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arch
尋找貓咪~QQ 地點 桃園市桃園區 Taoyuan , Taoyuan

蒲松齡的反貪小說

在古代作家中,蒲松齡大概算得上是反腐倡廉最力、旗幟也最為鮮明的一位了。他在《聊齋志異》中寫了不少反貪小說,也寫了不少表彰清官的小說。在當今的,反腐倡廉的聲音,無論是政府還是民間,都是很高昂的。蒲松齡的反貪小說寫成於將近三百年前,可是至今還能與廣大人民群眾反貪的心聲合拍,實在是十分難能可貴的。這些小說當然是那個已經逝去的時代的產物,有其特定的時代內容;但因為它們反映了人民群眾的愛憎感情和願望要求,同時又寫出了歷史的深度,而歷史總是有繼承性和延續性的,因而在今天讀來也還能感受到它們強烈的現實意義。有些作品甚至使人覺得好像是針對今天的現實而發的。每當從媒體上看到反腐倡廉的消息,或有關懲辦貪官的報道時,就自然想到蒲松齡的那些反貪小說;而每讀一遍那些小說,又總是禁不住聯想到現實中的反貪鬥爭。私心裡曾想,何妨從《聊齋志異》中選出若干篇反貪小說來,編成一冊,用作反貪教材,讓那些貪贓枉法的腐敗分子們對照自己,好好學習,這對廉政建設或許不無裨益。

且舉出《聊齋志異》中有代表性的三篇反貪小說為例,看看蒲松齡是如何刻畫貪官的形象,並從中反映出人民群眾的愛憎感情的。這三篇小說是:《梅女》、《夢狼》和《續黃粱》。三篇作品頗具典型意義,可以作為當今不同職位貪官的一面鏡子。《梅女》寫的是一個典史,典史是古代知縣的屬官,管緝捕囚獄,職位大概跟今天一個縣的公安局長差不多,算是下層官吏。《夢狼》寫的是一個縣令,過去老百姓稱為縣太爺,職位稍高,在今天通常的說法叫做「縣處級」,也就相當於今天的縣委書記或縣長一類。《續黃粱》中的曾孝廉可就不得了了,當上了宰相(雖然是在夢裡),屬於「蟒玉」上身的一品大官,在今天就該屬於部級以上了。有意思的是,蒲松齡對他筆下的貪官,不論職位高低,也不論後台多硬(曾孝廉曾得到皇帝的支持和庇護),都一律不予寬容,通過幻想的形式,使他們得到了應有的嚴厲罰懲。

試看他寫的那些貪官,都犯了哪些事,又都得到了什麼樣的下場,不同的人會從中得到警示、教育,或者是啟發、鼓舞。《梅女》里寫了一個小偷,入室盜竊,被姓梅的主人捉住,送交典史懲辦。可那個典史因為收受了小偷三百錢的賄賂,就顛倒黑白,包庇小偷,反誣梅女與小偷私通,逼得無辜受辱的梅女含冤自縊。蒲松齡對他的懲罰,毫不容情,不僅讓他的愛妻死後成為冥妓,供人淫樂,為他償還貪債;而且借老嫗之口怒斥典史:「汝本浙江一無賴賊,買得條烏角帶(小官的服飾),鼻骨倒豎矣!汝居官有何黑白?袖有三百錢,便而(爾)翁也!」然後寫他經老嫗的杖擊、梅女鬼魂的簪刺,回到官署即「患腦痛,中夜遂斃。」蒲松齡在「異史氏曰」中,以殺一儆百的口氣警告說:「奪佳耦(偶),入青樓,卒用暴死。吁!可畏哉!」

