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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暴中被咬掉鼻子的女人:在農村離婚很丟人

原標題:家暴中被咬掉鼻子的女人:在農村離婚很丟人

《反家庭暴力法》已經出台一周年了。然而,法律普及需要過程,這期間仍然會有婦女,在不知曉法律武器的情況下頻頻受到傷害,特別的是那些生活於農村中的婦女。昨天(16日),央視新聞《面對面》節目便專訪了這樣一位「被咬掉鼻子的女人」。

故事主角是章曉雲,她就如同所有家暴的受害者一樣,經歷了前夫施暴、認錯、再施暴、再認錯的死循環。忍受了十幾年這樣的日子,雙方商量協議離婚的那天,更慘的悲劇發生了。前夫當著家人以及孩子的面,咬掉了章曉雲的鼻子。

當被主持人問道為何隱忍了這麼多年後,章曉雲說:「在我們農村,如果是離婚的話 ,覺得還是很少的,很丟臉的事情,不敢說,也不敢跟父母說。」

面對鏡頭,章曉雲勇敢地摘下口罩

章曉雲是幸運的。在社會好心人士的幫助下,她不但進行了美容再造手術,同時也通過法律途徑維護自己的權益。

然而,儘管主持人不斷強調家暴的本質是「權力控制,一方對另外一方的控制」,令人頗感心痛的是,直到今日,在章曉雲的心裡,做錯了事挨打,「心理還覺得情有可原」。

以下為節目文字實錄:

家暴循環,最終被毀容。《反家庭暴力法》實施一年,如何更好地保護家庭成員?釀成悲劇,她有沒有責任?面對面專訪,被家暴改變的人生。

記者見到章曉雲是在上海的一家整形醫院。

記者:如果你那個時候反抗來得及嗎?

曉云:根本就沒反應過來,我女兒就坐在這邊,就在那裡大叫,她說爸爸把媽媽的鼻子咬掉了。

記者:反家庭暴力法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曉云:我不知道,如果早一點知道這個的話,肯定會去尋求法律的保護。

李瑩:其實家庭暴力的本質是權力控制,就是一方對另外一方的控制。

記者:見到你開始你就一直在戴著口罩。

曉云:是的,從出事以來一直都戴著口罩。

記者:因為你現在已經做手術了,你現在還是絕大多數時間都戴?

曉云:現在基本上如果說是熟人的話,我可能就不戴了。

記者:你怕的是什麼?

曉云:就是怕出去還是有一點那個。

記者:你是自己心理過不去是吧?

曉云:也還是怕別人看見。

記者:你介不介意可以把這個口罩摘下來,你可以嗎?

曉云:可以。

今年2月開始,章曉雲在這裡接受鼻再造手術,和很多來這裡的人不同,她不是為了追求容貌更加美麗而是為了修復暴力導致的毀容。現在,她的鼻子已經宛若新生,但造成傷害的那一幕,卻很難從心靈上被抹去。

2016年7月8日,原本在外地打工的章曉雲回到重慶,到前夫家就孩子的撫養問題召開「家庭會議」,為了保護女兒的安全,章曉雲的父母也參加了會議。

記者:你回家了,你雙方父母都在。

曉云:我說我們,你說要談什麼就談,坐下來談吧。我就坐在沙發上,前面有個茶几,突然就在對面一下子又跪下,當時他一下跪,其實我心裏面就發毛,就覺得又上當了。

記者:為什麼?

曉云:因為當時聯繫的時候,他說了只是回去解決小孩的事情,他就說該拿生活費,一個月拿多少生活費,給他就可以了就是這樣的。

記者:他這一跪就意味著他還不會放。

曉云:對,他一下跪這樣他不又是以前那樣子。

在章曉雲和前夫十幾年的婚姻生活中,下跪這一幕並非第一次上演。2001年,18歲的章曉雲經親戚介紹,認識了比自己大一歲的胥某。

記者:你對他的印象怎麼樣?

曉云:那時候我才18歲,對他印象也沒什麼好也沒什麼不好。

記者:那為什麼要結婚?

曉云:就是我父母吧,女兒那麼大了,也差不多該到結婚的年齡,把你嫁出去了就完成任務了,還有我表姐是媒人,覺得要是我不願意就得罪了親戚,就是這種,沒有考慮到自己喜不喜歡。

記者:人家都說18歲的姑娘,都是對愛情、對婚姻有著最美好的夢想,你當時對婚姻、愛情。

曉云:沒有。

記者:沒有?

曉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從來也沒有。

記者:那你期待著的愛情和婚姻是什麼樣?

