道進入到新的發展軌道。

大多數使用「轉型」這個概念的人會以為例，認為近100年來，真正意義上的社會轉型有三次。第一次是辛亥革命，結束了長達兩千年的封建帝制；第二次是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實行社會主義制度；第三次是正在進行的改革開放。從社會的角度看，的確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也可以將之稱為是「轉型」，但眾所周知的是，問題其實遠比「轉型」這個概念所能反應的問題要複雜的多。

面對複雜的社會變化過程，英國社會學家吉登斯提出過文化因素、經濟因素、政治因素三大因素，但吉登斯也特別指出了政治因素，即政治組織、政治人物的核心作用。實際上吉登斯已經隱約感覺到所謂「轉型」與公民社會和精英治理之間的巨大矛盾，社會轉型的關鍵還是精英代謝。

其實，社會是一個大系統，會從有序轉變為無序，再從無序轉變為有序，如果通過自適應的過程實現，那麼這個社會大體上不會發生結構性的革命，國家還在，等級秩序還在，法律還在，治理結構還在，變化的只是原有的一套治理理念，一套公民社會的契約，一套意識形態，很自然地，還包括有部分或大部分社會精英的存廢，如英國的君主立憲。

所以，社會轉型實際是一種社會重組的概念，這種社會重組，調整將會涉及到社會的方方面面，很多國家在這方面是轉不過去的，而只能崩解，發生毀滅性的社會革命，如歷史上的革命。

而在轉型過程中，原有的社會群體領導，挺身而出，最後成為後轉型時代的領導者寥寥無幾。公民社會在傳播並且構建了自己的理論系統之後，在國家治理方面並無太大的價值，依舊只能仰賴新一代的精英系統來繼續國家治理。

在這方面，埃及提供了一個有趣、生動的樣本。埃及的「穆斯林兄弟會」是埃及公民社會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但其實這個「穆斯林兄弟會」並未支配、組織佔領開羅解放廣場的示威行動 ，穆巴拉克之後的埃及雖然選出來穆斯林兄弟會出身的穆爾西擔任總統，但他顯然不是一個精英之才，結果很快又丟失了埃及的政治權利。

顯然公民社會可以推翻一個政權，但重建一個政權，還得仰賴社會精英這個群體。埃及的現狀是，蛻變發生了，但人們顯然對蛻變之後的事情感到不知所措，結果是衝突和紛爭依舊，這其實是精英力量在重組過程之中而重組過程尚未結束的表現。

美國的精英代謝有跡可循

如果考察世界的精英代謝，最好的例子其實莫過於美國。在「二戰」前，美國的統治階層就是所謂WASP（WHITE ANGLO-SAXON PROTESTANT）——白種盎格魯薩克遜新教徒統治的。美國的這個統治種族，從新英格蘭地區的私立學校到常春藤名校有著「一條龍」式的教育成長體系，確保了美國的這個階層在美國的統治地位。

「二戰」結束后，美國發布了《退伍軍人法案》，讓退伍兵們能夠有錢去哈佛大學那樣的著名高校讀書，結果這幫吵吵鬧鬧，看似粗俗不堪的大兵從校園開始徹底改造了美國，這其實就是一次發生在美國的精英代謝。當然現在的他們，已經被譽為是「常春藤歷史上最優秀的學生」 。

美國在「二戰」之後的「越戰」，又是一次著名的精英代謝。

「越戰」期間的美國，最著名的戰場不是在越南，而是在美國國內。剛開始的時候，只是一小撮和平主義者的抗議，美國的媒體都沒有關注，更多的美國媒體完全是支持政府發動越戰的 。

不過此後事情開始出現了變化，有些記者注意到反戰者的勇氣，開始轉變立場，慢慢地甚至包括美國最著名的《華爾街日報》在內的7家大報都站在了反戰者所代表的公民社會的一邊。一些原在政府機構內部任職的社會精英也以各種形式加入到其中，提供事實與證據。

最著名的就是《紐約時報》發表的《國防部文件》系列報道，這實際上是一次泄密，當時的美國政府也竭盡全力運用各種手段試圖阻止《紐約時報》發表這一報道，但為美國最高法院的判決所阻止。

有趣的是，當時軍方背景的美國著名智庫蘭德公司的一批研究者，也加入到了反戰的精英隊列當中，以致蘭德公司在自己的歷史陳述中也總結道，這批精英人物的立場轉變推動蘭德公司徹底否定了以往保守而強硬的道德價值觀，轉向了未來。