《夢狼》寫白翁的兒子白甲在外地當縣令,白翁在夢中到了他的衙門,看見的是巨狼當道,「堂上、堂下,坐者、卧者,皆狼也。」庭院之中是「白骨如山」,兒子白甲則化為一隻吃人的老虎。這種夢中的幻境,是蒲松齡採用特殊的象徵手法,寫出的現實生活中黑暗吏治的吃人本質。小說寫白翁派白甲之弟帶信去勸戒他改惡從善,所見白甲的縣衙門裡,跟他父親在夢中所見竟是一虛一實,完全一樣:「蠹役滿堂,納賄關說者終夜不絕。」值得注意的是,白甲不僅拒絕了弟弟的含淚諫阻,還發出一套關於「仕途之關竅」的高論:「黜陟(貶職或陞官)之權在上台(上級),不在百姓。上台喜,便是好官;愛百姓,何術能令上台喜也?」如此宏論,不是直到今天也還有人當作陞官的訣竅在實行么?小說寫白甲不久果然升遷,但在赴任途中被一群充滿仇恨,聲言「為一邑之民泄冤憤」的百姓殺死,將他的頭砍了下來。通過對白甲的這一懲罰,蒲松齡提供了與貪官相反的另一種做官的邏輯:百姓喜,才是好官;百姓怒,何術能免於一死也?不過,蒲松齡對他的懲罰,並沒有到此為止。寫砍頭猶不足以解百姓之恨,又特地寫了一個神人,口頭上說是為了他還有一個善良的爸爸,將他的頭從地上拾掇起來置於腔上,讓他死而復生。表面上看是對他的寬恕,實質上是更加嚴厲的懲罰。這位神人的裝頭術可是大有講究,他是反面而置,就是將臉的一面置於背後,還發表一番議論說明這樣做的理由:「邪人不宜使正,以肩承頷可也。」結果是:「甲雖復生,而目能自顧其背,不復齒人數矣!」小說加此一妙筆,是蒲松齡的精心結撰,著意為之,他在「異氏史曰」中特加闡明:「夫人患不能自顧其後耳;蘇(復生)而使之自顧,鬼神之教微矣哉!」「微」者,深微高妙之意也。所謂「鬼神之教」,不過是喜用幻筆的蒲松齡的一種寄託,他反映的實際上是痛恨貪官的人民群眾的意志和願望。

《續黃粱》中,寫曾孝廉終於在一個特殊的幻境中做了他夢寐以求的宰相,得官以後便貪贓枉法,不久就「富可埒國」。生活極其腐化:「聲色犬馬,晝夜荒淫,國計民生,罔存念慮。」他利用權勢,無惡不作,甚至到了「荼毒人民,奴隸官府,扈從所臨,野無青草」的地步。小說里寫他「可死之罪,擢髮難數」。作者對他的懲罰,也因而與前面兩個有所不同,用我們今天的說法,是「加大了懲罰的力度」。小說層層寫來,一層比一層加強、加深,讓讀者讀後感到痛快淋漓:先是寫他被「奉旨籍家,充軍雲南」,此猶不足以解恨也;繼而寫他最愛的「金銀錢鈔,以數百萬」,悉被清理,讓他「一一視之,酸心刺目」,此仍不足以解恨也;繼而又寫他遇到被害的冤民,「以巨斧揮曾項,覺頭墮地作聲。」砍頭墮地,本已是大快人心之事,然在蒲松齡的筆下,仍不足以解人民之恨。作者於是用再加一層的筆法,寫他到了陰間,備受各種地獄酷刑。下油鍋時是:「皮肉焦灼,痛徹於心;沸油入口,煎烹肺腑。」讓他希望「速死」而不可得。上刀山時是:「覺身在雲霄之上,暈然一落,刃交於胸,痛苦不可言狀。」到此,似乎已經寫到了極致,無以復加了,可作者仍覺得不足以解百姓之恨,於是更別出奇想,寫閻王命陰間的會計清點他「生平賣爵鬻名,枉法霸產,所得金錢(這裡單指金屬錢幣)」,共計三百二十一萬,全部燒化灌進他的嘴裡。作者以尖刻的諷刺之筆寫道:「流頤則皮膚臭裂,入喉則臟腑騰沸。生時患此物之少,是時患此物之多也。」讀至此,我們不能不為蒲松齡的生花妙筆浮一大白,拍案叫絕!

讀了蒲松齡這樣的反貪小說,咱們老百姓的感受會是什麼樣的?我想,借用小說中當事人梅女在典史得到懲罰以後的話,就是:「痛快!惡氣出矣!」至於當今的貪官污吏們,讀後會有什麼樣的感想,我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就通常的情理推測,大概應該是這樣四個字:毛骨悚然!

願當今天下已經貪、正在貪和想要貪的貪官和准貪官們,都來一讀蒲松齡的反貪小說,從中得到警示,悚然而後知懼,知悔,知改,庶幾有望獲新生矣。



熱門推薦

本文由 yidianzixun 提供 原文連結

寵物協尋 相信 終究能找到回家的路
寫了7763篇文章,獲得2次喜歡
留言回覆
回覆
精彩推薦