曉云:也沒想過,真的沒想過那個。

胥某是一名大貨車司機,兩人認識后,交往並不多,章曉雲也曾經出去打過工。認識兩年後,他們在父母的催促下辦理了結婚手續。一年後女兒降生,然而,女兒還不到一歲的時候,章曉雲遭到了胥某的第一次家暴。

記者:因為什麼?

曉云:完全就是小事。我們那裡很冷,不是有那個管子,就是有熱氣。我就洗了鞋墊把它放在那上邊,把它烘乾,他回家泡速食麵,他就把碗放在我洗好的鞋墊上面去,那我肯定我洗乾淨的你放在上面我就說他。說他了,拌了幾句,最後他就動手打。

記者:沒想到是吧?

曉云:對,感覺就是蒙了那種感覺。

記者:那次更多的是心理上疼,還是覺得這個?

曉云:心理很難接受。在我心目中就是覺得結了婚如果哪一個男的動手打我,我肯定跟他過不下去。

記者:但是這一下子就觸及到你的底線了,你的反應是什麼?

曉云:當時我就很生氣,然後我就要走,天都黑了,我女兒她爺爺奶奶帶著在隔壁玩,就我們兩個在家,那時候我就去把衣服穿上就要走,我也沒想過要走哪裡,他又去拉著我,求我原諒,然後就說不會再有下一次,一直在那裡道歉。爺爺奶奶又把女兒帶回來,當時看到女兒,我心就軟了。

第一次被打是在十多年前,但章曉雲記得當時所有的細節,她選擇留下和隱忍。

記者:他的這種馬上的道歉,能不能彌補你剛才心理上受到的傷害?

曉云:不能,反正我就心裏面一直都有個結,還有那時候在我們農村,如果是離婚的話 ,覺得還是很少的,很丟臉的事情,不敢說,也不敢跟父母說,

記者:為什麼不敢跟父母說?

曉云:因為父母是那種很封建的人,你嫁給他了,你這一輩子就是那裡的人,感覺兩個人吵吵鬧鬧、打打架都是很正常的。

記者:這件事情你如果不說,那誰知道?

曉云:我最不想跟我父母說,因為我不想讓他們擔心。

記者:可是你還有姐姐是吧?

曉云:我姐姐我也沒跟她說,我一個人都沒說,不想讓別人知道。

記者:你覺得可以原諒他一次。

曉云:嗯,還有我就相信他不會再動手打我。

然而,兩年後章曉雲第二次被打,這一次發生在福建。在那之前,他們的第二個孩子出生,但丈夫欠的賭債越來越多,為了躲債,兩人不得不在2008年到福建石獅打工。

記者:後來他為什麼又打你?

曉云:他很愛罵人,他每一句話說出來都會有髒話,肯定我受不了這種,我就跟他頂了一句,他就抓著我打。

記者:這回打得厲害嗎?

曉云:嗯。

記者:過去這麼多年說到那個挨打還是?

曉云:因為我覺得我真的沒有做錯什麼挨打,如果說我做了錯事他打我,我肯定覺得心理還覺得情有可原,因為是我做錯了事。

記者:做錯也不應該挨打。

曉云:但在我心目當中就是覺得我做錯了他打我,我還能原諒,但是我真的沒做錯事情。

記者:如果說第一次更多的是心理的話,第二次是怎麼打的?

曉云:鼻青臉腫,幾天都不能見人的那種。

為了不讓人知道,章曉雲請了10多天的假,整天待在家裡不出門,等傷好后才去上班。

曉云:忍的結果後來還是又被打了。

記者:人都說再一再二不能再三,第三次了,這個時候有沒有做什麼決定?

曉云:後來又打了,我就覺得不能原諒,他一直說不會有下一次,他說再有下一次的話,他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的怎麼樣。

記者:這話能夠說服你嗎?

曉云:當時我還是相信的,我每一次都抱有一種僥倖心理,那種感覺,又看在小孩的面上。

記者:他在你們十幾年的婚姻裡面,他一共打過你幾次?

曉云:打的次數不是特別多,但是經常會吵、摔東西。有一次是他媽媽,不是城裡面有老年人去做電床,有人說會治病,他跟他媽媽吵的那天,把家裡面所有的東西都砸壞了,我說我要報警,他說你報,你敢報,然後拿著一把刀抵在我的脖子上,他把家裡面所有被子抱到客廳來,他說他要把整個房子燒起來,大家同歸於盡。

被家暴這件事,章曉雲瞞了11年,直到2015年國慶前,章曉雲和姐姐說好,要回娘家過年,胥某不同意,爭執中,再一次動手。

曉云:他開始又摔東西,又罵人,後來也是因為我頂了他一句,又抓著我打,那一次我還抱著兒子,他就不好打我的臉,因為抱著兒子,打我的腿,這隻腿,好久上廁所都蹲不下去,一直這塊都是硬的、紫的。

記者:那為什麼這次被打以後,你下了狠心離開他了?