在美國，從「嬉皮」運動到後來的「雅皮」，再到現在的美國社會精英，其中存在著一條明顯的精英代謝的路線圖，所以曼寧與斯諾登的出現，並非是偶然的，他們實際延續的一條先輩精英們的足跡，實現著公民社會的理想，為未來精英社會的出現奠定了思想基礎。

現在的美國，實際又面臨關鍵的精英代謝時期。

(本文寫於2013年7月)

美國知名的民調機構蓋洛普公司（GALLUP）最新(本文寫於2013年7月)公布的調查顯示，美國國會在民眾心目中的信任度延續了近年的下跌趨勢，僅有10%的人對美國國會投出了信任票，創下了歷史最低紀錄。這是這家民調公司1973年開始就這個問題展開民調以來，美國政府任何主要機構獲得的最低支持率。這是一個明顯的證據，一切的一切，都是從不信任開始的。

精英代謝引發的社會動蕩 「公民社會」一詞，原本是對應的是「政府」與「社會」這兩個層面。實際上政府以及公權力總是掌握在有形或無形組織的一代社會精英的手中，當一代的社會精英治理有效的時候，社會秩序是井然有序的；反之，則社會失序，混亂髮生，這代表和反應了現行一代的社會精英地位岌岌可危。而精英們自己也總是從「欲有所為」逐漸走向「為所欲為」，為淘汰自己創造條件和基礎。

正如前面所指出的那樣，社會精英的確是存在代際之別的，例如美國，從「二戰」到「越戰」，再到現今的美國社會，社會精英們的表現，的確出現了許多「為所欲為」的跡象。最近除了斯諾登事件吸引眼球之外，還有一件事情與公權濫用有關，也引發了極大的社會關注。

2013年6月18日凌晨4點，美國的調查記者邁克•哈斯汀斯在一起離奇車禍中突然死亡。美國警察將這起車禍定性為事故，但根本沒人相信，關於這起車禍的「陰謀論」正在廣泛傳播。當時的事故錄像顯示，邁克•哈斯汀斯駕駛一輛賓士車，先是高速闖過一個紅燈，又行駛了四個街口后，高速撞向一棵大樹，車子立即起火。

邁克•哈斯汀斯被燒焦，完全無法辨認。而就在車禍發生前的幾個小時，邁克•哈斯汀斯還給KTLA報社發了一個電郵，聲稱他將爆「大料」，並有可能因此而失蹤。他還告知他的同事們，一旦FBI來找他們問話，他們應該讓律師在場。更有甚者，邁克•哈斯汀斯車禍發生在凌晨4點，居然被一個來自「LOUD NEWS」的新聞攝製組全程拍錄下來。這個攝製組聲稱，當時正在附近的一個加油站加油。

在美國，人們紛紛質疑邁克•哈斯汀斯的車禍事件，更有許多人明確指出邁克•哈斯汀斯是被謀殺。因為在朋友眼裡，邁克•哈斯汀斯是個「無所畏懼（FEARLESS）」的人。他不但通過自己的文章不斷地揭露種種鮮為人知的真相，給白宮製造難堪，而且立場鮮明地支持曼寧和斯諾登這樣的泄密者。所以在美國當局的眼裡，他無疑是個眼中釘、肉中刺一樣的大麻煩。

如果不出意料的話，美國民主黨將在歐巴馬之後會失去政權。現在的美國，政壇上雖然還依舊上演著表面文章，一旦大選來臨，公民社會的力量將會更為凸顯，更多的醜聞和事故必然會重新浮上檯面。(本文寫於2013年7月)

從埃及到美國，實際上精英代謝的過程並非總是和平的，中間過程也是有犧牲和風險存在的。埃及就是在動亂和犧牲者的血泊中開始的精英代謝，而且尚未完成；美國的精英代謝也僅僅是剛剛開始露出跡象，而且已經出現了社會精英們的全力反撲與扼殺。

但無論怎樣，筆者深信，公民社會的民主契約規則將會最終修正，並且形成新一代的社會精英群體。精英代謝過程後期所形成的威權統治，已經不可避免地走向地平線的遠方。在我們可見的未來，少數人的規則終將變為普通人的規則，這是下一代精英所必需了解的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