曉云:因為本來跟我姐姐約好的,我後來就給我姐打電話,我說我去不了了,聽我在哭,她就跑到家裡面去,看到我那個樣子她說,你要幹什麼?他說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她說那你有本事你現在再打,他說我想什麼時候打就什麼時候打,然後我姐姐就報警了。

記者:報警的結果是什麼?

曉云:當時警察問還有沒有在打嗎?我姐姐說已經打過了,那警察就不管了。

記者:這件事情報警了,警察沒有來管,這件事情對你有沒有影響?

曉云:我就感覺沒有用。

記者:怎麼叫沒有用?

曉云:因為都跟警察說了,他也不來管,所以說可能在他心裏面他也覺得沒人能管這個事情。

記者:這件事情報警了,警察沒有來,實際上給你丈夫讓他有信心去打你。

曉云: 因為我心裏面就覺得,好像真的沒有什麼辦法,好多人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

那次之後,章曉雲提出離婚,胥某不同意,反覆上演軟硬兼施的各種哀求和保證,章曉雲繼續留在家中。直到2016年2月,兩人辦理離婚手續,兩個女兒由章曉雲撫養,兒子和房子歸胥某,但是簽署了離婚協議之後,章曉雲卻沒能帶走女兒,沒能離開家。

記者:你婆婆家是不希望你們離婚?

曉云:嗯,他媽媽叫上他的親戚又去。

記者:來勸是吧?

曉云:對,都是來勸我。

記者:勸什麼呢?

曉云:為了小孩,幾個小孩可憐,你們分開了,小孩在單親家庭裡面長大怎麼樣。

記者:你有沒有聽他們的勸?

曉云:我說不可能跟他過在一起了。

記者:但事實上呢?

曉云:事實上後來還是在一起,他們那些親戚都走了,我前夫又來跟我道歉。

記者:他又來了?

曉云:還有他的親戚也說了,女兒就是我帶著兩個女兒以後出去,如果女兒受到什麼傷害就要我拿命來抵。

就這樣,章曉雲留在了家裡,直到2016年6月份,章曉雲給孩子留下2000元生活費,獨自前往北京、上海等地尋找工作。離家后,胥某給她打電話,讓她再給自己一次機會,承諾不會再打她了,她把胥某的電話號碼拉進黑名單,胥某就用微信找她,微信也拉黑后,胥某用大女兒的微信,讓兩個女兒和3歲的兒子輪流在微信語音里罵她,章曉雲只好把女兒的微信拉黑,胥某不甘心,四處打聽章曉雲的下落,聽說章曉雲在江蘇南通打工,胥某就拉著大女兒去南通「找媽媽」,大女兒胸前懸挂一張牌子,跪在南通鬧市。這幾張照片被胥某發在女兒的朋友圈和六年級的同學群里,章曉雲在網上看到女兒的照片,心痛不已,她撥通了胥某的電話。

記者:你決定得回去?

曉云:他堂妹也說,你這樣躲著也不是辦法,看著小孩在家裡面受罪。當時女兒都有輕生的念頭在家裡面,她說她想跳樓。

記者:她說得到可能就做得到是吧?

曉云:對,其實我心裡也知道,肯定會出一點事情,但是我必須去面對。

2016年7月8日那天,為了防止意外發生,家人把家裡所有的利器都收了起來,還找了胥某的堂弟堂妹保護章曉雲,當前夫胥某再一次下跪,要求章曉雲回家的時候,她嚴詞拒絕了。

記者:當你表現出絕不回頭的意思以後他怎麼做?

曉云:他可能看到我這樣已經很堅決了,他就說好了別說了,站起來一下子來抱住我就這樣了。

記者:你覺得他接近你要幹什麼?

曉云:不知道,很快的,他就一兩步,站起來走過來就這樣,因為他堂弟堂妹一直在防著他,怕他拿東西。

記者:你看他手裡面沒有拿東西,你也就沒有警惕了?

曉云:嗯,又覺得有那麼多人。

記者:他跨過來以後,他抱住你,他就咬你了?

曉云:對。

記者:如果那個時候反抗來得及嗎?

曉云:根本就沒反應過來,他可能早就想好了,一下子就是下手很重,一下子就咬了,你想鼻子都有骨頭的,他如果輕輕咬的話,怎麼會一口咬掉?

記者:你當時肯定得叫啊。

曉云:大家都沒反應過來,我女兒就坐在這邊,她親眼看見的,她就在那裡大叫,她就說爸爸把媽媽的鼻子咬掉了,一直在流血。

記者:當你意識到這一切的時候,什麼時候了?

曉云:很多人拿紙給我,有的人就說,快點打120、110吧。

記者:送去醫院了。

曉云:對,我當時完全蒙了。我看到我媽媽一下子倒在地上了。

章曉雲被送到重慶西南醫院,胥某沒有逃跑,直到警察到來,把他帶回了派出所,三個孩子則目睹了媽媽被爸爸咬掉鼻子的全過程。

曉云:當時醫生一看,都嚇了一跳,就問那個鼻子到哪裡去了?咬掉的那一部分。

記者:在哪呢?

曉云:我的爸爸和他媽媽上樓去找,他說你們不用找了,已經被我吃了。

記者:你覺得對孩子會造成什麼傷害?

曉云:肯定對他們一輩子都是陰影,大女兒一直從發生事情后,她都不敢回那個房子去睡覺,她說她眼睛一閉上就會想到當天的情景。

在醫院做了清創手術,章曉雲鼻子上的傷口慢慢癒合,但因鼻部缺損,導致嚴重畸形,鼻再造手術難度大、複雜、手術次數多、費用昂貴,通常需花費10~20萬,這對章曉雲來說是無法承受的數字。幸運的是,深圳一位心理醫生周寧看到了章曉雲的新聞后,聯繫到她,並將她介紹到上海一家整形醫院,醫院研究后決定對章曉雲進行公益救助免費治療,這期間,章曉雲知道了2016年3月1日開始施行的《反家庭暴力法》。

記者:知道反家暴有法律,是周醫生告訴你的嗎?

曉云:嗯。

記者:周醫生怎麼告訴你?

曉云:她說你們為什麼就不會想到還有法律?這個社會就是法治社會,還有很多可以利用這些來保護自己。

2016年12月,章曉雲決定拿起法律武器為自己討個公道。她從媒體記者的手中得到了北京源眾性別發展中心主任李瑩的電話,了解了具體情況后,李瑩決定為她提供生活救助金和法律援助。

記者:曉雲的這件事情走到今天,她受到了那麼大的傷害,但是你回頭看,你覺得她在裡面有沒有責任?

李瑩:我覺得這個可能是很多,其實可能在我接觸的案件當中,有忍40年還沒有離婚的,因為家庭暴力是有特殊性的,其實家庭暴力的本質是權力控制,一方對另外一方的控制,所以它是跟一般性陌生人之間,或者是一般人之間的這樣一個傷害是不一樣的,它的實質是一種權力控制關係,這也是我們為什麼要制定專門法律,來去規制它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李瑩代理過許多和家暴有關的案子,通過章曉雲的案子,她覺得應該把已經離婚的前配偶對家庭成員的暴力行為也納入《反家庭暴力法》的實施範圍。

記者:我在採訪曉雲的過程中,我感覺除了曉雲在這個事件中,她是一個受害者之外,可能還有一個比她受害更深的就是她的女兒。

李瑩:我認為那也是一種暴力,家庭暴力它不僅在夫妻之間,還有子女對父母,還有父母對孩子,而且這個對未成年人的家庭暴力,她看見了家庭暴力,我們一般叫目睹兒童,家庭暴力目睹兒童,那麼對他們的心理傷害都是非常大的。

記者:她能走出來嗎?

李瑩:她要會花很多的時間,因為我們機構也在關注家庭暴力的目睹兒童,我們會發現即使是她長大之後都會給她帶來陰影。

記者:在這個情況下,外力可以幫助什麼?

李瑩:所以我們對這類孩子,我們也要進行關愛,我們要給他進行相關的心理輔導,無論是從學校、從家庭,還有包括這種專業性的機構都要對這些孩子進行關愛。

對於章曉雲來說,鼻再造手術已經接近完成,在志願者的幫助下,兩個女兒的學業和生活也得到了較好的安置,家暴陰影的消除,需要社會支持系統的有力介入,也需要時間慢慢沖淡。

記者:最後你前夫會怎麼判他?現在還沒判決呢?

曉云:今天法官打電話說下周一就宣判了。

記者:未來準備怎麼辦?

曉云:現在我就想著找一個工作,好好地陪伴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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